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质疑

“不行，言必行，我们酒楼是诚信为本的，难道你想让我们酒楼背负无德的骂名？”

        小伙计丢回来一句后，人就跑没影儿了。

        回到屋里，陈四娃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发愣，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

        想了想，他还是拎了食盒往外走，打算给得月楼送回去，再跟他们说说，以后别送了，他无功不受禄，怎么能白吃人家一个月呢？说什么抽奖，这说法也忒不靠谱了！

        “哎呀，我们小姐就知道你这么愚钝的人一定不敢吃……”

        还没到门口，就遇见那个叫桃红的小丫鬟了，她撅着个嘴，看看陈四娃拎着的食盒，“我们家小姐是得月楼的常客，这次是小姐参加抽奖，不过，抽奖的名字写的你何氏皮货店，我们小姐说了，她也不喜吃酒楼的饭菜，见你一个人又得做生意，又得干活，也没人给做饭，就把这好处赏给你了。

        你可别想歪了，我们小姐主要是无聊，闲着没事儿做点好事儿，算是为她以后能嫁个如意郎君行善积德吧！对了，小姐说了，你要是不吃，那就是枉费她的好意，就是诅咒她寻不到好郎君，她就要派人来砸你的铺子，反正这城里还没我们家小姐不敢干的事儿，你看着办！”

        “你们家小姐这……”

        陈四娃想说，你家小姐这是闲疯了吧？

        不然谁会拿着砸人家铺子为由头逼着人家吃好吃的啊？

        “我们家小姐就是这样的，咋，你不但不感激我们小姐，还想质疑她？”

        桃红又恼了，叉腰，怒目相视。

        “桃红姑娘，请息怒，我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无功不受禄……”

        “谁说你无功不受禄了！你把我们小姐做的东西好好给做出来，让小姐满意，这不就是功劳吗？哎呀，你可真聒噪死了，反正我话都说了，你吃不吃的，看着办！不过，你可别辜负我们小姐的好意，惹得我们小姐不高兴，那可是大罪过！”

        桃红说到这里，还见陈四娃没有接受这吃食的意思，顿时一跺脚，“哎呀，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们小姐这其实也是收买你！”

        “啥？收买我？”

        陈四娃更不解了。

        “唉，真麻烦，小姐啊，您下回带柳绿出来吧？奴婢真的不会帮您扯这谎啊？！”

        桃红心里暗暗叫苦，嘴上却叭叭叭地说道，“我们夫人的寿诞就要到了，我们小姐托人购了一块上好的貂皮，想给夫人做件衣裳，这事儿是不能让夫人知道的，得偷偷进行，所以，小姐盘算着，得找个实在人做这件事儿，还得做的精细，合我们夫人的意，这不，就找到你了，这次得月楼中奖，我们小姐本来也不想要，但后来想到这件事儿，就把这好处给了你，权当……权当是给你的封口费，让你给我们小姐保密！”

        哎呦呦，我这嘴啊，累秃噜皮了！

        头一回，桃红觉得说话好累啊！

        “是……这样啊！”

        陈四娃还有点不太能接受，“不若你回去告诉你们小姐，我答应给你们夫人好好做衣裳，也不绝不外传，这吃食就算了，我……”

        “哎呀，我说你这个榆木脑袋，到底要我说几回，你才明白，这事儿我们小姐决定了，就跟她要用你给我们夫人做衣裳一样，谁能违背啊？给你吃你就吃，你前怕狼后怕虎的，我们小姐千金贵体都不怕，你怕的啥？给个痛快话，你吃不吃？不吃，我们小姐先前定的皮货你也别做了，我们用不起你这种高贵的皮货匠！

        桃红实在是没啥话往下编了，只好借着翻脸来吓唬陈四娃。

        陈四娃弄坏了自家小姐的蓝狐大衣，桃红是知道的，所以，桃红吃准了他不会放弃这刚定下来的八件皮货，这可是连皮货带手工啊，全做完了，他这一个月的进项就有了。

        果然，陈四娃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就烦请桃红姑娘代我谢谢你家小姐，就说，我一定会好好做工，尽快把她订购的皮货赶出来，另外你们家夫人的衣裳，只要貂皮到了，我一定连夜赶制……”

