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一进屋楚天就先把空调开了，虽然是夏天，但是这淋了雨，风一吹也是透心凉。

        没顾管自己，先找了个毯子给许瑶裹上了，放在沙发上，轻声喊她：“许瑶，许瑶？”

        许瑶睡得也不踏实，听见有人叫她就醒了，刚睁开眼睛，看着楚天，嘴巴一撇就又要哭，楚天忙给人抱住，笨手笨脚的拍着许瑶后背，“好了好了，瑶瑶别哭了，听话，乖。”

        “有坏人……”许瑶哭的特别惨，之前嗓子已经哭的哑了，这会儿声音已经很小，跟猫似的，听着特别委屈。

        楚天揉着她的小脑袋，他能感受到许瑶真是被吓坏了，浑身都在抖，他也不会哄孩子，说出来的安慰干巴巴的，但是好歹他抱着许瑶，也让许瑶有了点儿安全感。“没事了，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我打跑了，现在你在楚天哥哥家，已经很安全了……”

        湿衣服不可能一直穿着，要不然非得感冒没跑，楚天只能给许瑶抱进了浴室。

        但怎么洗澡穿衣服又是个大问题，许瑶怎么也有七八岁了，不算小孩子了，虽然叫他一声哥，但也是一个半生生不熟的大老爷们儿，给许瑶洗澡肯定不合适，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她：“你自己能洗澡穿衣服吗？”

        许瑶半天没说话，楚天原本觉得这肯定是不会，就想出去想办法了，然后就看见许瑶点了点头，他松口气，把热水开了，调到合适的温度，又告诉了许瑶花洒怎么开怎么关，就让她自己在里面洗。

        没想到许瑶不让他走，根本就不从他身上下来，死死的搂着他的脖子，弱弱的说：“我害怕……”

        “……”许瑶半张脸都从楚天身上蹭的红扑扑的，泪眼朦胧，看着实在可怜，又让人心疼，楚天叹口气，“可是不洗澡是会生病的，别怕，哥哥家没有坏人，哥哥就在门外面，你一说话我就能听见……”

        楚天哄了半天，许瑶这才松开他，他从上面拿了条干净的浴巾，搭在许瑶能够到的地方，这才出去。

        手机在外面一直开不开机，到家了倒是开开机了，楚天第一时间就给许沉打电话打视频，没一个接的，只能给他发微信留了言。

        “许瑶出了点儿事，现在在我这儿，看见回电话。”

        楚天给许瑶找了件他妈妈的长袖t恤穿上了，都不用穿裤子，就到膝盖了，袖子也长了一大截，楚天只能给挽上去。

        许瑶又睡着了，楚天给他抱到了自己床上，拿被给人裹严实了。

        许瑶洗澡的时候楚天就靠在浴室门上，对着里面洗澡的许瑶大声说话，身上的水都顺着衣角往下滴，他也不敢回屋找东西擦，直到这会儿给许瑶哄睡着了，楚天才有空管自己，也没敢多洗，随便冲了两下，换了套家居服出来。

        正吹头发的时候，许沉的电话打了过来，开口便问:“楚天，许瑶在你那？”

        许沉的语速很快，喘息声也重，隔着电话，能听见他是再跑，楚天关了风筒，“嗯，在我家，我家在……”

        “我知道，我马上过去。”许沉明显很急，说完就挂了电话。

        许沉来的很快，楚天觉得刚挂电话没两分钟他就到了。

        “许瑶呢？”许沉衣裳都湿透了，满身都是水，跟楚天他们俩刚回来的时候没两样。

        楚天赶紧让人进来，道：“屋里床上呢，这会儿睡着了。”

        为了能清楚看见许瑶，卧室的门没关，楚天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的。

        楚天把许沉带到床边，许瑶被严严实实的裹在深蓝色的被子里，楚天解释道：“她自己洗了澡，给她找了件衣服，我看她困，就给她抱床上了。你放心吧，她没受伤。”

        许沉没说话，就定定的看着许瑶。

        楚天就从后面看着他。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许沉半个侧身，黑色的外套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劲瘦身形，只是这人此时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绷着，微微弓着的后背仿佛是压了一座山，不是要砸死别人，就是要压死自己。

