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法子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乔长天怒气冲冲。

        宝臻假装没看到他的怒火，她其实也是真的不大怕他，“就什么都说啊。”说完看他一眼，脸上是那种“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就是了”的表情。

        乔长天刚张嘴，看见闺女闪闪发亮的眼睛，一下子抿了起来：“我为什么要问？我又不好奇他。”

        说完就见闺女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

        乔长天偷偷松一口气，兔崽子想侧面替那许默炫耀，竟然给亲爹下套。

        宝臻一脸扼腕的开口：“您不说我也知道，秦王是坏人，过来无非就是宣战或者拉拢，要是宣战的话，他肯定不会偷偷摸摸的过来，那就是想拉拢您跟王爷，想让你们陪他一起变坏呗。”

        乔长天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等他！刚才那是虚晃一枪不成？

        当然，做长辈的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用计，他也会用，当下就甩出一张釜底抽薪的王牌：“你若是再敢出去见他，那国子监那里也不必去了。”

        宝臻当即老实：“不了不了，我就是想知道知道他的来意，他已经说了，我也不好奇了，还是上学重要。”

        乔长天很想问问许默是什么来意，但怕自己问了，这兔崽子再来一句“他来求亲”的话，到时候自己又下不来台了，万一说不行，她再直接哭给他看，他可没有把握自己不会说出糊涂话来。因此只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结束这场父女之间的较量。

        他一走，宝臻立即对众人道：“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我出几个题，咱们做一做。”

        此话一出，丫头们顿时哀嚎，倒是四个小厮眼中光芒灼灼，学渣跟学霸当下立见。

        别看乔长天从闺女这里落荒而逃，他跑到正院的时候气势就回来了。

        “许默呢？”

        光王幽幽道：“走了。”

        乔长天：“算他识相！”

        灌了一大杯茶，又问：“他来做什么？”

        光王：“给你请安。”

        乔长天骂了一句脏话，扔下茶杯气的在屋里转圈，“他之前不是定亲了？定的是谁家？”

        光王将他扔下的茶碗摆正，重新倒了一杯茶：“寿春府苏家，早年出过一位大学士的那家。”

        乔长天略想一下，接着骂：“我就说，蛤蟆配绿豆，蛤蟆配王八……”气急攻心，脑子都不好使了。

        光王嫌吵：“你小声些，让孩子听到该闹了。”

        乔长天“哼”了一声，于是光王就听他骂了苏家一个时辰。

        光王：自己实在不应该为了私心来劝他的。

        一直到躺到床上，乔长天的嗓子都沙哑了，才终于回归正事：“他来提亲？跟你说了？”天老爷，他现在最怕这个，不在床上都问不出口。

        光王躺的规规矩矩，目光平和，嘴角勾笑：“不是，得罪吕相的宗王二人是他的同窗，他过来帮忙转圜的。”

        乔长天使劲捶了一下床：“小兔崽子竟然坑爹！”

        光王又想笑，使劲忍住了。

        乔长天只愣了一下，紧接着条件反射似的追问：“他有没有求你帮忙？”

        “这倒是没有。”

        乔长天便道：“那就好，这件事你不许插手了，我们那点儿人情为那样俩傻瓜浪费也不值得，且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吧。”

        光王：“……，其实不必如此，一码归一码，秦王过来相求，我们就如了他的愿，好像怕了他似的。”

        乔长天：“你不用使激将法，我说不行就不行。”

        “好，听你的。”

        乔长天：“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胡闹？”

        “不是。”

        “真的？”

        光王没有回答他，很快床帐里头响起轻轻的打呼声。

        乔长天鼓了鼓气，想酝酿一场暗黑风暴，不过周公比风暴来的快，没几秒他就也睡着了。

        次日宝臻起来上学之时身后就缀了一个笑眯眯的大管家，大管家一个顶俩，他一来，今日当值的青山青树就老实了，当然，宝臻更老实。

        大管家晚上回去一禀报，乔长天也非常满意。

        许默与宗语王成议定了去拜访几家人家，不过这拜访，不能宗王二人出面，他们俩现在名声有碍，怕直接去的话适得其反。

        只是如此一来，许默就要辛苦许多了。他连夜誊抄了他们两个人的卷子，这是为了防止去拜访的人家会留下，因此多抄些。夜里只休息了不足两个时辰，早晨起来，史圣成过来诊脉，非常生气。

        许默无惧他的死亡视线，坦言道：“还初道人言：‘天地之气，暖则生，寒则杀。故性气清冷者，受享亦凉薄。惟和气热心之人，其福亦厚，其泽亦长。’余虽卑弱不才，也想做个热心之人。”

        史神医冷笑讥讽他：“呵呵，可别画虎不成反类犬。”

        松木听出史神医不是好话，正要开口辩驳，就听他家公子道：“犬能看家护院，并无什么不好。总之，总要尽了人事，才敢说听天命。”

        史神医本来都收回手了，这下又重新诊脉。

        许默疑惑：“怎么？”

        史神医：“我看看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许默要出门拜访，并没有带松木，而是吩咐他：“我记得从前季家为了向我赔礼，曾经给了一个国子监的名额，说是拿着帖子便可以去礼部报名，你先把帖子找出来，再替我预备一些不打眼又实惠的礼物。”

        许默只是一个举子，名声并不显达，可以说他的进京，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掀起来，至于他去拜访的那些人，虽然有许家的关系，也有从前书院院长与先生们的关系，但并不是要紧位置上的大人物。可小人物并非不能撬动时局。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无非是表达一点，“物极必反”。

        吕哲身为宰相位极人臣，可以说权势富贵已至巅峰，有人身处巅峰，会谨慎言行，越发的小心，也有人野心勃勃，妄图掌控更多，吕相公很巧，属于后者。所以，他的政敌其实很多，同时，他也绝对忍不了有人在进士科考试卷中攻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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