【17】

　　柳艾瑶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说的话居然被当事人听见了！
　　刚刚梁星阑不是在第一排么？什么时候跑到这儿来了？！
　　她虽然刚刚说得畅快，可是到了梁星阑面前，那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话的。谁敢惹他和梁家啊！

　　柳艾瑶不敢说话,  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旁边的男生。
　　那男生却怂了，面对着梁星阑凉薄的目光，一个字也不敢说,  坐在座位上装死。
　　——反正刚刚也不是他在说坏话，算账也算不到他头上吧……

　　柳艾瑶没办法，只能挤出笑容，轻轻开口：“……梁同学,  你可能误会了。我刚刚不是在说你……”
　　梁星阑只有一句话：“不想读？”
　　竟然是真的要让她读一遍题目。

　　明明问句,  那里面蕴藏的意味却让人不寒而栗。
　　柳艾瑶忽然就想起了在校门口被打的沈翔。
　　她真不知道梁星阑会不会不打女生……在校门口那么多同学和老师他都敢打人，在这里难保他也不会不动手！

　　她僵硬着点点头：“帮、帮助同学也是应该的,  那我就帮你读一遍……”

　　手里就有题目列表。
　　柳艾瑶就着昏暗的灯光，小小声地读了起来。演讲题目一共有几百个，再加上题干和要求，拿在手里都是厚厚一沓。
　　可梁星阑却一点儿都没有让她停下的意思。

　　前面讲台上的人还在选拔,  她却在黑暗的小角落里被迫接受这份“惩罚”。
　　没有生理上的痛苦，但精神上的屈辱感才是最难受的。

　　终于,  轮到了时别云这一组上台。
　　秦一玥刚好匆匆赶来,  她伸出手,  认真地给台上的时别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也不知道姐姐看见没有……
　　秦一玥看着没什么反应的时别云，眼角余光一闪,  忽然看见江城轩露出矜持的笑容,  冲着自己点点头。
　　秦一玥：“……”
　　这人……该不会误会自己是在对他加油吧？！

　　江城轩的确是误会了。
　　他总觉得秦一玥怎么可能和时别云关系那么好呢？多半都是被对方逼迫的。
　　玥玥……只是口头上别扭害羞了一点,  她还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不然也不会来到这里。

　　江城轩有意想要表现自己,  因此在老师询问谁先来的时候,  主动说了自己第一个。
　　他自信满满，骄傲十足地走上了台。
　　这种选拔对于时别云来说，或许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准备。可对于他来说……
　　小菜一碟罢了。

　　他自负从小就跟着家庭外教学习英语，水平已经可以在外国当地以假乱真。
　　因此只是拿到题目的时候，才第一次看了一眼。随后快速地做了个简单的演讲稿。

　　——太简单了。

　　台上，江城轩侃侃而谈。
　　台下，戴眼镜的男生摇摇头：“看来他没看出题目的陷阱。”
　　时别云好奇地转过头：“你没提醒他吗？”
　　她还以为这人特别好心呢。

　　陈雨耸耸肩：“我又不是他妈。”
　　江城轩冷傲得很，根本不和其他人交流。他又何必去凑这个冷脸？

　　江城轩志得意满地讲完，却并没有看见老师们脸上预想中的惊艳。
　　反而带着一丝……沉重。
　　他自己的老师更是眉头紧锁，紧紧地盯着他。

　　还没等江城轩明白是怎么回事，老师们已经叫了下一个。
　　“时别云。”

　　座位上，秦一玥和八班的同学们纷纷动了！
　　本来看这些都看得要打瞌睡了，好不容易到时别云上场了，大家都卯足了劲儿给她加油。
　　“加油！时别云加油！”
　　加油声不绝于耳，一时间，连老师们都纷纷侧目。

　　“你们八班挺有活力的啊。”
　　有位老师笑着说道。
　　八班英语老师也笑眯眯的：“孩子们关系好，比较团结。”

