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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当山间吹起萧瑟的秋风,枯掉的落叶被踩在脚下发出脆响,孟晚情恍然间想起,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上一年了。

        期间发生了不少曲折,让她这个从前几乎不怎么出远门的人感到这一年过得十分漫长。

        院落里,身形修长的少年正拿着扫帚清扫落叶,挥动的手法还算娴熟,这是她时常将这活计交给他而锻炼出来的结果。

        孟晚情闲时喜欢躺在小院的摇椅上静看天边云彩,这时她会进入一种放空状态,思绪更是扩散无边,能从古今中外想到际遇得失。

        这半年来的时间都耗在了深山里,只为500积分实在有些不值。但比起前半年的奔波流离,孟晚情更喜欢如今安定的生活,两相权衡下,倒也觉得平衡。

        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想要回家,就得努力攒积分,这趟“旅途”还未到达终点,她不能停下脚步。

        姥姥的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孟晚情在看到生命最后的燃熄之时,也意识到了这个任务即将结束。此前姥姥曾叫她不要操心墨念尘之事,但她所愿终归不可能和姥姥相合,是以不管姥姥最后会做出什么决定,她都得做好与墨念尘分别的准备——若是姥姥不打算恢复他的记忆,那她就把他送还给他师父;若是姥姥决定恢复他的记忆……她可得做好跑路的准备。

        别看这个少年现在表现得人畜无害,但孟晚情光是看他的面相,就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斜挑丹凤眼,仅需一道眼波流转,就能惑人心神。眯眼勾唇,邪邪一笑,就仿佛似操控他人命运于掌间的反派,不可能给予人正面的印象。更何况再联系他的出身,妥妥的xie教之子,恶者之主。

        孟晚情对他的本性不抱有好的期望,甚至觉得要是他过于正派,都对不起他那张邪魅的脸。

        正这么惆怅地想着,就见少年回身扬起一个邀功的笑容,示意孟晚情看他打扫的成果,企图听到她的一声赞扬。

        孟晚情照例鼓励了他,而后不由得被那单纯的笑容灿到恍然——要是他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赤子之心就好了,被世间浑浊污染了的身心,当然不如纯净的心灵那般美好。

        时至正午,孟晚情正在厨房忙活午饭,忽地听见外头传来姥姥的打骂声,小院里的人口有限,若不是姥姥失智到对着家禽发火,那挨打挨骂的只会是墨念尘。

        放下手中剁鸡的刀,孟晚情在一旁的水缸里匆忙洗了洗手上的血腥,急步往声源赶去——

        “……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无能!月儿自从嫁给你就没一天安定日子过!如今还被你……还被你……”

        “谭绍!你把我女儿还有外孙女还回来!还回来啊你……!你个孬种,把她娘俩弄丢了吗……!”

        “呜呜……你还跑回来干什么?你要是个男人就随她们去!随她们去啊!”

        屋内传来老妇人气急败坏,又伤心欲绝的哭骂,孟晚情一听就知道姥姥又失了智。她话语中的“月儿”和“谭绍”,是她已经死去的女儿和女婿,这些天姥姥的痴呆越来越严重,时常会错认人,可之前从没像今天这般情绪激动。

        孟晚情推开门便见墨念尘弓着身子缩在角落,姥姥那习武之人的铁拳铁掌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砸。

        来不及惊奇墨念尘明明会武却为何没躲,孟晚情现下只想着隔开这两人。

        “姥姥!姥姥!您看清楚,他不是您女婿谭绍,他是阿尘!”毫无武功的孟晚情自然不敢硬接姥姥的拳头,她只能从后方拉住姥姥,希望她能住手。

        好在她这副外表总能引起姥姥的注意,在姥姥发现她后,又如以往一般,把她错认成了自己的亲外孙女,谭锦。

        “锦儿?锦儿!你回来了?”尤老妇人惊喜地回身捧住孟晚情的脸颊,随后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担忧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没事。”为安抚姥姥,孟晚情回了一句。

        在确认过外孙女没事后,尤老妇人稍稍放下了点心,但她很快又提起来:“锦儿,你娘呢?你娘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孟晚情知道谭绍一家是遭遇仇人劫杀而丧命,但此时姥姥的记忆错乱,她只得道:“姥姥,我娘外出采买去了,昨天不是跟您说过了吗?”

