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疑惑

正德二十五年五月，随着先帝的去世，朝廷跟民间都有一些小动荡，不过很快就被压服了下去。

        秦王气急败坏，一口咬定乔长天藐视圣恩损毁遗诏罪大恶极，他在先帝停灵的灵柩前咄咄逼人，连新帝都不得不退让三分。

        光王连夜上奏，称乔长天乃是先帝钟爱的师弟，先帝爱其才就如令人尊敬的长者喜欢自己的小儿子一般，现在乔长天因为哀伤太过，乃至于在灵柩前忘形，失去了为人臣子的本份，但是他这样都是因为他太尊敬先帝恨不得随之而去的缘故！自此事发生以来，他已然是心如死灰，形如槁木，若不是先帝临终言语切切，关爱社稷，他早就追随先帝而去了。而自己身为先帝的亲子，实在是被乔长天的这种行为感动的不行了，希望能脱去王爵，愿为庶民，以此与犯了不敬之罪的乔长天一起为先帝守孝，令先帝九泉之下能够欣慰。

        秦王听了之后当面冷然不语，背后差点呕血出来。

        对着心腹说：“没想到光王叔也能这么无耻！”

        光王愿意为乔长天恕罪，皇上直接允准了。

        秦王深恨，回府后不知道砸了多少器具，罚了多少下人，心腹等他暂时消气之后，才劝他：“王爷还应从长远计，李桢向来拱卫太子，现如今他脱了王爵贬为庶民，以后王爷想怎么拿捏不成？然而，李桢与乔长天都非眼下大事，王爷成事才是最为要紧的，没想到先帝去的这样急，若是早能提前有半个月，王爷离京后，再……”

        “不要说了！”秦王阴郁着眉头制止了心腹的话。他知道眼下大势已去，不得已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局面，但正如心腹所说，光王跟乔长天再蹦跶，他们也不可能当皇帝，他现在要是跟他们计较，落了下乘不说，说不定正好遂了某些人的意。

        秦王打发了心腹下去，自己背着手看着墙上的一副堪舆图，从最南边的广南西路一点的看到最北边的河北西路真定府，心里满满计较着。

        下人在门口禀报说：“苏娘娘求见王爷。”秦王随口叫了苏晚晚进来。

        苏晚晚一进门就发现满地碎片，秦王则背对门口负手而立，她静静的行了礼，拿帕子垫着手将地上的碎片都收了起来，做完这些也不说话，又拿了茶壶出去，叫人泡了热茶过来

        听到茶水注入杯中的声音，秦王方才回神，过去榻上坐下。

        “你来了，怎么不出声？”

        苏晚晚双手捧杯，轻声细语：“王爷在忙着，妾身怕打断了王爷的思路，因此想等一等。王爷事务繁忙，妾身的时间却是极多的，故不敢轻易打扰。”

        秦王点了点头：“本王近日忙，冷落了你了。”

        苏晚晚笑着摇头：“妾身如浮萍，能得王爷庇护，已经是三生有幸，又怎敢自怨自艾怪王爷冷落，妾只盼着王爷更好。”

        秦王一顿，抬头看她，见她双目坚毅有神，神情温婉不似作伪，心中一松，握住她的手道：“还是你懂事些。”

        苏晚晚笑：“妾当不得王爷这么说，本来今日过来，也是心中有一事想回禀了王爷。”

        “你说。”

        苏晚晚道：“妾前一日胸口有些闷，想着这个时候去请御医不大妥当，可巧得知曾经治好了光王爷的史大夫在京，便叫人出去寻他，谁知去的人很快回来，同妾说那位史大夫竟然没了。”

        秦王一皱眉：“你哪里不舒服？咱们府里自己的大夫可是支使不动？”

        苏晚晚轻轻一笑，伸手捧住秦王的手：“王爷厚爱，妾并不是来争宠告状的，只是因为恰巧碰上，觉得疑惑，又叫人查了查，觉得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猫腻，这才想着禀报王爷一声。”

        “你是说史圣成死的蹊跷？”秦王拧眉问。

        他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两圈，“你继续说。”

        苏晚晚便道：“听说那位史大夫从宫里出来便不大好了，到了第二日，就有人上门为他收敛，也没有停灵，直接拉到城外埋了。妾心里总有感觉，觉得他的医术应该是有保留……”

        秦王一下子停住脚步：“你是说他没有尽心为先帝医治？”

        苏晚晚没有立即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拐弯道：“他治好了光王爷，听说当年光王爷出京的时候已经是沉疴在身，病重难返了。”

        秦王摇头：“若是只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光王最喜欢装神弄鬼，他几次病危，还不是现在也活蹦乱跳？谁知道他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再说先帝的医案是拿出来给史圣成看过的，他的说法跟太医院的人说的不谋而合。”

        苏晚晚点了点头，突然问：“那王爷说此人有没有可能故意隐瞒实力，致使先帝不治，然后又借着光王的势力金蝉脱壳而去的可能性呢？”

        秦王本来是很肯定的没有的，可越想，就越生怀疑，干脆喊了人来：“光王府这段日子都有什么动静？封府的时候谁在那里盯着？”

        下属道：“云林卫封门后不许进出，后来又封府，里头的人也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秦王又问：“是从什么时候封门的？”

        下属想了想道：“应该是月初，彼时光王跟乔长天都在宫中。”

        秦王忽然道：“以后他就不是王爷了，保留他的姓氏已经是恩赐！”若将来有机会，他定然要报今日之仇，将这二人挫骨扬灰，方消自己的恨意。

        下属没想到他突然发怒，连忙道“是”，苏晚晚也站了起来。

        秦王道：“乔长天的那个儿子不是也在光王府住着么？他现在去哪里了？去，叫他过来，我有事问他。”他现在对那孩子的印象还是留在那日酒楼上看见的一幕里，胆子小，傻唧唧的，但应该是乔长天叮嘱了，所以对他倒是不假辞色，也从不靠上前来。

        他倒要看看，若是乔长天得知自己的儿子投靠了他这里，会是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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