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封府花宴 山茶心事

这一天，温府接了请帖，封家夫人邀请几位一同参加别院的赏花宴。

        曾经，这些大小宴会，温觅都是放心叫二位夫人去出席的，她烦于应付，可这次，封家夫人何欢亲自邀请温府老夫人并二位夫人和温觅，温觅觉得自己作为小辈，应的又是封而禛亲娘的局，还是得应邀参加。

        到了赏花宴当日，几人装扮妥帖，一同前往封家别院。

        到了之后，封家派了何欢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来迎接，在蔺州地界儿，知州夫人的宴会也算是给足了温家脸面，嬷嬷引着温府众人一路过了垂花门，进入内宅。

        “觅儿，你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你了。”进了花厅，迎面来的是何见缨，她兴冲冲过来，又向着温老夫人和二位夫人妥帖地行了个礼。

        “真是个好孩子，几日不见，见缨姑娘长高了些，也更明艳了。”沈知姝亲切地拉着何见缨的手，一副婆婆打量儿媳妇的模样，越瞧越满意。

        温老夫人也跟着拉起何见缨另一只手：“好孩子，最近怎的不见你去我们院里找觅姐儿说话？”

        何见缨瞧这架势，赶忙用眼神去寻找温觅的帮助。

        温觅倒是扑哧一声乐了：“祖母，母亲，你们觅姐儿忙的脚不沾地儿，哪里有空接待见缨姐姐呀。”

        温老夫人一虎脸：“定是你没有招待好缨姐儿，叫人家委屈了，”转头又看向何见缨，“老婆子替你教训她。”

        何见缨忙拦着，又与几人叙话几句，好说歹说定下了去温府拜访的日子，就听闻封夫人何欢过来了。

        设在九月的赏花宴，自然没有什么浓烈的花朵，知州府的早菊自是不必说，各类稀奇植物也不少，甚至有一排外地引进的凤尾兰也悄悄开了。

        众人跟着封夫人慢慢走着，听着封夫人的讲解，一时间都沉醉于花香之间。

        只听这会儿，封夫人开口道：“不知温大姑娘平日里喜好什么花卉？”

        温觅一怔，“叫夫人笑话了，我不好花草，倒是家妹喜爱一些草药植物，我跟着识得一株半株的，真是惭愧。”

        众位夫人小姐对于温采跟着迟家学医之事也略有耳闻，这会儿只听封冰话里有话地开口：“闺秀自然是要仔细养着的，好好的姑娘家，学什么花匠，也不怕弄脏了衣裳。”

        温觅并不搭理，老夫人也没开口，二位夫人也跟着不做声，一时间，封冰的话就这样撂在地上，尴尬不已。

        毕竟封冰也是封家二房的女儿家，封夫人也不好叫她在大房的赏花宴失了面子，只能打个圆场：“想必温大姑娘也是满足妹妹的爱好，由着妹妹玩闹的。”

        “是，家中疼爱，由着妹妹性子罢了。”温觅从善如流。

        “女儿家还是要以琴棋书画为主，听说温采在学园里表现不佳啊。”封冰诚心要讽刺温觅，怎会一两句话就圆过去。

        温觅不想与她计较，若是偏要闹开，温觅自知有的是办法讥讽封冰，但这是封夫人的赏花宴，便是考虑到封而禛，温觅也是不愿把事情办的难看。

        “是啊，家妹并不出色，我到宁愿，采儿就这样是个不机灵的，家中有长兄撑门面，有我为弟弟妹妹打点，二位爷保家卫国，二位夫人安定内宅，又有祖母做我们的主心骨，采儿就算做个糊涂花匠，温府上下也没有不纵容她的，”温觅偏头，风带起了她几缕碎发，她逆着风，温和地看着封冰，“有力气的儿女要为家族拼前程，自在的后辈，只需要在屋里孝敬父母伺候长辈即可，如果没有采儿，我倒是不放心祖母与母亲。”

        众夫人点头，封夫人也暗自点头。

        只听温觅又说：“长辈的心愿是后辈有出息，可那些有能力的人，去了金衍，是真的遂了长辈的心愿吗？”

        蔺州富庶，大家族对于读书习武又极为看重，蔺州人才辈出，哪家都有那么一两个在京城金衍做官的，两地分离，哪有不想念的，闻言，又有几位夫人叹气，其中就包括封夫人。

        封而禛若真是去了金衍，好是好，但封夫人舍不得。

        光耀门楣，还是承欢膝下？

        温觅不再言语了，个人心中都在默默思量，封冰见状，也自知不该再说话，只低着头跟着前行，眼睛里却一朵花都没有入眼。

        封府留了午饭，下午便是三三两两的叙话，其实这种宴会也是为了不少婆婆相看儿媳妇的，没有这个心思的自然是午饭前就留下礼物借故告辞了。

        “觅儿，你可知为何山月没来？”何见缨说着悄悄话。

        “我不知，又关禁闭了？”温觅疑惑。

        “听闻关家有意把山月送进那边。”何见缨抬头冲着北边昂了昂。

        “进宫？”温觅大吃一惊，“何时有的这说法？皇上如今……”

