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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二十章月夜夺灵


黎汶泾见龙灵近在咫尺,按捺不住,打定主意今日便要取得那龙灵。

        黎汶泾为了行动方便、易于逃脱,让赵丹先行离开。而他自己则隐于林中,静等时机。

        夜幕临山,月轮升起。

        施照按照与林湘微的约定,出了千竹阁,沿山路向凌溪方向走去。

        黎汶泾见施照月下独行,便知来了机会。他知道施照体内有龙灵相护,体内清灵甚旺,若是正面冲突,自己不见得是她对手。

        于是黎汶泾便在林中尾随,待施照距阁院远些,便忽而飞身而出,运起全身清灵施出一招狠辣禁术,便是捉灵术。

        这捉灵术与引灵术为同源,均是将清灵引出体外的招数。

        清修之人,清灵丝丝缕缕,附着于魂灵之上。

        引灵术如流水般,以和缓涌动之力,牵引着清灵从魂灵中析出。引灵术在宽江中是难得之术,莫空弦司远是从古籍中得了此术,后又传给了林庭依,这才有了林庭依将清灵尽数传给林湘微之事。青玄门问药谷大药师戚良乔也知晓此术,因此才可以去程易月系清灵入那苦寒丹。

        而捉灵术却如破石般暴戾,只顾顷刻间将清灵捉出,却狠辣急躁、不分细理,往往会将受术之人魂灵也一并捉出,是有缺陷的术法,被清修人士摒弃、禁用。

        龙灵是正灵,进入施照体内后,与施照本身蓄养的清灵一样,附着于其魂灵之上,护佑其体,增益其术。

        黎汶泾这一招捉灵,若是施下,必将是把施照体内的龙灵、清灵和魂灵一并捉出,而施照立时三刻便会成为一副空空的躯壳,无命于世。

        施照只觉身后一阵疾厉之气袭来,与青玄门山中幽清之气格格不入。

        施照回过身来,见那蒙着面的黎汶泾正从空中袭来,手成爪状,攻势凶狠。施

        照如今也是龙灵护体,反应十分灵敏,刚一着眼看见黎汶泾,便跃离开来,在空中飞跃之中完成了转身的动作。

        “你是谁!?”施照呵道。

        那黎汶泾并不回话,一击不得,更加发了狠,轻轻点地便又腾跃空中高处,在夜色之中让人难辨行迹。

        施照难以辨别他的去向,只能一边四下寻找黎汶泾的踪迹,一边从腰间清凉瓶中御起水团于掌下,准备迎击。

        “龙灵拿来!”声音刚到,黎汶泾便已从高空中猛袭而来,如坠鹰般向着猎物坚决而击,右手直奔施照头顶。

        “簪非龙角,何苦相逼!”施照不知那人是奔着她体内清灵而来,还只当他是来夺她头上那簪子。

        “谁又要那簪子了?”黎汶泾此刻已到施照近上,只以胜券在握的得意语气轻声一诉,捉灵之术便如箭出弦,再无收回余地。

        施照此刻已成黎汶泾囊中之物,手中所御水团完全来不及击上,头上发髻受到黎汶泾掌心的吸力,顷刻间发丝飞乱。

        施照只觉一个白色身影飘忽迅至,霎时间,不知是那人手臂还是衣衫,将施照卷裹着躲开。

        待施照反应过来,只见从问药谷回程的奚木下在已眼前,他正举起一掌与空中倒立下击的蒙面人对峙,虽是吃力,却未吃亏。

        施照也是灵巧之身,立刻将手中水团御起,击出一柱向那蒙面人脸上袭去,劲水一击,那人的面纱坠落旁地,露出黎汶泾吃力又惊讶的表情。

        “黎副使!”施照惊呼。

        黎汶泾本是使出一招十足十的捉灵,不论是谁受他一爪,必然是清灵、魂灵一同破体而出,轰而倒地。

        方才施照虽然躲过了,可奚木下却正正地受了一招。

        可黎汶泾却从奚木下身上半点清灵也没捉到,似乎这人并非血肉躯壳做成、不透招法,又似乎这人体内魂丝断裂、难以捕捉。

        “怎么会?”黎汶泾惊讶地兀自念道,“你是什么人?”