　　后排，柳艾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念些什么了，只是机械性地开口。
　　刚刚她试着想要停一停，结果立刻就被梁星阑发现，问她：“累了？”
　　——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她连点头都不敢。
　　她是真的害怕！

　　直到这会儿，时别云终于该上场了。
　　后面才传来了令她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停。”
　　柳艾瑶赶紧闭嘴，说实话，她从没这么期待过时别云的出现！

　　时别云上了台。
　　稿子已经滚瓜烂熟得背过了，又提前演练过很多次。刚刚她根据题目，又做了一些细节上的调整。
　　因此现在说起来，自然是流利而轻松。

　　台上的少女姿态自然，态度轻和，语气不急不缓，声音清亮动人。
　　再加上她一贯镇定平静的姿态，更显得超凡。
　　天然，就吸引了全场了目光。

　　“这孩子……台风挺稳啊。就是那个转学生？”
　　台下几位老师也忍不住打听起来。
　　“好像是，内容也说得不错。八班这是捡到宝了啊。”
　　“发音很标准嘛。”
　　越说，越感觉时别云的优点多。

　　直到时别云最后一句话说完，礼貌鞠躬。
　　时间刚好掐点结束，一切都完美极了。

　　台下的秦一玥和八班的女生们疯狂鼓掌。
　　虽然她们没听懂，但不影响她们给时别云加油啊！
　　气势要出来！

　　柳艾瑶一脸目瞪口呆，刚刚才松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上来。
　　她完全没想到，时别云居然讲得这么好！
　　第一次上台做演讲，还是用第二语言不是那么容易的。心理上的压力非常大，更不要说要随时注意整个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
　　时别云就算是秦家的孩子，那也是刚认回来的，之前都是在小地方学习生活……

　　她哪里来的这么强的自信和经验？

　　可刚刚的发挥，即便是柳艾瑶，都感觉心底酸涩。
　　——她根本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她不由地把希望寄托在了同组的另外两个男生身上。

　　他们都是火箭班的，肯定会比时别云强的吧？
　　别管时别云讲得怎么样，只要能把她淘汰就行了！

　　柳艾瑶没注意到，后排的梁星阑已经站了起来，走出了门外。
　　他也没要柳艾瑶继续念题目了，懒得再理会。
　　至于时别云……
　　他确信，她已经入选了。

　　以前那几次的生命中，时别云有没有去参加过英语竞赛？梁星阑不知道。
　　但他以前从未和时别云有过交集。
　　更别提帮她做准备，到现场来看她参加选拔了。

　　……一切，都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

　　阶梯教室内部。
　　陈雨很快也说完了自己的部分，三位同组同学站在台上，开始接受老师统一的点评。
　　江城轩这会儿，已经意识到不对了。
　　听完了时别云和陈雨的演讲，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没读懂题目中的陷阱，彻底跑题了。

　　换而言之，他几乎是零分。

　　老师们自然也是这么说的。
　　“江城轩，你再仔细读一读题目，看看说的重点应该是什么？”
　　“其实三位同学演讲台风来说都不错，时别云的发音和气场更稳，例子举得不错。陈雨同学有几个句子非常漂亮。至于江城轩……”
　　“你有点可惜了，没好好审题。”

　　江城轩紧紧抿住唇，不置一词。
　　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辩解……偏偏，是当着他最看不起的时别云的面，被她轻松取胜。
　　偏偏，是当着秦一玥的面，输了。

　　最终，老师宣布这一组的时别云和陈雨都可以进入笔试环节。
　　这倒是让现场的人一愣。
　　柳艾瑶第一个忍不住问出声：“可是，一组不是只选一个人吗？”
　　之前几组都是这么操作的。

　　英语组长微微一笑：“按理来说是这样。不过如果几位同学都很优秀的话，那么都通过也是正常的。这两位同学我觉得都达到了选拔标准。”

