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明白

季泽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哪怕他做了错事，他也觉得自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哪怕为着他的这错事，他爹季知州这些年一直就没升迁过，他也不觉得自己错，更不觉得是苏晚晚错了。

        他一直相信苏晚晚是身不由己。

        闹得他娘对人哭诉：“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给我儿子灌了多少迷魂汤啊！人家都进了王府了，我家那傻儿子还觉得人家身不由己！”

        要是苏晚晚在，听见这话肯定会跟她辩驳一二：“那是你儿子傻，有的人就不相信我的话。”并且说话的时候还要看一眼许默的方向。

        许默的确固执，跟他的聪慧不相搭的那种。

        乔宝臻有时候跟他吵架，也会说一两句心里话：“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都不要你了。”

        当然，话说完，不过是一天两天还是十天半月的，也总要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就是了。

        但是如今回过头来看季泽的信，她自然还是要跟许默站在同一立场的。

        季泽的信很精分，前头几页都是讨好他的话，说他前途无量，大人不记小人过等等，到了最后一页，却是写让许默劝谏光王，不要对先帝后妃以及子嗣下毒手，否则便会祸及子孙，连带许默这种人也得不了好云云。

        “这个‘妃’写的这么清楚，说白了这一页上的东西就是说让你不要报复苏晚晚吧？他哪里来的脸呀？他既然心疼苏氏，又知道咱们恨苏氏，他怎么不先过来让我出出气？！”

        虽然现在他们是一日一日的好起来了，但当初的苦日子里头，他生死不知，她不知道流了多少缸眼泪，甚至有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都变得麻木了，跟行尸走肉一样，这都是谁害的？冤有头债有主，苏晚晚早先欠下的账他们迟早要算！

        许默问她：“叫他过来做甚么？”

        乔宝臻就认真想：“去田庄上挑大粪？”

        许默好气又好笑的瞥她一眼，回头琢磨片刻，竟点头道：“这主意不错，若是知州夫人舍得，便叫他来好了。”

        说是这么说，当然是实际不能的，她如今顶着郡主的名号，动静都被人看在眼里，想低调还难呢，如今都是靠着有孕才能少受些拜见打扰，不信等生完孩子看看，没准季知州夫人都能赶过来参加洗三。

        宝臻也叹气，掂了掂手里的纸：“你说他这是被他爹娘逼着写了几页，然后趁机把自己想写的也塞了进来？苏晚晚这恶心人的功力也太强了，我都想吐了。”

        她说着就呕了一下。

        吓了许默一跳：“说话就说话，怎么还真的呕了？”

        她却不说了，蹙着眉，抿着唇，眼见的不舒服的样子。

        关于孕吐这一节，许默本来都放过去了，因为据说一般怀孕满四个月就不会孕吐了，可看她这样子，他又不敢确定了，忙引着她说话：“你说季泽这样来气人，我们又不能真打他一顿，可该怎么出这一口气啊？我是太生气了。”

        语调不疾不徐的，说实话真叫外人听不出生气的意思来。

        不过宝臻被他一勾，思绪纷飞，也就没琢磨他的语调，自顾自的说起来：“他既然是偷塞的信，肯定他爹不知道啊，你把这封信原样给他爹寄过去，确保能交到他爹手里就完了。”

        许默大喜，“好主意。”

        乔宝臻挥手谦虚：“一般一般，我也就有点小聪明。”

        说着话，情绪渐渐缓和过来，许默这才松一口气。

        等到休息的时候就不叫她坐着了，扶着她下车逼着到处走动，时不时的喝骂两声，闹得队伍里头的护卫们都说他们家公子看不出来还是个脾气大的，以前都没发觉，如今娶了妻子，越发的有威严了。好在宝臻如今是郡主，虽没有设仪仗出行，不过却是收了郡主宝印的，队伍中人人都晓得她将来是要做公主的，也没人小瞧了她。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许大人敢凶郡主，其他人却都不敢听呢。

        休息后再启程，路上速度又加快了些，王氏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了，干脆放任不管，也不问要不要在外过年的问题了，一切都撒手交给了儿子。

        她这个态度一出来，乔宝臻先觉得轻松了许多，平日里婆媳两个交流不多，谁说一句，对方也要琢磨一二的，如今王氏干脆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话里明显没有了先前的意有所指，宝臻不用再费脑子想，也不用听马婆婆来暗示，舒心的多了。

        她只是刚开始跟王氏接触，所以一切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就是先前的那些，也不能说王氏就是有坏心，只是人跟人相处，尤其又是婆媳关系的人之间相处起来，很难像亲母女那样毫无芥蒂。

        可这一切都被许默掌控起来。

        他不想叫妻子受委屈，也尽量周全母亲的需求，通过他独有的方式，使得二者不再有矛盾对立。

        马车进了荆湖南路的地界，队伍中众人痛快的欢呼起来，除了少数是从京中来的护卫，其他众人都是长沙郡本地人，如今能够在年根底下返乡，个个兴奋不已。

        直到看到王氏脸上的笑容增多，乔宝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婆婆的真实心情……

        这种感觉可真是叫人难以形容呀！

        乔宝臻自问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讲理就行，不讲理有时候她也不大在乎的。

        她这种心情没人可说。马婆婆肯定是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也来暗示她，燕宁呢，就是一傻小孩儿，她跟燕宁说，那还不如直接跟马婆婆说呢。可她也不想跟马婆婆说这种问题。

        她躲在马车里，休息的时候也不想再出去了，听见外头一声接一声的兴奋声浪，心里莫名的有点塞。

        许默打开车门，朝她伸手：“下来，我们今晚住客栈，明天晚上就能到家了。”

        乔宝臻摊着手脚倚靠在车厢里，耷拉着脑袋，抿着唇，手指不自觉的抠着衣裳，闷闷不乐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宝宝。

        许默张了张嘴，最后冲她张开手：“过来，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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