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从小许念云就很喜欢她姥爷，虽然姥爷性子沉闷，但其实聪明机灵，单看他当年能靠自己一己之力带着两个表侄逃回家就可以一二。

        姥爷虽然没上过学，可他一个孤儿却娶了十里八村最有文化的太姥爷的女儿，哪怕姥姥赵月季娘家有各种麻烦，他依旧很乐意。

        姥姥赵月季认字儿，结婚后还教会了姥爷云海生，云家所有孩子最低都是念完初中才工作，这在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其实很少见，云海生和这个年代农民很像但又有点不像。

        “得读书才能有出息。”这话许念云从小听她姥爷说到大，对于祖祖辈辈挣扎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姥爷来说，读书的确是最好的出路。

        许念云大姨云怡是六十年代红旗大队里很少有的初中生，她是女孩子这就更少有。

        云达和云怡初中毕业后一个去当了兵另一个便到了县里机械厂当临时工，这是云海生托好多关系才把孩子送出去的。

        云家两口子能干，云海生还有点泥瓦匠和编织手艺，所以他们家家底在红旗大队都算殷实的，可云家日子还是过的紧巴巴，最主要就是为了托关系把两个大的送出去花了不少钱。

        眼看云双初中要毕业，云海生一边编筐一边心里叹息，他那点儿亲戚关系前面两个孩子已经用光，二女儿初中毕业后若是不能上高中那只能回家务农。

        可就云双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儿，她回家能干什么？做地里的活儿以后挣的工分都不一定能养活自己。

        云海生之所以这么拼命编筐编席，就是为了多攒点钱好给二女儿找找出路，哪怕没有大闺女那工作，在大队里做个类似计分员轻松一点的也行啊。

        云怡从县城回家坐的公社顺风车，平时没这么好运气她就只能走回来，月亮公社到县里有四十多里路，走一趟腿都能走木了，所以云怡一般一个月才回家一趟。

        “大姐！”云小鹿早就在村口等着了，她今天起个大早，家里大人去下地挣工分，哥哥姐姐上学，等云怡回家的事她自觉就落在她肩上。

        许念云透过大屏幕看着她二十一岁的大姨，只觉得时光神奇，七十岁的老太太突然变成大姑娘真就是神奇啊！

        姥姥家有大姨年轻时的黑白照片，许念云虽然有一点脸盲但还是很确认这大姑娘就是她大姨云怡。

        云怡被冲过来的小妹抱住大腿，笑道：“你这毛猴子这么大动静吓我一跳。”

        一边手里拿着个布包，另一边便牵着妹妹往家走。

        回到家看着厨房的面和肉，云怡有些惊讶：“家里还有白面？”

        上次回家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家里所有细粮都让她妈掺着玉米面做了顿饼子，临走时剩下那几块儿一半给二妹带去学校，一半让她带走。

        “对，今天吃饺子！”云小鹿很高兴，这饺子可是她挣回来的呢。

        云怡从布包拿出一包红糖放进柜子，又拿出一包一斤半重的鸡蛋糕放进去，当然了她提前给自己家小馋猫拿出一块来。

        “可别出去嘚瑟，就在家吃。”

        这鸡蛋糕是她托工友买的，以前她和大哥小时候逢年过节还吃过一两次，可小妹长这么大家里却一次没买过。

        她知道自己这工作是压缩家用才换来的，这次有机会能淘换点，她就咬咬牙买了一斤多，大不了被她妈骂败家呗。

        云小鹿对于鸡蛋糕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过年前，她跟着赵月季一起去供销社买过年用的东西，那木头柜子上的点心就是鸡蛋糕，售货员说是供销社专门为了过年才进的货。

        赵月季当然是不舍得买的，但云小鹿还是没忍住回家问她大姐，鸡蛋糕什么味道。

        云小鹿现在满脑子都是鸡蛋糕，要多听话有多听话：“我就在家吃，哪里也不去的。”

        云怡在厨房做饭，饺子大概得晚上吃，她是特意挑二妹学校放假的日子一起回来的，估摸着二妹应该下午回来。

        云小鹿拿着那块小孩儿巴掌大的鸡蛋糕一直舍不得吃，一点点抿着往嘴里送。

        这一幕让许念云心酸至极，虽然知道这个时代都这样，可也太可怜，这么块糖精做的点心捧着半天都啥不得咬。

        “‘爱学习’你吃鸡蛋糕吗？”云小鹿对别人舍不得，可对她的神仙系统还是很有义气。

        “我不吃东西的，小鹿自己吃吧。”许念云觉得小亲妈此刻真就是惹人怜爱。

        她就算能吃也不会要啊，这绝对不是因为孩子口水糊了整个鸡蛋糕没法下嘴，她就是单纯不忍心抢孩子零食。

        等吃完鸡蛋糕，云小鹿就乖巧在厨房门口摘菠菜，表示她也是能帮忙的。

        “‘爱学习’鸡蛋糕真好吃。”