　　柳艾瑶：“……”
　　既然这样，那她辛辛苦苦把时别云凑到和这两个人一组是为了什么！
　　可评判老师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敢再有所异议。

　　台上的江城轩忽然开口。
　　“既然这样，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可以现场重新说一遍，不需要任何准备时间。”
　　他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被淘汰。
　　这么一个自己不放在眼里的校内选拔，他却第一轮就离开了……这根本不能让自傲的他接受！

　　江城轩的英语老师立刻眼前一亮。
　　能多塞一个人进去，他肯定是愿意的。

　　然而，时别云却忽然转过头，看向了江城轩：“人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失败。”
　　她语气特别宽容理解，说这句话还是用英文说的。
　　可这偏偏是刚才江城轩演讲里的原句。

　　这就显得……格外讽刺了。
　　自己说出的论点，自己都没办法好好实践……？
　　现场一片寂静，但显然每个人都在深思江城轩的这个举动。

　　江城轩的面孔，刹那间就和灯光一样惨白。

　　英语组长看了一眼他，最终也摇了摇头：“这样对别人不公平。机会以后还会有的。下次……做好准备吧。”
　　说到底，是他自己没能把握住机会而已。

　　最终，面试演讲一共选出了十位同学。
　　他们会在明天继续参加一轮笔试，最终留下前六名，去正式参与全国的英语竞赛。
　　时别云自然是其中之一，她也是普通班里唯一一个进入的人。

　　一下台，她立刻就被叽叽喳喳的女生们包围住了。
　　“姐姐你太棒了！”
　　“刚刚在台上好帅哦，虽然我都听不懂在说什么。”
　　“太长脸了！给我们八班争面子！”
　　……

　　时别云的眼光扫过远处气得七窍生烟的柳艾瑶，没理她。
　　而是问道：“梁星阑呢？”
　　怎么不见他。

　　刘新宇也挺诧异：“一开始梁哥就说要去个洗手间，然后一直没回来……我刚刚去洗手间也没找到他，奇了怪了。”
　　时别云拿出手机来：“我问问。”

　　十分钟后。
　　时别云在操场边的看台上，找到了梁星阑。
　　这会儿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正在操场上跑步踢球。

　　时别云：“来这里做什么？看球吗？”
　　看着别人踢，也很没意思呀。
　　梁星阑靠在椅背上，一脸放空的样子：“思考人生。”
　　时别云：“……”

　　好高深的回答！
　　不愧是大佬！

　　时别云从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了一瓶奶茶，递给了他。
　　梁星阑：“……”
　　忽然就不想思考人生了，只想怀疑人生。

　　时别云看着他的表情笑了起来。
　　虽然还是一样的冷淡丧气，可她总感觉梁星阑刚刚好像戴上了痛苦面具？
　　她解释道：“海盐咸奶茶，专门给你点的。”
　　梁星阑这才接了过来。
　　奶茶还带着凉沁沁的温度，一口下去，确实很爽。

　　连带着整个人的身心都通透了不少。
　　之前思考自己命运的那些焦虑，仿佛也荡然无存了。

　　“去吃饭吗？今天我请客。”
　　时别云问道。
　　梁星阑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还去房车？”
　　“不，今天司机堵在高架上了，说是出了连环车祸……”幸好人没事，就是里面的食物是送不到她这里来了。
　　时别云便干脆邀请了来给她加油的八班同学，一起吃个晚饭。

　　梁星阑点点头：“那是去哪？鼎新，还是氧气？”
　　这都是城内有名的餐厅。
　　平时说起请客，八班的同学一般都会去这种地方。

　　时别云摇摇头，一脸认真地回答。
　　“老杨烤串。”

　　梁星阑：“……”

　　他的疑惑显然显而易见，时别云立刻给出了解释。
　　“就在学校旁边，专门卖烤串的，听说可好吃了！”