        “取你性命之人!”一向温文尔雅的奚木下,此刻竟露出杀气,让人脊背发凉。他左臂上举托着黎汶泾臂身,或许是刚才一震受了外伤,左侧肩臂的位置竟从白色袖衫内渗出汩汩鲜血。

        黎汶泾见偷袭不成,自己一对二怕是讨不到好处,而眼前这诡异凶煞之人不知是要出何杀招。他只得暂时作罢,保命逃走。

        黎汶泾诈向奚木下身后大喊一声,“湖主救我!”

        奚木下知他使诈,却也略有分神,那黎汶泾便立刻抽身而出,急跃而飞。

        施照本是跃起,想追赶黎汶泾,却被奚木下一把拉住。

        “现已入夜,怕他后有援兵。”奚木下说道。

        “他竟敢来青玄门内夺灵,”施照感叹,“可他说不要簪子,那为何偷袭我?”

        奚木下当然知道,龙灵在施照体内,因为当日在龙鳞潭便是他哼鸣那龙灵引之曲,将龙灵引出。

        奚木下本是想助施照清修进益,没想到随后龙簪之事被世人知晓,而黎汶泾为了夺那龙灵,竟使出狠辣的捉灵术。

        但他若将此事若告知施照,难免她有所疑问,问及他如何知道那本是龙簪,问及他为何希望助她,问及很多他隐瞒至深、不愿透露的事情。

        于是,奚木下只简单说道,“照儿,你可受伤了?”

        “没有,还好你来得快!”施照答,“他那一招诡异,不知是什么术法。木下师兄,看你平日体弱,现下竟能接下他一招,真是厉害。哎呀,你的手臂!”

        施照这才发现奚木下左袖上渗出很多血,下意识的冲过去看他那手臂。奚木下却异常警觉,连着退转几步,口中连连说道,“无碍,无碍,回头涂些竹生膏便好了。”

        施照只当他是介意男女有别,便不再坚持,说道,“那我们快回千竹阁吧。”

        “好,”奚木下说,“你方才是要去哪?”

        “糟了,湘微姐!”施照这才想起与林湘微之约,又猛然想起,林湘微与她有同样的发簪,那黎汶泾所逃方向,不正是下山去凌溪的方向。

        施照立刻飞身跃入旁边山涧,以平生最快之速度,最近之捷径,踏滑着山溪水向下游凌溪方向而去。

        奚木下也急忙跟随,但他本就体弱,方才与黎汶泾对峙虽未败下,却也耗了不少清灵,此刻被施照落下了几跃。

        施照虽未多说,奚木下也已猜出八分。

        奚木下本来在龙鳞潭也是初试龙灵引,他没想到的是,林湘微头上所簪龙骨的龙灵,也一同被引出,进了林湘微体内。而他也是回到青玄门后,才发现此事。

        方才黎汶泾既使出捉灵,便是知道施照体内有龙灵,那他多半也是知道林湘微体内也有龙灵,如此若是黎汶泾遇到林湘微,那她怕是十分危险。

        施照与奚木下踏足于溪上,激起山林中本已回巢的鸟儿,鸟儿扑扇翅膀的声音渐次起落,琴语之声却伴着潺潺溪水逐渐明晰。

        那琴语之声,正是林湘微凝神端坐,施展琴御术,御动凌溪之水。

        那黎汶泾本是窜逃疾走,谁知逃命路上,竟在望月之下看见毫无防备的林湘微,这不正是白天赵丹所指认的另一体有龙灵的女子!

