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忧虑

苏潇本以为这些黑衣人使了下作手段就会退出去，却没想到他们是真的不畏生死，仍旧继续与剩下的人缠斗，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下可好，顶着烟尘和火光，还要厮杀，很快就有人被呛的咳嗽，不得不破窗而逃。
而之前幸免于难的一些客人逃过了黑衣人的追杀，也终于破开了客栈的大门。
雨后潮湿的空气灌入大堂中，带来了新鲜空气。
苏潇也不再恋战，踹飞了身旁的黑衣人，从旁边一扇窗户跳了出去。
她出去后第一时间就寻找袁相柳，刚才在混战中，原本一直联手制敌的两人分散了。
可是还来不及等她把人找到，她就发现这客栈门外还守着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手拿长刀，一见他们出来，便都冲了上来，众人都来不及喘口气，又陷入了新的厮杀。
苏潇直想骂娘。
她听到旁边有人一边反击一边咳嗽，显然是之前在客栈里面被烟呛得不轻。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他们的目标是谁？总不能是自己，苏潇还算有自知之明，她一个生意人也没做到那盐商那么大，还不至于树立这般死敌。
前前后后足有五十几个黑衣人，个个训练有素，而且都是死士，不要命的那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
要不是他们这边人也算多，早就被斩杀殆尽了。
只是他们这些人到底之前已经经历过一番厮杀，体力已经被耗去了大半，而外面的这些人却未动刀兵，体力仍在上乘。
此番对战，很多人落于下风，被逼得节节败退。
苏潇也顾不上找袁相柳了，只顾着眼前的厮杀，眼看着就要到绝境的时候，不知又从哪里天降了一队人马。
这些人从暗巷中跳出来，身上也穿着夜行衣，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些黑衣人包得那般严实
苏潇不知是敌是友，不过若真是敌人的话，只怕他们就要葬送于此了。
“保护大人！”夜行衣里面为首的人喊了一声，接着便全都冲上来迎战。
不是对苏潇他们，而是对之前那些黑衣人，出手迅猛。
夜行衣一行差不多有六十个人，是余下的黑人一倍还多，苏潇总算得以喘息，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她也终于在这时候找到了袁相柳，出乎意料的是，袁相柳身边竟然还带着个老头，正是之前藏在柜台下的那个老头。
袁相柳一脚踹飞了一个黑衣人，扯着那老头儿往后一甩，那老头儿便被夜行衣这伙人的首领给接住，牢牢护在了后头。
“小柳！”苏潇跃过一具黑衣人的尸体，跳了过去。
袁相柳一只手牢牢抓住她，拉着她一起退到了那老头身后，前面有夜行衣首领和另外两个人护着，两人总算得以喘息。
袁相柳拉着苏潇上下检查了一番，见她身上没有外伤，轻轻吐出口气，如释重负。
“我没受伤。”苏潇被他拉着检查的同时，也将他身上瞄了一遍，发现没有伤口，心下放松。
两人虽然都安然无恙，但苏潇手下人有好几个都受伤了，刚刚浴血奋战，不得不顶上，如今有人接应，便都退了下来。
有人止不住哀叫，也有人闷哼忍着，头上一层的汗。
顾不得多谈，苏潇连忙扶着这些人在相对安全的角落里安置了，然后让章大夫过来给处理伤口。
苏潇出行自然是带了伤药的，只不过都在二楼房间，必须得先把酒楼里面的火灭掉。
她叫了几个人进去灭火。
她也是瞧着里面火势不大，不然也不敢让人进去冒险。
在众人灭火的时候，夜行衣一伙人很快就把黑衣人一剑斩落，剩下了十几个黑衣人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也都被擒住。
那些黑衣人在被擒住的同时就全都倒了下去。
