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豁然

乔长天趁光王愧疚之际，让光王出面，断了乔宝臻与许默的关系。

        见光王一直犹豫，不肯给个准话，干脆惺惺作态，装模作样的假哭：“殿下护住了许默一家，可我毕竟差点失去女儿，求殿下开恩……”

        余下的话实在说不下去，略脑补一番那眼泪真就哗哗流下。

        光王无奈至极：“你这是叫我无地自容。你放心，我去劝说。”

        又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乔长天：“你……说。”

        “你自接了宝臻回来，便不肯如从前一般喊我，你再喊我一声重郎如何？”

        这重郎二字，平日也不知道唤过多少回了，偏这次，他心中是觉得无所谓的，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脸色竟然先红了起来。

        奇也怪哉。明知对方这一步步棋子走的都有对策有想法，乃是步步为营之举，可听见这样情真意切的恳请，还是让乔长天内心深处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满足感来。

        只是，他叹了口气：“从前没找到宝臻，感觉自己朝不保夕，风雨飘摇，现在有了她，就感觉生命中有了主心骨似的，想叫我如以前一样待你，是做不到了呀！”

        对于他这种欺软怕硬，光王其实已经领教了多次。次次都是急转直下，你以为不可能能他能了，你以为可能偏他又不能了，所以加上这一回，也不过是虱子多了不痒，几乎可以自愈了。

        但去而复返的宝臻听到这里却忍不住跳出来喷：“我不想当你主心骨！你，你竟然还要许默撇开我，你，你，”她是相当生气，“你怎么这么坏！”

        有心说“许默才不会同意撇开我”，但想到自己刚刚被打脸不久，心里也没底，怕再被打脸，只是气势冲天，却没再继续拿出话来争辩！

        乔长天立即将光王卖了，指着光王道：“不是我，是他……”

        当面甩锅毫无压力。

        宝臻没他那么厚脸皮，看亲爹如此不争气，气的双眼一红，哭着跑了。

        乔长天追出来哄，却被几个守门的小厮给拦住了：“先生，公子有令，我等要是不从，公子就离家出走，不用我等了。”

        乔长天伸手点着几个小厮来来回回，最终妥协，找了老管家出来叮嘱，务必使几个丫头看好了她。

        乔长天觉得自己真的是操碎了心，谁知回了正院，光王却不在屋里，立即叫了人来问。

        “王爷说他敷药之后气味熏人，挪到书房去静养了。”

        屋里的确也留着之前涂抹后膏药散发的气味。

        又有人过来劝说，“先生今日也劳累了，先歇息，明日再去看王爷不迟。”

        乔长天觉得心慌气短的，想了想点头应了。

        光王听说他睡着了，松了一口气。

        对许默道：“此事多半还是我的过失，他年轻时尚吃了许多苦头，因存了一份怜悯，所以在许多事上多有容忍，今日一过，秦王想越过太子继承大统也难，除非他发动宫变，不过依我之见，太子能忍到如斯地步，必定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的。你家如何，眼下皇上并不知晓，你可自处。”

        许默站起来躬身行礼：“多谢王爷保全许氏。”

        光王冲他摆了摆手：“跟偏袒或保全都无甚干系，是时局如此，我贸然说出来，除了毁了许氏一番基业，恐怕撼动不了秦王多少。罢了，事已至此，你在京中与我来往已经不合适了，临州太守老迈，身边都尉一职空缺，都尉乃是武职，你入国子监武学，恰逢其时——”

        余下的话没等他继续往下说，许默就肃然一整，单膝跪地：“学生谢王爷提拔之恩！”

        “你先起来，”光王望着他浅笑，轻轻的咳嗽两声，“我从前身边并未培植太多可用之人，因此也没法给你更多的帮助，你年轻，去了之后多虚心向学。”

        光王说着自己摇头笑了笑：“我也是私心，朝廷恐不能拨出大笔银钱赈灾，而你……”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可许默也懂了。

        长久以来堵塞心中的抑郁就像找不到出路的山洪，在蔓延肆虐之前，被光王三五下点拨着汇入了大海，一下子顺畅了。

        “以后尽可能的续起胡须，再者，身体也要养好，武艺不得落下，等明年进士科开了武试，你再回来应试。”

        他如同一个令人尊敬的长辈一般，条分缕析的把事情一件件的安排下去，许默再次行礼，声音恭敬肃穆：“学生谨遵王爷教诲，一定不负王爷之期。”

        “你若是这般客气，我都没法说自己的私心了。”光王叹息一声，“我的心意与乔先生的心意一致，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许默就垂下头去，双手垂在身侧却慢慢的握成了拳头。

        乔长天躺了一阵，坐起来想去看看光王，谁知下人来报：“公子想出门。”

        “这么晚了，她出什么门？去哪儿？”一边说着一边趿拉着鞋子往外走，结果正好与背着包袱来告辞的宝臻迎面对上。

        乔长天瞬间泪：“你个不孝子，你不要爹爹啦！你等等，我要跟你一起走！”

        他进屋噼里啪啦的收拾一阵，屋里的下人却都被赶了出来，宝臻慢慢上了台阶，进去，乔长天一见她进屋，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说：“你为了一个男人就不要爹爹了，你也不想想，他从前跟你在一起那么久，不还是跟外人定了亲？后来他为何又要追着跟你好？还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你要是个乞丐的女儿，他才不会……”

        这话句句刺耳，针针见血，宝臻觉得比在皇宫里头听见他说放弃自己还要难受，忍不住一拍桌子：“你够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我求求您，以后不要这么说他！”

        “他绝对不是个坏人。或许他做了什么事，违背了当世的规矩，郭老师说过，一个人就算天下人都说他不好，只要他对你好，那你就得认他的好。他利用我也好，利用王府跟爹爹也罢，从前我受他庇护他对我好也是实情，这些事一并也记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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