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赫顿之眼

最近，爱琳从学校回来的路上也能碰到学生了。

        很多学生不是寂夜人，就算是寂夜人，假期期间也有很多人跟着父母去度假。

        如今看着大街上越来越多的斐文德学生，爱琳很有一种要开始上班了的实感。

        她今天经过南锣巷，远远地看到了人头攒动的店，知道那是在学生中十分有人气、在教师中则臭名昭著的扫帚屋。

        “爱琳夫人！爱琳夫人！”

        她正想着开学后不知道又要怎样头痛了，就听到有人喊她，闻声寻去，看到两个少女被挤得脸颊红扑扑地从人群里出来，朝她蹦蹦跳跳地走近。

        “卡萝，汉娜。”爱琳惊讶地说道，审视着她们手里大包小包的袋子。

        “嘿嘿，下午好啊爱琳夫人……”两个少女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把东西藏到了身后，汉娜怕她没收，忙保证道，“我们不会像里德他们一样惹事的。”

        爱琳觉得好笑，正要回答，又听到旁边不满的声音：“你说谁会惹事？”

        又有几个二班的男孩走了过来，说话的人是安迪，班里霸王里德的好友，而里德本人在簇拥之中慢慢走过来，金发蜷曲，蓝眸如海，和爱琳目光碰到时，他不自觉地偏过了视线，很快又移了回来，骄傲地抬起下巴。

        爱琳如临大敌地看着他们：“你们也来扫帚屋买东西？”

        “干什么，这家店又不是你开的！”安迪下意识地回道，而后又想起什么，摸摸脑袋，换了口气，别扭地说道，“哦，我是说，我们不可以买吗，爱琳夫人？”他喊爱琳夫人喊得奇奇怪怪，卡萝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爱琳其实觉得第一种语气她更习惯一些，太过礼貌反而让她有种二班的孩子被精神系魔法控制了的担忧。

        看来假期里他们得到的家庭教育十分充分啊，她想。

        “你们可不要乱用在别人身上啊。”她忧心忡忡地说道。

        “知道了！”男孩们见她没有啰嗦，又高兴了起来，“那我们先走了，爱琳夫人。”

        “新学期见。”爱琳点头。

        卡萝则挽着她的手说道：“爱琳夫人，你还有时间是不是？我们去买雪糕吃吧？那边新出的薄荷巧克力口味我还没吃过……”

        谁知男孩们走了没几步，在那边不知嘀嘀咕咕了些什么，又走了回来。

        爱琳暗自提高了警戒：“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安迪摸摸鼻子，和旁边的男孩子们不自在地对视一眼，“听说上周是你的生日？就是想说一声，呃，生日快乐，虽然你又老了一岁，但我们也不会很嫌弃你的……”

        爱琳脸拉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真是谢谢你们记得我的生日。”

        她收回刚刚的话，家庭教育看来还有很大的提高余地。

        卡萝翻了个白眼，很凶地说道：“你们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汉娜跟着点头，不忍直视，觉得他们太幼稚了。

        男孩子们跟上完刑一样松了口气，乱七八糟地说着什么生日快乐啦、下学期少留点作业啦，笑嘻嘻地簇拥着要走。

        里德一直没吭声，临走时和爱琳的目光又撞上，她笑着点点头，他飞快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就跟着走了。

        爱琳愣住，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惊奇地问着两个女孩：“他们这是怎么了？”

        “有人给你庆祝还不好？”卡萝心里嫌弃他们表现得太丢脸，才不会替他们说好话，只笑嘻嘻地抱着她去买雪糕，不忘提醒她，“我和汉娜可是早就和你庆祝过的，他们没有我们真。”

        “你不要被他们骗了，爱琳夫人！”汉娜也认真地说道。

        爱琳哭笑不得，被她们抱着去买雪糕，也不知道她们大冬天的为什么要吃这个。

        她本来只想给两个人买了就算了，可她们非要一起吃，她只好也买了一个，坐在店里围着桌子陪她们吃。

        “爱琳夫人，你假期都没有出寂夜吗？”汉娜挖了一口放到嘴里，眯起美丽的蓝色眼眸问道，洋娃娃一般得可爱。

        “要帮文森教授做实验。”爱琳点头，也吃了一口，冰得把脸皱成了一团。

        “竟然不出去玩，你这个假期过得太没有意思了。”卡萝先是摇摇头，然后又后怕地说道，“不过现在不出去是对的，外面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想过普鲁特国会有让我害怕的一天。”

        “发生了什么事情？”爱琳关心地问道。

        “我跟着我父母回领地过冬，一路上只要是人少的路上都有魔兽出没，一开始我们只带了家里的骑士，竟然伤了好几个人……”卡萝拧起眉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一阵害怕，“所以我们到了下一个城市，立刻重金聘请了佣兵，听我父亲说，佣兵的价格都上去了好多，偏僻点的地方花钱都请不来人。”