        “是，皇上年幼，可女子送往太后身边养三四年，等等也未必不能成事。”

        “三四年后关姐姐可不就二十了？”温觅心下难受，皇帝如今才十一岁。

        “话是这样说，可如今也只是有苗头，最后未必就是这样安排的。”何见缨摇头。

        “关姐姐如何说？”

        “我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她了。”

        二人一阵唏嘘之后，沈知姝来找何见缨说话，同时有嬷嬷过来说封夫人寻温觅，温觅就跟着去了。

        因着并不是今日头一回见面，就没有见礼，只互相问好。

        “温大姑娘今日一番话，说得很是真心实意。”

        “夫人见笑了。”

        “姑娘从金衍而来，是真心觉得金衍不好么？”

        “好自然是好的，只是，想起我祖父……”温觅啜了一口茶，“天子脚下，战战兢兢，怎有在家乡自在？且大半生漂泊在外，不能侍奉双亲，也是祖父的遗憾吧。”

        温觅揣摩着封夫人的心思，加上前些日子封而禛透的口风，她觉得封夫人是不愿意让封而禛进京的。

        封夫人像是长舒一口气一般：“姑娘若是得机会嫁到金衍，可是愿意？”

        “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温觅假装疑惑。

        “闲话罢了。”封夫人掩饰地笑了笑。

        “其实，虽说蔺州于我而言比较陌生，但毕竟是家，哪怕我与兄长在金衍出生，但对于蔺州，总是多了一份血缘亲情的，举家南迁，独我嫁回去，想必家人也是不愿的。”

        “且不说家人，单问你呢？”封夫人紧追。

        温觅抬头直视封夫人的目光，瞬间过后又羞赧一笑：“我自然也是不愿。”

        “好……好……”封夫人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听闻觅儿与我那小儿一同经营茶庄，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想问问觅儿……”

        称呼一变，温觅也心知，“夫人请说。”

        “小儿前些日子回来说，有可能更进一步，我们都舍不得他，想着……觅儿可否能劝劝他？他那些其他的朋友，大多是希望他去金衍的，我们……我们……”

        眼见着封夫人有些泪花，温觅赶忙接话：“小女子自当尽力劝解，夫人放心。”

        封夫人连连点头，又取出一个匣子，起身亲自递给温觅，说是些不值钱的礼物，叫温觅不要嫌弃，可温觅心知这是谦辞，客气了一番，最终是收下了。

        ……

        却说那边，沈知姝拉着何见缨越聊越欢喜，把晏生晴晾在一边。

        晏生晴本来对封冰有气，却心知不能与她冲突，今日里一直淡淡的，见着沈知姝已经寻摸到合适的儿媳妇了，心中更是憋闷，也急忙观察着各位夫人小姐，转而又一想，温今慈才十一岁，到不急于一时，于是借故自己回府去了。

        眼见着大哥喜事将近，温觅心下有些焦急，功名在身是一方面，可这聘礼，看着何家的门楣，总也该厚实着准备，想到前些日子叫小满定下的那个经营不善的酒楼，温觅一心想着改成茶楼作为温今忘的产业。

        “山茶，你叫人联系一下程掌柜，我哥哥的聘礼之事，我想与他商议。”温觅远远瞧着沈知姝与何见缨说话。

        “是，小姐，奴婢去与程掌柜说。”山茶悄声回话。

        温觅转头，对上山茶还没有收起来的神情，心中一动，“山茶呀……”

        山茶暗惊，“小……小姐……”

        “程掌柜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他命苦，妻子被人冤枉，恍惚间投了井，程掌柜一边侍奉双亲，一边带着个四岁的女儿，唉……”温觅声音低沉下去，眼角偷看着山茶。

        “奴婢……奴婢知道……那女娃儿十分乖巧……”

        “也不知程掌柜有没有心思再娶，只可怜了孩子……”温觅悄悄叹气。

        山茶垂头，“程掌柜是个好人，正值壮年，自是……应该再娶的。”

        “话虽如此，可后娘难当，若不是个温柔贤淑之人，怕是会亏待了孩子。”温觅一边说一边观察山茶的神情。

        “小姐……”山茶泪眼汪汪，“小姐您定是看出来了，奴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奴婢怕，怕程掌柜看不上……”

        温觅心下舒了一口气，“不怕，我去说。”

        赏花宴结束之后，温老夫人与大夫人沈知姝携何见缨去往蓼水汀喝茶，温觅想了想，叫山茶过去跟着伺候，顺便观察蓼水汀的经营模式，温觅自己带着海棠去找程掌柜去了。

        程掌柜对山茶倒是印象深刻，却红着脸吞吞吐吐，说山茶是个好姑娘，自己拖家带口，怕是委屈了山茶，温觅有一阵劝说，讲明了山茶的心意，程掌柜别扭着说先告知父母一声，温觅这才嘱咐了几句回了温府。

        怎知等了两日，也不见程掌柜有什么动静，托人带句话来也不曾。

        温觅有心再去问问，被山茶拦住了，说定是程掌柜父母不同意，又不好明说，温觅心里也焦急，却又不敢催，怕催来催去惹程掌柜家人不高兴，只能先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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