夜行衣首领上前查看了一番，过来和老者禀报。
“老爷这些人嘴里都藏了毒，咬毒自尽了。”
“真是好忠心的狗！”老者面色晦暗不明。
苏潇意识到这老头估计就是罪魁祸首，应该是个挺有身份的人，只是不知是官还是商。
她觉得应该是前者，因为这些夜行衣都训练有素，举手投足间更是有军队风范。
苏潇出神的片刻，酒楼里面火被灭了。
严华动作最快，把楼上的药箱提了下来。
章大夫接过去，赶紧给伤者诊治。
苏潇本来想帮忙打个下手，那老头儿却在这时朝她走过来。
“这位姑娘之前在客栈之内多有搭救，老夫十分感谢。”
老头儿抱拳，十分诚恳。
苏潇只得先应付他这边，道，“不必客气，之前那种情况，任谁都不能坐视不理，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只是不知先生和这些人有什么仇怨？使得这帮人如此赶尽杀绝。”
“老夫鲁鹤年，任职吏部尚书，这些黑衣人并非与我个人结怨，应该是受人指使，想左右朝廷的事儿。”
鲁鹤年并没有深谈个中因由，但也没有吝啬透露自己的身份。
夜行衣首领没想到他会透底，不禁开口道，“大人。”
他刚刚怕别人知道鲁鹤年的身份，都没有直接叫大人。
“无妨，姜武。”鲁鹤年摆摆手，捋了捋胡子，“这位姑娘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知道也无妨。”
左右身份已经暴露，不然也不会招来这么多的杀手，今夜若是没有苏潇和苏潇手下这些人，这客栈里所有人都得命丧于此。
鲁鹤年自然也不介意稍稍的坦诚以待。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朝中大官，吏部尚书……苏潇记得应该是挺大的官儿，好像在三品以上？
她对朝中这些盘根错节的官位不十分了解，上下打量着鲁鹤年，忍不住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大官儿。”
她早还真没看出来，只以为是和章大夫一样的普通老头。
所以说嘛，皇上微服私访认不出来都是正常的，哪有那么多长得就很金贵的人。
“哈哈。”鲁鹤年朗笑两声，正欲再说什么，身侧突然响起袁相柳的声音，“小心！”
苏潇在同时听到一阵凌空破风的声音，只是已经晚了，她先前和鲁尚书说话分了心，没早一点儿察觉，意识到的时候声音已经近在耳侧，她下意识往后面挪动了一步，紧接着就被扑过来的袁相柳推开，两人一起撞到了后面的门板上。
一支箭矢贴着袁相柳的手臂划过，嗡的一声，直直没入了身后的门板之中。
“小柳！”苏潇叫了一声，她看到袁相柳袖子处被箭划开一道口子，也不知伤到了没有。
鲁鹤年也给惊了下，走过来道，“快找军医过来看看！”
他话音未落，又一道箭嗖的一声朝他们射过来。
这次苏潇不像之前一般毫无防备，她本想推着袁相柳躲开，袁相柳却抱着她转了个身，徒手将那枚箭接住，眼眸微眯，反手射了出去，正朝着刚刚箭矢射过来的方向。
对面是一间平房的屋顶，那箭嗖的一声没入了黑暗中，紧接着对面房顶便传来砰的一声，一个人影伴随着几块瓦片滚落下来。
“姜武！”鲁鹤年叫道。
姜武在他开口之前，已经飞身冲了出去，与他一起冲出去的还有严华。
对面放箭的人并非是被箭射中，而是为了躲箭，不小心踩空从屋檐上摔落，从黑暗中摔到这边的光亮处和众人目光之下。
苏潇发现这人穿的衣服和那些黑衣人一样，只是细节上稍有差别，腰上还挂着一枚腰牌，看着像是个头领。
姜武冲过去，在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将人擒住，同时捏住了他的下巴，避免他自尽。
严华紧接着一记手刀，直接将人给劈晕了。
“小柳，你手臂流血了，章大夫快过来给看看。”苏潇回过神来，去检查的时候才发现袁相柳手臂被箭擦伤了，伤口虽然不大，但这些人下手狠毒，她只怕剑上会有毒，连忙叫章大夫过来。
鲁鹤年也把随行的军医给叫了过来。