        “魔兽已经这样可怕了？”汉娜也很惊讶。

        “你没有出去吗，汉娜？”爱琳问道。

        “我们家直接用了传送阵出门的，没有经过无人的地方。”汉娜摇头，又亮又滑的棕色卷发跟着摇晃。

        “我们回来也是这样的。本来还想一路旅游，谁知道……”卡萝叹了口气，“而且我们还听说隔壁几个城镇因为两位王子经过，花了大笔钱，几年的积蓄消耗一空。如果不是我父亲的领地在梅兰达女士——里德的母亲——管辖下的话，一定也会遭到毒手的。”

        她的声音压低了，淹没在人群吵嚷之中。

        “天哪……”汉娜捂住了口。

        爱琳皱眉，确认道：“两位王子？你是说，乔治和杰西殿下？”

        “我听说是这样的。”卡萝肯定地回道，“一路上我都听人说，两位殿下是怎样地盘剥居民，贪婪地攫取金钱，你也猜得出来，他们可没少被骂呢！”

        爱琳沉默不语。再怎么不关心政治，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是王太子乔治的近臣，而他与异母弟弟杰西殿下的关系并不融洽。

        在这桩传闻之中，两个人的名字却出现在了一起，甚至有种是王太子在带着他的弟弟敛财的意味，爱琳没法不去多想，眉眼自然地带上了忧虑。

        卡萝和汉娜对视一眼，小心地问道：“爱琳夫人，我有说错了什么吗？”

        “不……我很高兴听你说起这些。”爱琳摇头的同时暂时甩去了那些想法，浅浅笑道，“你知道的，除了去学校，我不常出门，能够知道不曾了解的事情，这是非常令人愉快的，我要感谢你，卡萝。”

        卡萝高兴了起来，她可没有被大人这么郑重地谢过，摇着脑袋把夸张的耳环晃得叮当响：“我就知道爱琳夫人不会骂我乱说，我母亲一听我说这些就让我住口，还说这不是一个淑女该说的话。”

        爱琳忍俊不禁，又叮嘱道：“不要在别的地方提起这些事情。”

        “我知道。”卡萝朝她扮了个鬼脸，“因为是你们我才说的，我才没那么笨呢！”

        她们都笑了起来。

        “说起来，爱琳女士，既然你一直待在寂夜，那你或许有听说过赫顿之眼？”汉娜把最后一口勺了起来。

        “我没听说过。”爱琳想了想，说道，“那是什么？听起来很像是教会里的圣物。”

        “哈，那可没有那么稀奇。”卡萝笑了，摊开手，一块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灰色石头出现在手掌上，“你看，就是这个，听说这是被月神赫顿祝福过的石头，对着它许愿就一定会实现。”

        半透明的石头在光线下如同月亮，那淡淡的清辉让爱琳很眼熟。

        她惊讶地低声道：“原来它叫赫顿之眼……”

        她也有一块，是匿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只是她的比卡萝手里拿的要大，足足有一个巴掌大小。

        “这是最近流行起来的吗？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爱琳询问道。

        “或许是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流行起来的，只是遇到了学校里的人时，大家都在说这个。”卡萝耸肩，“反正现在谁不知道这件事情，那就意味着他太落伍，被班级里的团体抛弃了。”

        爱琳就微微笑了起来，为那个送她石头的学生可爱的心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学生一定要匿名，这让她很不好回礼。

        “你们试过了？”爱琳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了一圈，饶有兴趣地问道，“哦，看你们的表情，你们一定是试过了的。快告诉我吧，你们都许了什么愿？”

        汉娜抿着嘴直笑，神秘地道：“这可不能告诉您，爱琳夫人。”

        “那好吧。”爱琳并不强求，但还是很好奇地说道，“不过你们要告诉我这灵验不灵验。”

        “当然。”两个人满口保证。

        又聊了一会儿，两个女孩向她求证下个学期是不是剑兰公爵的女儿要来斐文德，爱琳惊讶于她们信息网的迅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又说起学校即将来新的老师，不知道是教授什么课程的，遗憾的是爱琳也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到现在快开学了连见都没有见到。

        看时间差不多，爱琳起身告辞，和她们约好学校见。

        同一时刻，维德正要离开史丹尼伯爵家。

        “很抱歉没有给你带来多大的帮助，亲爱的维德阁下。”史丹尼伯爵抱歉地送他到了门口，“我想，大部分信息你早就已经从你父亲那里听说了。”

        “请千万不要这样说，伯爵。我很感激你在百忙之中特意为我抽出时间来，并且我要再三向您保证，您提供给我的信息非常有意义。”维德微笑着接过管家递来的帽子戴在头上，姿容优雅又亲切得让人侧目。

        “我很高兴能和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一起聊聊天。”史丹尼伯爵笑了起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的，请随时来找我。”

        “感谢您的慷慨，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维德礼貌地告辞。

        他从容地离开，面带微笑，走到了马车里，当车厢关上，他手里捏着高帽的帽檐，神色冷峻，指节却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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