　　她终于能找到机会尝试一次了！
　　时别云的喜悦溢于言表。
　　有什么比夏天里，坐在大排档的门口，喝着冰冰的汽水撸串更快乐的呢？

　　她很快就把人都带了过来。
　　八班的同学里，有吃过这家的，也有没吃过的。不过即便没吃过，也都是带着新奇和期待，没有一个人表露出嫌弃的。
　　而等到串串端上来的时候……
　　那香味，瞬间就把所有人折服了。

　　十分钟后，已经是全员吃得油光满面兴致勃勃的姿态了。

　　烤串门口的座位都很散乱，桌子也不大，因此他们一群人分成了好几桌。
　　时别云旁边是秦一玥，对面就是梁星阑和刘新宇。
　　主要是……
　　没人敢和梁星阑坐在一起。

　　就连秦一玥，都多多少少听说过梁星阑的名号。过来前还再三询问，真的要和他坐一桌吗？
　　时别云点点头：“害怕的话，你就去和她们坐一起。”
　　秦一玥立刻鼓足勇气：“……我不怕！”
　　她得和姐姐坐在一起！

　　就是她害怕自己被认出来，因此戴了一个大帽子，吃饭也一直低着头。
　　时别云便帮忙把烤串端到她的面前，方便她吃。
　　秦一玥吃着吃着，就感觉面前越堆越多。赶紧也分出一点儿来给时别云。旁边几个桌子的女生也隔一会儿就跑过来。
　　还带着几串烤串。
　　“时别云，这个好吃，你尝尝。”

　　时别云的面前，瞬间成了小山。

　　刘新宇扑哧笑了，还看热闹不嫌事大，把手里的一串烤扇贝给递了过来。
　　“哎，你先吃吃这个。说不定这次能吃出个珍珠来呢？”
　　时别云礼尚往来，递过去一串烤韭菜：“那你试试这个？”

　　刘新宇：“……”
　　这是变着法儿地让他闭嘴啊！
　　狠，太狠了。

　　时别云问对面的梁星阑：“怎么样？你喜欢吃吗？”
　　毕竟看起来，他是最沉默的一个。
　　梁星阑的确对这样的环境很陌生。即便是他重活了几十次，他也从来没来过这家……老杨烤串。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学校门口有这家店。

　　但充满油烟辛辣的空气，挤挤攘攘的人群，大汗淋漓热火朝天的气氛……
　　这些都让人感觉不赖。
　　并且新奇。

　　梁星阑的目光投到了时别云的身上。
　　她看起来在这种地方格外放松自然，甚至带着一股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熟悉。
　　就好像来过这里很多次似的。

　　“挺好。”
　　梁星阑顿了顿，补充道：“我很喜欢。”

　　这不仅仅是打破剧情的叛逆之举。
　　更是完全没有过的新体验。
　　他忽然就体会到了自己重获新生的快乐。以前他很多次痛恨过自己的困境，认为除了让自己历经痛苦的轮回，没有任何意义。
　　但现在……

　　他忽然觉得，哪怕是这种重复的日常生活。
　　也很有趣。

　　时别云当然没从烤扇贝里吃出任何东西，这让刘新宇挺失望的。
　　不过吃到一半时，老板笑呵呵地过来，表示店里回馈客户，在搞抽奖活动。
　　都不用别人说，秦一玥第一个就把时别云推过去参加了。

　　其实店内的奖品也挺简单。
　　一等奖就是免单。
　　但谁也没想到，时别云她偏偏……还就真抽中了一等奖。

　　看见那纸条的时候，一起来吃饭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听说是一回事，眼见为实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来这里吃过好多次饭了，从来没见过谁中奖过……怎么时别云第一次来就中了呢！

　　就连旁边几个在店里吃饭的客人，也都跟着起哄。
　　“哎呦这妹子运气不错，老板，你要大出血咯！”