        “哎呀，你终于开窍了！我见过愚钝的，就没见过你这种愚钝出个花儿来的！”

        桃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艾玛，好容易才把小姐这荒唐的事儿给解释成功了。

        我桃红容易吗？

        这事儿换柳绿那个闷葫芦，能办得成？

        哼，下回小姐出门还得带着我桃红！

        穆静姝听桃红把去皮货店的过程讲述了一遍，又细细地问了陈四娃的反应。

        “哎呀，小姐，奴婢就是觉得那姓陈的小老板就是个棒槌，先头怎么说他都不肯接受，说什么无功不受禄，哎呀，把我累的，好一通说，他这才答应了！”

        桃红瘪瘪嘴，“小姐，您以后就别再让奴婢去办这种事儿了，太累嘴皮子了！”

        “你不是就爱叨叨吗？给你个机会，你还不乐意了？！”

        穆静姝其实想说，你这小婢子才是个棒槌呢！

        想到桃红说的，陈四娃说什么也不肯接受那免费的吃食，她心里暗暗点头，嗯，是个有骨气的！

        不过，后来听他因为要桃红说，不给他活儿干了，他这才勉强接受，穆静姝心里又暗暗赞了他一回，嗯，是个能担事儿的，他这样急着赚钱，是为了还我们穆家那件蓝狐大衣的赔偿吧？

        事情到现在为止，他一丝一毫都没想着推卸责任，一门心思地想把赔偿还清，这种品质现在可是不多见了！

        她爹就时常跟他们姐弟俩说，他走南闯北这些年，见过的人很少不为利益而熏心的，那些人说的话都很漂亮，做起事儿来要多龌蹉有多龌蹉，真当别人是傻子，他自己精明得狠一样，其实，谁傻？不过，有品德的人多半是看破不说破，给他留了一线的生机罢了！

        但这个陈四娃却是个实心实意的，做生意肯下苦力，做错了事儿又能主动担责，不怕有事儿，不避事儿，跌倒了再爬起来，这种精神想必就是她爹也得赞许一个！

        怀着这样欣喜的心情，穆静姝回了家。

        经过前厅，她刚欲悄悄溜回自己院子，却屋里传来一句，“这是又去哪儿了？”

        “哎呀，爹呀，您怎么今儿个没出去啊？”穆静姝忙站住脚，一脸笑意地看向站在前厅门口的穆云开。

        “爹，一晚上不见，您这精神头儿，真太矍铄了，桃红，桃红，你觉得我说的对吧？”

        桃红一脸懵，“啊？老爷的脸？咋啦？奴婢没看出变化来啊？跟昨天一样啊！”

        “你个棒槌！”

        穆静姝终于把这句脑子里想的话，赏给了桃红。

        桃红继续一脸懵，但却不敢再说话了，因为她家小姐眼刀子都在朝她乱飞了。

        “哈哈哈！”

        穆云开被女儿这一番夸大的自编自演逗得哈哈大笑。

        “爹，我……我给弟弟捎了御荣坊的糯米糕，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去送给他啊！”

        穆静姝说完，拔腿就走，转眼就没影儿了。

        倒是后头急乎乎跟着的桃红一脸疑惑，“糯米糕？哪儿呢？小姐，奴婢两手空空，啥也没拿啊？”

        管家走向前来，“老爷，小的去打听过了，这个陈家还真是在当地有点名头，不过，这名头不是陈家人自己赚的，而是他们陈家老爹临死前娶了一个继室，这继室可是相当当的人物，您想想，前段时间，咱们县里闹虎灾，咬死了人，后来县里贴出文书，说有一个女英雄把虎打死了，还一下打死俩，那女英雄就是陈家的继室夫人！”

        “哦？那还真是挺有趣的。眼下呢，你只派人看护着小姐，不能让她有一丁点的闪失，至于那个陈四娃，我想看看一个月后，他会怎样做？”