        姥姥显得有些恍惚,她愣愣地想了好一会,才似忆非忆地道:“哦,是,你娘她昨天出门去了……”

        眼见姥姥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孟晚情半哄半诱着道:“姥姥,快吃饭了,先到外头坐着吧,饭一会就好。”

        “哦……好……”姥姥迷糊地应了一句。

        待姥姥离开屋内,孟晚情这才上前去查看墨念尘的状况。

        “阿尘……”她轻声唤道。

        环抱着自己,将头埋进双膝间的少年听到她的声音,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姐……姐姐……”

        少年神情委屈,脸蛋上还挂着泪水,双眼朦胧地看向她。

        孟晚情没想到他竟会哭,失语了一会才问道:“……姥姥打你,怎么不躲?”

        对方像是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懵,他似乎没想到自己可以躲,只是本能地觉着,若是躲了,之后恐怕会有更可怕的惩罚。

        ——师父的训诫,必须受着,不可以喊疼。

        潜意识里,墨念尘似乎记得这条规则。

        孟晚情将他从角落里扶起,把他搀回了他自己的房里。

        这餐午饭只有她和姥姥两个人在餐桌上吃,为避免姥姥看见墨念尘又认错,孟晚情把墨念尘的那一份端到了他房里。

        “晚情姐姐……我身上好疼……”

        安顿好姥姥后,孟晚情去房里陪他吃午饭,可墨念尘像是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后就忍不住向她诉说委屈。

        姥姥的拳头可不弱,墨念尘说疼肯定身上都被锤青了,她道:“再吃点饭,一会我给你上药,抹上清凉化瘀膏,多揉揉就不痛了。”

        “嗯……”少年垂头应了声,听话地又吃起了饭。

        褪去少年上衣的那一刻,孟晚情果真看到了他身上的青青紫紫,既无奈又好笑道:“下次姥姥如果还作势打你,可要记得躲,知道吗?跑到我这里来,我替你拦住姥姥。”

        “嗯。“墨念尘闷闷地应了声。给他上药的那只手的力道轻缓有度,但不论再怎么温柔,疼还是有些疼的。

        他背对着她,似是不解地开口问道:“姐姐,姥姥以前不这样的……为什么姥姥现在这么奇怪啊……”

        孟晚情指尖沾了些药膏,涂抹在对方背上的瘀伤上,斟酌道:“……阿尘,姥姥这是生病了。”

        “生病?”

        “嗯,人老了都会生病。姥姥得病后,脑子就不太灵光了,可能行为会有些不讲理,但我们要多担待,这是晚辈的职责,知道吗?”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屋内静了下来,孟晚情专注替人上药,鼻尖满是药膏的清凉味道。

        自这次的事件后,姥姥失智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时常会把她们二人当成自己的女儿外孙或女婿,从姥姥回忆般的话语中,孟晚情也大致了解了尤老妇人一家的全貌。

        尤老妇人自小有着练武的天赋,但她的爱人却天赋不高。后来夫妻俩育有一女,两人甚是宠爱,唤作月儿。月儿虽筋骨不差,心思却总不在练武上,她更喜欢女儿家的胭脂水粉,漂亮衣裙,尤老妇人也不舍得其女受苦,便没有逼迫她学武。后来,月儿爱上了一模样翩翩的男子,谭绍,她不顾母亲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他。谭绍也是江湖人士,但武功不高,尤老妇人很担心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反对。

        而事实上,谭绍的确没能护住妻女,自己也死在了仇家的刀下。

        痛失亲人的尤老妇人后悔不已,所以在后来捡到孟晚情做外孙女时,才那么坚定地想要自己的“外孙女”嫁给一个实力强大的男人。

        在姥姥又一次将孟晚情当成了亲外孙女谭锦,叮嘱她一定要找一个实力强大的丈夫时,她像是忽然想起,自己已经给“外孙女”找来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了。

        “对了……我怎么把阿尘那小子忘了。锦儿,阿尘那孩子听话乖巧,筋骨奇佳,长得又俊,你看让他做你丈夫可好?”

        孟晚情佯作羞涩地低下头,提醒姥姥道:“姥姥不是已经给我们做主,让我们订亲了吗……”说着,她亮出了手腕上的同心绳,给姥姥看。

        她原意是想让姥姥不要再操心此事,谁知姥姥一拍大腿大声道好:“对、对!你瞧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你们订亲也有些时日了,是时候该成亲了。”

        孟晚情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错愕道:“啊?”