　　老板也傻眼了。
　　这可是一大帮子十几个学生啊！
　　全都免单？！他今天一天算是白干了！

　　老板瞬间感觉眼前一黑。
　　但话都出口了，那怎么也得讲诚信。
　　他强忍着说：“那、那我让他们标注一下，你们这单就免了……”

　　时别云却忽然开口：“能记账吗？下次我来吃饭的时候再免单。这次我说好了要请客的。”
　　老板一愣。
　　旁边的人还帮助劝时别云：“你下次来认不认账还不一定呢，今天就用了呗。这么多人，不免白不免啊！”

　　时别云只看着老板，轻松道：“没事。老板会记着的。”
　　老板哪怕刚才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也明白了时别云的意思。这是看他为难，特意给他台阶下呢！
　　他忍不住感慨：“……行，谢谢你了啊妹子。我记着你了。”

　　说着又让旁边的服务员，直接拿了一箱子饮料送到了他们吃饭的桌上。
　　“这箱饮料就送你们了。”
　　也是老板会做人，知道不能白白让时别云吃这个亏。

　　几个女生当然不会有异议，在场的每个人都能付得起这个钱。
　　她们更兴奋的，反而是时别云抽奖中了的这份快乐。
　　更何况……
　　饮料她们也喜欢！

　　但时别云的这种做法，却引起了店内不少人的关注。
　　大概是看她们穿着校服，大多数又都是女生。便下意识认为是不谙世事的学生，可以变着法儿地欺负。

　　时别云刚回到自己座位坐下，便有一桌男人醉醺醺地走了过来。
　　“小妹妹，看你也不要这免单机会……我看，不如给我们？”
　　几个男人五大三粗，穿着打扮都挺粗糙，嘴里喷出一股股酒气，显然是喝多了。

　　时别云很礼貌地：“不。”
　　男人们却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地说了拒绝，几个人顿时不爽地喝了一声。
　　“小妹妹，你知道哥儿几个是谁吗？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就逼近了她。

　　然而下一秒。
　　梁星阑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挡在了他们面前。
　　他看着瘦，可站起来却比对面的男人都还高了一个头。额头上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只留下一小半的阴影。

　　刘新宇也站起来，招呼时别云和秦一玥去旁边。
　　“免得待会儿误伤了。”

　　旁边几个女生也跟着的把她们拉过去。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十分冷静。
　　“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的司机了，马上就到。”
　　“那我还要不要叫保镖啊？我有电话，估计很快。”
　　“等会打起来咱们要过去帮忙吗？我今天穿的鞋子带跟，踢人可痛了。”
　　……

　　一片混乱之际，秦一玥忽然诧异开口：“姐姐，你……你在做什么？”
　　众人回头。
　　正好看见时别云举着手机，对准了混乱中心的人。
　　她嗯一声：“我在拍罪证。”

　　提前预备好，免得到时候口说无凭。
　　这句话，连混乱中心的人都听见了，那几个大男人正打算动手，教训一下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
　　闻言立刻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时别云的镜头。

　　时别云很公正地告诉他们。
　　“已经报警了。避免等会说不清楚，我先拍一拍。你们不用管我，继续继续。”
　　说着还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其中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这会儿刚好抓住梁星阑的衣领，一时之间愣住了。
　　报警？！
　　那他这是继续打，还是赶紧跑啊？

　　面前，梁星阑忽然俯身，低头凑近了他。
　　然后一只手握住了他捏着自己衣领的手，那手看上去指节修长，白皙透明。
　　可力气却仿佛超出人的想象，几乎要把男人的拳头给捏碎！

　　男人禁不住大声呼痛，浑身脱力，差点儿当场跪下！

　　对面的梁星阑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就这么握住他的拳头，脸上尽是丧气冷漠。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们……好烦啊。”

　　他刚体会到了一点儿小小的快乐。
　　就有人来打扰他。
　　就不能让他安安心心地撸个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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