        穆云开的眼睛微眯，但透出来的光却犀利如刀锋！

        --

        何月娘听陈大娃说，这一个月都不用给四娃送吃的了，因为他的一个顾客在得月楼中奖了，顾客托他做皮货，所以就把这中奖的好处给了他，能免费在得月楼吃一个月的午食。

        “还有这邪乎事儿？”

        何月娘看着陈大娃，陈大娃也摇头，“娘，其实四娃不想接受的，但那顾客说了，他若是连这好意都不承受，那皮货就不用他做了！您也知道，四娃现今急于赚钱，也就答应了！不过，娘，四娃让我告诉您，您放心，他会把事情处理好的，绝不会空白无故地白得旁人的便宜！”

        “哦，那成吧，这事儿就让四娃自己去解决，他虽然比你们小，但既然开门做了生意，那以后有许多事儿，他都得自己想法子解决，咱们也就不跟着掺和了！不过呢，马二苟那事儿，老娘可没完！”

        何月娘的话让陈大娃也来了精神，他兴奋地道，“娘，我就知道您不会那么放过他，那个马二苟太不是东西了！”

        “哼，他不是东西？那是他没遇上更不是东西的！”

        何月娘咬着牙。

        --

        马二苟最近几天进出都是红光满面的，连见了左右邻居那都是难得的笑脸相迎。

        有人就好奇地问他，小马老板，你这是发财了？

        因为原本这铺子是马老板的，也就是马二苟的老丈人的，所以大家都习惯称呼马二苟是小马老板。

        马二苟不无得意地道，“老话说了，人走起鸿运来，那真是挡都挡不住啊，最近我是做了几笔不错的生意，这不，我刚给我们家娘子买了一对纯金镯子，她啊，要给我马二苟生儿子了，我这是奖励她的呢！”

        “是吗？那说说看，是什么大生意，也让我们沾沾运气！”

        那人催促。

        “说也没啥！就是有个特有钱的贵人拿了两张上等的狐狸皮，要我帮着做了一件皮袄，那皮袄做出来，啧啧，真是百年难遇的好皮子啊，我敢保，我师父也未必见过那么好的狐狸皮货！”

        马二苟说的唾沫横飞，就好像那狐狸皮货是他的一样。

        “这样好的皮货手工不便宜吧？”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我那手工在咱们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不，我敢说第二，还没敢说第一的！你说，工钱能便宜了吗？”

        马二苟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腰包，那意思，钱赚大发了！

        “啧啧，小马老板可比老马老板强啊！”

        那人也是个会说话的，惯常拍彩虹屁。

        这一拍就把马二苟拍舒坦了，他当即朝着街尾何氏皮货铺撇撇嘴，不屑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就我那好师弟，刚把客人一件非凡昂贵的皮货给弄坏了，人家要他赔偿呢，他这三年营生估计是白忙活咯！真是的，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也不知道师弟他是怎么学的？就这种水平还学人家开铺子，我看那何氏寡妇也是个傻的，拿出那么些银子给他祸祸，也是活该！”

        他虽没点明，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是陈四娃，当下就有人说，“这也是命，那小四儿在这里时，表现还是挺机灵的，谁知道一离开老马老板，这就不成了！”

        “哼，他那点机灵都嘚瑟光了，可不就不成了！”

        马二苟狠狠地朝那边啐了一口。

        众人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了，也就没再围着他，纷纷散开了。

        回到铺子里，马氏略带着埋怨地说道，“二苟，你能不能别再在外头说四娃不好？那怎么说也是我爹的徒弟，自家人说自家人，被人笑话！”

        “哼，我说别的男人，你心疼了？混账娘们，我若不是看着你怀着娃，我定然打你一顿！”

        马二苟最烦媳妇劝解他跟陈四娃好好的相处，恶狠狠地骂了马氏几句，气呼呼地出门去找他的狐朋狗友了。

        天将黑他才回来，刚回来就瞧见有人在铺子里等他，一见那人，马二苟的眼睛倏地就亮堂起来了，他紧走几步，对着那人抱拳施礼，“哎呀，徐老板，您什么时候来的啊？我这忙着出门给客人送皮货回来晚了，抱歉，实在是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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