        楚天觉得他这状态不大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说说……”

        楚天的手还没碰到许沉，许沉后背像长了眼睛似的一下躲过去，胳膊往后一探正好抓住了楚天的手腕。

        “我靠，你他妈……”

        楚天瞪大了眼睛看着许沉，一脸不可置信的捂着手腕，一是他被许沉这警惕性和速度狠狠的震惊了一下，二也确实是疼，许沉这一下跟下了死手似的，他都觉得骨头差点儿捏折了。

        “……抱歉。”许沉立刻松开手，把手背到身后，抿了抿唇，“出去说吧。”

        许沉带上了门，楚天懂得轻重缓急，也不跟许沉计较这个，揉着手腕，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是吃饭回去路上看见她的，被两个男人扛着，我就追了上去，把她带回来了。”

        楚天道：“当时那情况我没来得及报警，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就把她带过来了。”

        “嗯。”楚天说了这么多，许沉就嗯了一声示意知道了，然后打开手机给韩攸发了条消息。

        “你看见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儿了吗？”许沉问。

        楚天想了一下：“一个挺瘦的，一个挺壮的，挺瘦的那个管壮的那个叫虎哥。”

        许沉没多说，又“嗯”了一声。

        许沉犹豫了一下，问楚天，“有烟吗？”他兜里的烟都湿了。

        楚天从茶几抽屉里翻出包烟，连着打火机一块递了过去。

        许沉把烟叼在嘴里，手指一直在抖，打了好几次火都没点着，楚天看不过去，拿过火机一只手伸过去稳住许沉夹着烟的手，蹭的一下，把烟点着了。

        许沉没说谢谢，猛的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红闪了几下，一口下去，一支烟直接没了一半。

        许沉怕身上水弄湿沙发，没往过坐，就站在窗户边儿上，楚天在他侧面，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稍稍离开了嘴边，然后一缕烟雾慢慢的从唇边飘出来。

        许沉好像把身上的紧张和焦虑随着这口烟一并呼了出来，整个人明显的冷静了下来。

        楚天回到卧室拿了一套衣服出来，递给许沉，“你要不先换下衣服？干净的，内裤也在里面。”

        许沉没抽第二根烟，闻言抬眼看着楚天，楚天又补了一句：“新的。”

        许沉笑了一下把衣服接过来。

        看见许沉笑了，楚天心也一下就落了下来，跟着松了口气。

        别的不说，许沉不笑的时候，确实还是非常有压迫感的。

        楚天道：“你怎么过来的啊，怎么一身水。”

        许沉道：“出来的时候不好打车，走了一段路。”

        “哦，”楚天点点头，指了指浴室，“浴室在那儿呢，去冲一下换衣服吧。”

        两个人身形相仿，楚天的衣裳许沉穿着也正好，就是没擦脸，顺着脸颊往下滴水，楚天皱了皱眉，进屋取了条毛巾扔给他。

        “毛巾没有新的了，这我的，不嫌弃就凑合用吧。”

        “有的用就行，”许沉接过来往脑袋上打着圈随便擦了两下，毛巾蹭过鼻子，许沉闻到一股特别浅淡的香味儿，“谢谢了。”

        “不客气，”楚天给他拿的是件黑色衬衫，许沉上面两颗扣子没系，露出了深陷的锁骨，还有……一块破了皮的红肿。

        楚天皱眉往把他露出的皮肤都打量了一遍，发现不只这一块伤，胳膊，手腕，还有嘴角也破了，刚才那半天他竟然没看见。

        “这伤怎么搞的，跟人打架了？”楚天问。

        “嗯，”许沉没多说，问楚天：“你跟那两个对上，没受伤吧？”

        “没，”楚天从杯架上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水，给许沉递了一杯过去，笑了一下，“我偷袭。”

        楚天坐回到沙发上，手指轻轻的敲着杯沿，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开了口：“那个……带走许瑶的那两个人，你是不是认识？”

        刚才他说那个人叫虎哥的时候，许沉脸色明显变了一下，楚天觉得许沉肯定是认识这个人。许瑶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能惹着什么人，他们带走许瑶十有八|九就是冲着许沉去的。

        “认识，之前有点儿冲突。”许沉避重就轻，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突然皱了下眉，“他们是不是看见你脸了？”

