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卓可殷亦可

做阿钰的夫君。

        这件事，殷胥不止一次期待过。

        当初他遇刺受伤，是真九死一生，准备逃婚的林池钰逃一半碰到他，连忙回去引来护卫，又假装遇险逼护卫不得不帮忙，这才成功把他救下。

        所以他留下，要偿还这份恩，想着之后找机会帮新娘子逃婚。

        如今想来，大概那时就已心动，否则这恩情让下属帮忙就好，做甚非要随送亲队一起进京？

        但他向来缺乏自觉，那时并没有往深处想过，只在心里暗骂那要娶新娘冲喜的病秧子，觉得良善又貌美的新娘嫁病秧子不如嫁给自己。

        之后发现“病秧子”就是自己，他才惊喜又踌躇，暗地里问阿钰是不是一定要逃婚，没帮阿钰逃婚，直到入了皇城进了将军府，成亲前一日阿钰仍要逃，他才终于歇去那份不可言明的心思。

        阿钰要安稳，阿钰要活得自在，阿钰讨厌麻烦，阿钰不想跟殷将军扯上关系。

        阿钰不愿意做他的妻。

        安稳自在他恐怕是给不了阿钰的，反倒麻烦一大堆，殷胥有自知之明，不敢强求，怕求完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可时至今日，阿钰留下来了。

        为“卓毅明”，为他的结拜兄弟，阿钰主动留在皇城，甚至愿意接近“殷将军”，也并不十分怕麻烦。

        殷胥那颗被强按下去的心，迫不及待地跳动起来。

        卓毅明可以，殷胥就不可以？

        他客观地审视自己：比卓毅明英俊，比卓毅明有权有势，因已跟阿钰相处过，还能比卓毅明更体贴温柔更懂阿钰。

        审视完毕，做阿钰真夫君的可能性很高。

        至于阿钰好不好龙阳，这个不重要，他喜欢阿钰之前也不知自己是断袖呢。

        殷胥心情轻松，脚步也轻快起来。

        林池钰好奇地打量他：“想什么美事儿呢那么开心？”

        殷胥主动接过他还没递过来的甜饼，咬上一口，糖化嘴里流到心里才说：“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去见将军？”

        既然准备卖豆腐，那去将军府的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见见还没拜访的新邻居。

        因是打算把豆腐平价卖，且近日就要卖，再送新邻居豆腐就不太合适，他跟李濯言打听了一下，没来得及拜访的那家姓叶，是书香世家，好脸面，就新做了份杏仁豆腐酪。

        比之豆腐，杏仁豆腐酪应该是算在甜点那类，吃起来更润口，轻轻一抿就在嘴巴里化开满口香甜，不腻人还自带清香，颜值也高，以后若是要卖，可以价高些卖给酒楼。

        ——林池钰最近在折腾豆腐摊，满脑子生意经。

        叶家也是对四十来岁的夫妇带着孩子，跟李家不同的是家中父亲做官，一双儿女还在读书。

        叶夫人早听说过隔壁搬来户人家，似乎是没什么官职的，也问过夫君，答是投在三皇子门下的武夫，让她莫主动接触。

        莫主动的意思很耐人寻味——要是对方主动呢？

        这会儿对方主动上门，倒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就去后院喊来侍弄瓜秧的夫君，又令下仆将两人迎进来，不多时便见门外走来个高大的武将，身边并肩前行着个柔弱漂亮我见犹怜的美人儿。

        叶夫人当即眼前一亮，克制着没迎上去，等对方进来送上见面礼，才笑眯眯接过：“以后都是邻居，不必再多礼，不然好麻烦的。”

        她语气亲近，林池钰才认真打量她。

        跟隔壁李家夫妇不同，这对夫妻年龄稍减几岁，模样却像是年轻了十几岁，尤其叶夫人，说她是二十来岁都有人信。

        两方都有意交好，自然是主客尽欢，等人告退叶夫人掀开遮布，见是莹白清香的一份凝乳，就更开心了。

        “这个好，闻起来像甜的，比那些个笔墨纸砚合我心意——我缺那些玩意儿么？”

        叶老爷不高兴，轻咳一声。

        叶夫人瞪他：“你手上上等的笔墨纸砚不少，可多久没好好用过了？我告诉你叶清年，今儿不把我的《鸳鸯谱》抄完，你就别想睡！”

        如今院子大，听到隔壁夫妻斗嘴可能性不大，连李婶儿家都显得很安静，林池钰自然也不知温柔的叶夫人正训夫。

        他甚至已经在路上，要去送杏仁豆腐给殷将军。

        大兄弟仿佛生怕他不紧张，一个劲儿说：“别慌，将军不是传言里那种嗜杀的人，脾气其实很好，想见你是因为我跟他说了些你的事……”

        说到这里，大兄弟停了停，补充：“不是坏事。”

        林池钰听出言外之意，微笑：“这样说的意思就是，在我跟将军见面之前，你不会告诉我他要跟我聊什么，对吧？”

        殷胥：“也不是不能说……”

        “懂了，是最好不要说，那你还是别说了。”

        将军府已近在眼前，跟迎客的丫鬟走约半刻钟时间，才进到殷将军待客的地方，大兄弟不进去，只林池钰进。

        他往门内走，两步之后回头：“煦哥你……”

        人呢？

        丫鬟有点慌，紧张地柔声道：“夫人请进，莫让将军等急了。”

        就这一句话的时间，至于催吗？

        林池钰心中腹诽，对殷胥的好感下降一分。

        殷胥正忙着换衣服，紧急退去外衣换上华服，又对镜绾上玉冠，险而又险地赶在夫人进来之前凹好姿势。

        因而，林池钰一进去就见墨服玉冠的英俊将军正襟危坐，严肃地看向他，面前一壶茶正冒热气，略微模糊了将军神色，只那双眼睛十分锐利。

        特别像是会暴起伤人拍碎他脑袋瓜的样子。

        都怪大兄弟！搞得我好慌！

        林池钰心内不安：大兄弟你到底跟殷胥说了什么，不会是说了我的真实身份吧？！

        好在反派似乎并没有走剧情拍脑袋瓜儿的意思，仅是沉声道：“坐。”

        听起来语气还算温和，那就坐吧。

        林池钰坐下，捧着桌上的热茶暖手，柔声问：“不知将军传唤我来，是为何事？”

        茶杯是殷胥特意选的，偏大一些，其实不适合用来待客，但很适合捧手心里取暖，他见心上人捧起茶杯就觉得选对了。

        殷胥心中欢喜怜爱，面上暂不敢表现出来，正了正神色才说：“小郎君不必如此，我已知道你是男人。”

        林池钰最怕的来了！

        他手一抖，热茶溅到手上，疼得差点把茶杯扔掉，慌得想夺门而出。

        大兄弟……他心想：你还真敢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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