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望舒沉

“好鸽鸽，告诉我后边怎么样了啊。”双髻小道童不依不饶，“苗咕咕没有在长歌门呀，肯定结局不是陆火火回来跟她在一起了，到底最后发生了什么呀？”

        秦常歌扶额：“你去问你师父，我不想说。”她真是被湖里的□□吵得失了智才说起这事，平时处理杂事的小弟子呢，怎么还没人来赶□□？

        王澄清悠悠走来，她一甩拂尘牵着小道童走了：“你秦咕咕磕的cp最后be了，少去招惹她。”

        长安，大唐极致繁华之地。

        六月初十，光明寺事件爆发。天策军队深知江湖门派弱点，又联合少林，此战之胜如探囊取物，明教参与者自护法以下全部殉教，仅陆危楼一人幸免，败逃回西域本部。

        杨苗日夜兼程赶到长安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顺着堆满明教弟子尸体的路走到光明寺顶，看到她的月亮躺在阶梯上，跟着许多其他的明教弟子一起。

        他平日里流光溢彩的金色双眸阖紧，锦缎似的卷发浸在污血中变得暗淡，血渍沿着白纱的袖子一路蜿蜒，直至隐没在黑色的布料里看不出来，裸露的肌肤上有棍伤、掌印，最后致命伤是一支插在心口的羽箭，一箭毙命。

        他常佩身边的黑白双刀散落在一旁，她还没见过他用刀的模样呢。

        杨苗跌跌撞撞扑到他跟前跪坐下，捞起他的上半身，手忙脚乱去擦他脸上的血迹，又去截断箭尾，拔了箭头包扎，可是不论她怎么做，那异族青年半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了无生气地随她摆弄，连箭伤都没有鲜血流出。

        “陆火火……陆火火？陆火火！”

        是吗，他死了吗？

        怎么可能，他还说叫她等他回来还给她钗子呢。

        他还说要求她师父同意提亲之后带她去看大漠的月亮呢。

        他还说要留在江南呢。

        是的，他死了的。

        他本来就是个大骗子。

        杨苗又取琴施门派所学疗愈招式，她恨自己没有来得再快些，也恨自己武艺不精，没好好修习相知心法。相知心法为救相知之人，怎得救不了他？她急得拨弦时没注意力道划破了手指，疼痛激得她一怔。

        天策的乘龙箭力道刚猛，射中心脏，任是花谷的孙前辈来也救不得。

        像是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似的，杨苗发狠地举起琴往地上砸去，木质的琴随即碎裂开来，惊起一片食腐禽类聒噪叫着飞走。

        她又揽起陆火火的身体，明明该很悲伤的，怎么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只是静静地抱着他不动。

        “你这个大骗子，快起来带我去大漠看月亮啊……”

        “那次去钱塘你偷亲我我不生气了，你起来我就原谅你了，你最喜欢的冷淘我也给你做好不好？你要是想吃你们那里的吃的我也可以学的呀，我学起来很快的，所以江南很好的呀。”

        “你的小月亮还在我这，我的桃花钗你也没还我呢，你赶紧醒来啊……”

        话音未落，怀里人僵硬垂下呈拳状的手不知怎么的松了松，一支长条状物体滚出来，掉进地上的血里变得斑驳。

        杨苗捻起那东西，通透的的玉质，正是长歌门制式的桃花簪，花瓣染作了鲜血的颜色。

        “大骗子……”杨苗终于哭出了声，泪水从眼眶里不断地滚落，只可惜再没人取来帕子替她擦擦眼泪。

        有知音耶？琴碎弦断，世间再无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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