两人合力，一个将袁相柳手臂上的衣服给撕掉，另一个将布条系在上方，挤出伤口的血。
军医让姜武把射在门上的箭拔出来，取了碗清水，清洗了箭头，然后用银针试了下。
“银针发黑，果然有毒！”军医面色骇然道。
苏潇一听就急了，抓着他问，“那怎么办？能不能查出来是什么毒，有解药吗？小柳，会不会有事？”
军医安抚她道，“伤口只是浅浅一层，又及时把毒血挤了出来，残毒大概不过万一，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解药……”
他转头看向了那个被押着已经昏迷的黑衣人首领。
这些人奔着伤人害命来的，未必有解药，但若是有，想来这首领应该能知晓一二。
“带下去审问！”鲁鹤年沉着脸吩咐。
这种事儿自然有人去做，苏潇一心扑在袁相柳身上，看着章大夫挤完了血，又敷上了一层草药。
“这药清热解毒比较有效，我平时常用，一会儿我再写个排毒的方子，让人去抓了熬给主君喝，应该也能有些效果。”章大夫一脸肃穆。
苏潇心里仍旧不安，眉头拧得紧紧。
“伤口很浅，章大夫也挤了很多血出去，想来没什么事的。”袁相柳伸手过来，冰凉指尖轻轻按在她眉心，“别担心。”
苏潇怎么可能不担心，但她也不想让袁相柳跟着自己一起担心，于是勉强扯出个笑来，“我知道。”
她伸手扶起袁相柳，道，“咱们先进去客栈避一避吧，免得再有什么人埋伏在暗处伺机出手。”
这地方四处全无遮挡，实在是不安全，刚才的偷袭，已经让苏潇心有余悸。
鲁鹤年也很赞同她的想法，让姜武指派手下和严华一起去抓药，剩下的人都进了客栈。
里面的火已经灭了，烟也大部分都散了出去，只是还有一股烧焦后残留的焦味儿，四周墙壁漆黑，桌椅板凳也都残缺不全。
姜武派了手下的人整理，同时清扫楼梯，把那些尸体暂时都搬到外面去。
二楼没怎么被波及，只是被染了很多血迹，几个打了几大桶水，擦了好几遍，才算囫囵整理出来一个干净。
姜武数了数尸体，回来和鲁鹤年汇报，“一共有二十四个人遇害，这客栈的掌柜还有小二都被杀了。”
章大夫他们因为之前和商队出行，对于危险的避及多少有些经验，在事发第一时间躲避，虽然有些小伤，但并没有伤及性命。
苏潇和袁相柳回到她的间房，因为之前屠杀时房间内没人，只是门被踹坏，还算干净。
“小柳坐下休息会儿，一会儿等严华回来了，抓紧把药熬了喝了。”
苏潇像对待瓷器一样，将袁相柳扶到床上坐好，又瞧了瞧他手臂上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忍不住忧心，又皱起眉来。
袁相柳拉着她一起在床边坐下来，“潇潇也休息一会儿，一会儿严华上来，让他吩咐楼下做点儿东西吃，大家想必也都饿了。”
毕竟刚刚一番恶战消耗不小，而且还有伤者，现下众人肯定是睡不着的，干脆吃点儿东西补补体力。
苏潇点头赞同，却没有马上出去吩咐，她有点儿舍不得扔袁相柳一个人在这儿，也不放心让袁相柳一个人在这儿。
好在没过一会儿，严华他们就回来了，提着刚抓好的药给了章大夫，又过来看袁相柳的情况。
这条街上除了客栈就是一些别的商铺，商铺夜里通常都关门不住人，但也有几家是有人住的。
之前闹出那么大动静，那些人都被惊醒了，只是看着外面刀光剑影，任谁也是不敢出来，都在里面缩着。
这会儿虽然停止了，但胆小的老百姓仍不敢随意出来，严华他们也是在医馆前面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开，最后无奈只得闯进去自己把药抓了。
他们这几个人神出鬼没，把人家住在后院的大夫都生生给吓晕了。
苏潇看着严华站在地中央眉飞色舞的说着，多少也有被感染，眉心微微舒展开来。
章大夫医术一向不错，他和那军医两个人都说问题不大，想来喝了清热解毒的汤药应该也就没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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