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回来

赵友灵机一动，语重心长的同管事说起了“心里话”：“不是我说你们府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人家许家公子千里迢迢的奔波而来，先是让人家罚站，接着你们家公子找过来，这也罢了，可谁知中间出了个季公子，三五句话将两府的脸面都揭了下来，你要说是季公子向着你们府吧，可那话中说你们府的，还真不是好话，唉！”

        他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那管事也想多从他这里听点东西，好回去说，便道：“我们老太爷先头是真不知道，后来知道家里人怠慢了，赶紧打发了公子们出来请，谁知又出了季公子的事……”

        赵友心道，苏家真是不行了，主人家被下人蒙蔽，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死，又知道许默的亲事他做不了主，因此为许默可惜了一番，这才同那管事说：“我知道你也为难，不过这件事却怪不到你的头上。算了，你先回去吧，有机会来我家，再请你喝酒说话。”

        管事回去，苏老太爷听了他的传话，又是好一番扼腕，等打发了人，自言自语道：“真是老了啊！”

        不说这番动荡在苏家内宅引起的一系列变动，初三赵家年酒之后在寿春府文人之间开始流行开来的一些“小段子”，只说许默带着人从寿春府往回赶，这一路疾行，竟比来的时候用时还短，不过再短，天也暗了，这个时辰城门也早关了。

        此时进城，虽然能叫开城门，不过就算豪富许家，也少不了麻烦，加之众人都疲惫不堪，许默因此道：“去庄子上住一晚。”

        松木前半段在许森马上，后半段在程路马上，此时压根就下不来，两条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反观许默，下马之后除了略有点踉跄，竟比许森等人还强些。

        城外的庄户不少，自然最为便宜的便是松木家所在的田庄。

        一行人刚转到去田庄的大道上，就见路口那里有几个人提着灯笼在等。

        许森上前一步，问：“谁在那里？”

        那头的人却先认出了许默：“是二公子？”

        两拨人汇合，等人的乃是田庄上的小管事，“许大叔回来的时候说公子回来的晚，说不定要在这里住下，许大娘就叫我们轮流过来等着公子了。”

        许默点了点头，众人一起往田庄里头走，本来紧密的队伍因为到了熟悉的地头也变得松散起来，有的干脆就任由马匹躺在地上打了一阵滚。

        许默一路嘴唇紧抿，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情，到了这时候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院子门开着，灯笼将门上的春联照的更红了，许默认出这是他之前写的那一幅，再看院子里，不由一哂，处处贴满，可算是看出过年的样子来了。

        许大娘穿着红布围裙从灶房里头钻出来：“二公子回来了！”

        许默的目光从灶房里头扫过，看见宝臻正蹲在炉灶前，下巴搁在膝盖上，有一搭无一搭的往里头添柴火。

        “给您拜年了！”

        “好好，也祝公子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院子里头响起此起彼伏的拜年声。

        许大娘又招呼后头跟过来的许森等人：“家里置办了酒席，大家都去那边喝点热酒，去去乏。”

        她是知道自家男人被老爷急匆匆的叫走的，后头许柱回来虽然没有多说，但看那神情就知道这桩婚事说不定有什么波折，若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能这样殷勤。

        于是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许默。

        许默道：“大娘说的是，你们自去吃酒歇息。”

        许大娘忙道：“公子这是头一次出远门，一会儿我叫祥子他爹过来，给您松松筋骨。”

        她这么一说，许森等就将马匹关到马槽里头，放好了草料跟水，也就去吃酒去了。

        许默把买回来的东西提到屋里，许大娘随后就提了热水过来：“二公子先泡泡脚，浴间的水也早就烧好了，只是不知道二公子骑马这么久，有没有磨破皮，要是磨破了，就先拿布子擦擦……”

        她自忖是个中年妇女，看许默就像看自家孩儿一样亲切，反而是许默略有些不好意思，催她：“很晚了，你回去吧。”

        许大娘笑着说：“不急不急。”出去打算将等在外头的祥子他爹领进来。

        结果到了外头发现祥子也跟着，祥子他爹手里还拿了一只锦鸡，嘿嘿笑着：“给二公子玩。”

        许大娘倒是知道他的意思，祥子年纪也不小了，松木在他这个年纪都有了差事，再说，人都是想往好里奔，大过年的，她也不好替主家做主将人拦下，便道：“祥子也还没吃了吧？等会儿进去去灶房里吃一碗饺子。”

        又嘱咐祥子爹：“二公子劳累的很，闲话少说，你只拿出看家本领来就是。”

        祥子他爹使劲点头，他家里头老娘常年吃药，现在媳妇的身子骨也不太好，指望爷俩种地，那真是养家困难，若是能跟着二公子哪怕做个跑腿的小厮呢，将来说亲也好说。

        他好不容易得这种机会凑到二公子跟前，自然不会一上来就惹了二公子不高兴，总要让二公子见他有用处了，才好说祥子的事。这些事前前后后，他已经想了好些个日夜了，现在成败在此一举。

        许默从浴间出来，就见厅中站了一个男人，许大娘给他介绍了，那男人眼看就要跪下，他连忙上前一托，“免了。”

        又喊宝臻：“去倒茶来。”

        宝臻在灶房没有动静，许大娘忙道：“我来我来。”

        许默愣了一下，问祥子爹：“躺到榻上可使得？”

        祥子爹这才敢四下看了一下，建议道：“还是在炕上好些。”

        很快许默就知道他为何要这么说了。

        在榻上的话，榻得散架，祥子爹的力气太大，若不是他来上手捏，许默都不知道自己的筋已经拉的这么紧了，亏他还自以为自己只需要休息一夜就足够。

        后来他就干脆咬着枕巾，免得自己没出息的喊叫出来。

        等被捏松了筋骨，才感觉到真的舒服，他出了一身汗，刚才新穿的里衣就跟水里捞出来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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