        但姥姥的行动力贼迅速,在孟晚情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就去翻了箱底,将一些泛了色的红布料扯了出来。那堆红色布料里,有一件简陋的嫁衣,一块红色的盖头,还有一些床单挂帐。

        姥姥说一不二,这就抱着床单挂账去布置了墨念尘的房间。

        孟晚情大感震惊,“姥姥,您怎么这就布置上了?”

        姥姥道:“现在不布置还待何时?一会你们就该成亲了!”

        孟晚情大受震撼,“……姥姥,怎么这么仓促,不用选个良辰吉日吗?”

        姥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看今天就挺好。你看这天多美,是吉日了。”

        孟晚情顺着姥姥的视线看了看红透天边的夕阳。美是美,但这样的天真的适合成亲吗!

        “姥姥……那三书六聘之类的呢?”她还在垂死挣扎。

        只见姥姥摆摆手:“咱们江湖人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你姥姥我当初和你姥爷成婚时,只有我俩,以天地为证,就穿着这件嫁衣成的婚!这件嫁衣还是你姥姥我亲手制的呢!”

        孟晚情:“……”看出来了,但凡花点钱在外面买一件,针脚都比这好。

        孟晚情放弃了,她被姥姥捣鼓着穿上了“嫁衣”,绾了发髻,然后盖上红盖头。那“嫁衣”于她未免过长,袖子卷了又卷,裙摆提了又提,才勉强显得不那么累赘。

        而后,姥姥又用剩下的红绸扎了一朵新郎胸前的喜花,就这么套给了墨念尘。

        院中摆上一张小桌,端上几碟瓜果,点上红烛,就算做是高堂了。

        暮色渐深,夜空寂静,孟晚情作为新娘被姥姥从屋内搀出,领到了已在“高堂”前站定的墨念尘身边。

        在场三人,新娘无奈,新郎懵懂,只有姥姥一人很是兴奋,她坐在主位上,高喊着“吉时已到,新人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为顺姥姥的意,孟晚情很是配合,而墨念尘虽然不懂,却也跟着她有样学样起来。

        “礼成!送入洞房!”

        在姥姥的示意下,墨念尘牵起“新娘”的手,拉着她走进了房间。

        接下来便是挑盖头,然而这一切从简的婚礼,连喜秤都没有,盖头是被新郎双手掀开的。

        “饮合卺,共长久!”

        二人各执一杯酒,互相绕过对方手臂,再对嘴喝下。

        直至礼成,姥姥才一脸乐呵呵地叮嘱道:“如此,你们二人便共结连理了。往后你们要相互扶持,相敬如宾才好。哦,是了,咱们锦儿还小,未及笄,今日可不能圆房。这圆房之礼,阿尘你可得等锦儿再长大些才行。”

        姥姥虽这么叮嘱,但墨念尘哪懂这些,只在听后乖巧应下,于是姥姥便满意地离开了“新房”。

        屋内,红烛燃烧,红帐扎眼,气氛静谧怪异。

        孟晚情率先开口:“阿尘,你懂得什么是成亲么?”

        墨念尘闻言,低头思考了一会,而后放弃般摇摇头。

        孟晚情拍了拍他手臂,似做抚慰:“不知便不知,现在的你也不必考虑这些。”

        “不过有件事你该懂得,”她忽然一转话题,“即便我们成了亲,从前关系如何,往后也不会变。只是多了个名头,我们还是要像以前那样相处,知道吗?”

        这话墨念尘听懂了,他听话地点点头。

        孟晚情见状很是欣慰,“那么,咱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各睡各的,这红帐子你今晚先不要拆,等明天再说。我先回了。”她扬扬手,挥别了这位新郎官,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日这场,就像是闹剧,就像是小孩子间玩的过家家酒,除了能让乐在其中的人开心,别无意义。她也不会因此承认自己已婚,更不会把墨念尘当作丈夫看待。这场仪式,等到哪天姥姥西去,他二人也再不提起,就会如手中的云般,消散无迹。

        “成亲”后的日子与往常无异,姥姥甚至时常会忘掉自己举行过那场仪式,仍把孟晚情当作未出嫁的闺女对待。

        就在这样的陪伴照顾中,时间流逝,画上句点的那一天终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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