        “怎么了？”楚天虽然是逃课上网抽烟打架的不怎么“良”的少年，但是还没真的接触过社会里那些破事儿，听许沉突然这么问，他还有点儿懵。

        许沉说起来语气也不大好，话里头的烦躁都凝成实质的了，“那些人都他妈属狗皮膏药的，粘上了想往下甩太费劲，都恨不得粘掉一层皮下来。”

        “你是怕我被寻仇？”楚天这回算是听明白了，他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道：“这向来都是爷爷找别人，还没有别人找爷爷的呢。”

        许沉叹口气，“这些人跟学校里那些不一样，他们是真在社会上混的，你一学生，惹上了会有麻烦。”

        楚天觉得他这话说的好像就是把他自己排除在了学生之外，是跟那些社会上的混的是一样的。

        他没多想，看了许沉一眼，笑了一下，“估计他们没有透视眼的话应该不认识我，我戴口罩了。”

        许沉听见这话，没忍住笑了一下，道：“你还……”

        楚天重新把视线落回在手机上，挑眉，“还怎么？”

        “还挺聪明？”许沉说：“那你最近也注意点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行。”楚天点点头。

        两人说到这儿就没什么说的了，沉默了一会儿，楚天又把话题绕回了许瑶身上，“许瑶今天应该吓坏了，一直哭，我给抱回家才好点儿……不过要不是听见她哭，估计我今天也不能下车去追他们。”

        楚天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儿庆幸，之前神经一直紧张着，现在回头一想想，也是巧了。

        要不是郑丞吵着要吃家常菜，要不是许沉明里暗里建议他去，要不是下了雨，要不是他多打包了一份儿菜，要不是那司机抄近路……这一环一环的跟算计好了似的。

        许沉也想到这一点了，也有种劫后余生似的庆幸，侧头看着楚天，由衷的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许沉这道谢道的太真诚，反而让楚天有点儿不自在，摆摆手，“别说这个了，我也就……顺手的事儿，见义勇为。”

        “哎~”

        许瑶还在房间里睡着，两人一不说话客厅里就只有空调排风扇的声音，衬的两个人之间越发安静，楚天这一叹气就显得特别突兀。

        许沉侧头：“怎么了？”

        “没事儿，”楚天道：“我们不是去吃饭么，回来的时候我打包了份菜回来，我看见许瑶之后就把菜放车上了，可惜了。”

        “便宜那个司机了，我让他等我一会儿他也没等，走了不说还把我菜也顺走了，一会儿我非得给他差评不可……”楚天有点儿郁闷的跟许沉抱怨。

        “那司机挺不够意思啊，”许沉觉得楚天这么抱怨着说话的时候跟小孩儿似的，他多看了两眼。

        楚天没带眼镜，头发吹的半干，柔顺的盖在额头上，偶有几缕不听话的翘起来，也只是显得俏皮。

        此时穿着暖色调的家居服盘腿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显得又乖又无害。

        顺着漂亮的脖颈往下，深陷的锁骨藏了一半在衣领里，隔着一层白皙的皮肤，似乎能看的见里面动脉的微微跳动。

        “改天我请你吃饭，把这顿给你补上，也谢谢你今天见义勇为。”许沉没敢多看楚天。

        “你说什么玩意儿？”楚天听完这话不干了，有点儿不满的盯着许沉，“你怎么回事儿啊，补上是补上的，你感谢我请我吃饭是请我吃饭的，怎么到你这儿你还要二合一了！”

        “那你说怎么办？”许沉知道楚天是开玩笑，不过也没较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这个楚天倒是没想到，他就是顺口一说，他肯定也不能真的拿着这个说事儿让许沉多请几顿，关系还没到那个份儿上，显得他多无赖似的。

        楚天眉毛一挑，他也不会狮子大开口：“给我买一星期的豆浆怎么样？就是超市……旁边的那家的豆浆，不用你请，我掏钱。”

        “那你要我就是个跑腿的啊？行不行啊你，懒的？”许沉还以为他能说出个什么，没想到就是跑腿买豆浆。

        “怎么着啊。”楚天笑着说：“不乐意啊。”

        “行，给你买。”许沉一口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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