        “‘爱学习’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爱学习’……”

        “鸡蛋糕……”

        许念云听到云小鹿这不断感叹的心声，忍住想要抽搐的嘴角，最终回应道：“等学会十以内加减法的学习任务就给你奖励两块鸡蛋糕。”

        求求你，别再念叨！

        “真的吗？”云小鹿眼睛一亮，她在心里又雀跃起来。

        许念云看着还灰扑扑的商城界面，总觉得要点亮这兑换知识板面怕是很难，到最后不会只点亮生活物品板面吧？

        距离当个合格的学习系统主脑，她大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云海生和赵月季回家时，云怡已经把饭做好，热了下杂粮窝头，再弄个凉拌菠菜就齐活儿，这年头饭菜想丰盛也丰盛不起来。

        赵月季在看到柜子里的鸡蛋糕时，果不其然把云怡唠叨了好一顿：“挣点钱就知道胡花，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啥。”

        大闺女那点工资根本没有多少，一个月十七块五，刨除每月给家里的五块，她自己花便紧巴巴。

        因为是临时工也没有粮本，所以都是从家带粮食给工厂食堂换粮票，要想吃菜那就又得每顿加五分钱。

        “是我工友有关系不要粮票，而且就这一次，妈你就别再念叨我了。”

        赵月季看着大闺女求饶，她最终不再说什么，这点心已经买了也退不回去。

        “刚好，你爸要去你盛民哥家送点面，待会儿吃完饭你包半包鸡蛋糕一起送过去。”云盛民是云海生的隔房堂侄在机械厂当正式工，算是整个红旗大队最有出息的人。

        “哎！”云怡痛快的答应，这可总算是不用被念叨了。

        吃完午饭，云海生带着云怡去送东西，赵月季收拾厨房，那鸡蛋糕便分给几个小的一人一块。

        别说小鹿这么点儿的拿着舍不得吃，其实云双长这么大也只在很小时候吃过一回，这点心在他们家算是极其奢侈的东西。

        这时候每家都不富裕，出门吃这个那是要招惹是非，赵月季嘱咐几个小的：“都在家吃完了再出去。”

        “哎！”

        有好吃的孩子们便极其听话。

        下午云小鹿没被安排干活，所以很有玩耍空闲，许念云瞅准时机当下就又给安排了两个学习任务。

        “今日任务1：学会读写汉字五个。今日任务2：学会读写20以内阿拉伯数字。”

        “任务还是很简单的，小鹿这么聪明肯定可以的对不对？”许念云把二十五年前她妈对付她那一套照搬了出来。

        尚不知人生险恶的云小鹿很高兴被夸聪明，她心里超大声回答道：“对！我聪明，我一会儿就能学会！”

        这几日的学习任务对于现阶段的云小鹿来说并没有太大难度，所以她信心满满。

        云怡看着小妹一下午拿着个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原本以为是小孩儿闹着玩，可看到最后却有些惊讶。

        “小鹿都认字了吗？”看不出他们家小妹还是个这么主动爱学习的孩子。

        小娥喂完兔子，就又给小鹿写了几个“十”“千”“口”让她学，听着大姐问话，笑着道：“谁知道这几天她是咋了，一天到晚说要学习，我猜着又不知道从哪里听着上学的事。”

        小孩子最喜欢新奇的东西，妹妹还没上学，所以就对上学感兴趣。

        云怡摸了摸小妹的头：“那你可要好好学习，咱们家我和大哥虽然都初中毕业，但念书时成绩到底还是差些意思，以后能不能出个高中生可就看你们几个。”

        她和大哥小时候要不是被爸妈揍着上学，怕只也很难耐着性子毕业，云双虽然比他们俩刻苦，但如今学校环境不同，很多人在学校也待不住，学校教的东西怕还没她上学那会儿一半儿多。

        就算现在云双考上高中去上课怕是也很难学到什么，去年听说县城里的学校还是乱糟糟的。

        云小鹿听了姐姐的话却是雄心万丈，她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肯定可以上高中，哪怕此刻她连高中是啥也没弄清楚。

        许念云在主脑空间自然是把小亲妈云小鹿的豪情壮志听个清楚，她决定就让她保持这份自信，毕竟她现在过来了，指定不能让她妈这辈子再只考个中专端个铁饭碗就拉倒的。

        “小鹿最棒，咱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但读高中还要读大学。”许念云见缝插针立即给亲妈安排了一个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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