        那黎汶泾也知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今日自己上门进犯,青玄门日后必将追究。而那蔺无妆到时必定撇清干系,那他自己这无主之犬,必当千人打、万人骂,永无翻身之日。

        黎汶泾忍辱多年,如今既已出手一搏,眼前又有转机,那无论如何也要将龙灵捉到手。

        “水灵不负我!”黎汶泾心里念着,便运灵备术,将捉灵之术悬于爪心。

        施照此时也远远望见林湘微,她见黎汶泾手中已在蓄招,可自己修行尚浅,奔走之中无暇分灵御术阻拦他。

        “湘微姐,小心!”施照只得大呼,同时加大脚力,试图尽快到达。

        谁知施照一声大呼,林湘微竟全然没有听到。

        林湘微此刻凝神屏息,本是以指弹琴、以琴音御水的琴御术,辅以她新悟出的念御之术,化作以念御水、以水拨琴的术法。

        二术融合之间,她自行封了五识,只是端坐于岸边,感受琴韵与水韵的内在联系。而那浮川古琴则被托在溪水之中,正由涓涓细流抚奏出玄妙之曲。

        黎汶泾一爪捉灵伸向林湘微。

        林湘微初习念御术,将全部心念都集中在溪水之上,并未留出半分顾着自身周遭,黎汶泾衣衫鞋靴的摩挲之声并没有扰到她半分。

        可黎汶泾没有想到的是,这凌溪之畔,除了清修之人,还有其他灵物与他为难。

        施照一声大呼没有唤起林湘微,却唤起了一溪的尾南鱼。

        望月之下,月尘沾身的尾南鱼以一条小鱼为首,排着队飞身跃起,接连着在空中以鱼尾向岸上弹出水弹,连成一串水珠弹砸向黎汶泾脑门同一处,接续不停。

        尾南鱼为灵鱼,它们所击出的水珠力道虽小,却带有清正之灵,接连击打,竟于那一刻抑住黎汶泾心中损及他人的邪念。黎汶泾被连续击打之下,竟无法使出捉灵之术。

        施照看见为首的那鱼背鳍有一抹绿色,认出是竹灵。其跃起之时,弱金额头映着月光尤为耀眼,想是它今日已离了千竹阁旁的小池,沿山涧游回凌溪。

        那些尾南鱼落回溪中后便又加入队伍,往复循环,直到施照到达,已耗了大半体力的尾南鱼才纷纷落回溪中。

        施照此刻也已赶到林湘微身侧,多亏尾南鱼相助,虽只是少顷之事,却也给了施、林二人转机的时间。

        “湘微姐!”施照挡到林湘微身前,轻唤林湘微,林湘微似已听到施照的呼唤,微微颦眉,可她沉念至深,无法立时三刻张开双眼。

        黎汶泾决心不减,他见奚木下还未追来,便奋力而袭。他御起身旁溪水,那溪水震入空中,席卷着向施照袭来。

        施照双手御水抵御,虽化去些许水势,并未被卷起,但仍是被涌上岸的水流冲得踉跄几下。

        黎汶泾趁势上攻,施照灵活身形回身一卷,便将水流推向黎汶泾脚下。她又手臂御动,自己虽跌倒地上,却也以水势滑动将黎汶泾带得左右摇晃,无法前进。

        林湘微虽也受水势而袭,却似悬定于所在之处,纹丝不动。

        水流涌动,施照怕起身耗时,便顺势滑落溪中,借着水力翻转,弹跃空中。她似方才尾南鱼般用右脚后跟弹出一个水弹,猛力抛入空中,向黎汶泾袭去。

        那水弹击中黎汶泾膝部,他立时跌倒在地。

        施照本要趁此踏水跃回岸上,却忽觉后颈刺痛,继而浑身麻痹,无法动弹,竟瘫跌入溪中。

        “快捉灵!”说话之人便是赵丹,他并未走远,方才刚从暗处向施照投去了可让人麻痹的狼蜂毒砂。

        待施照跌入凌溪,他便落身到黎汶泾身旁,拖拽着他到了林湘微身旁。

        奚木下此时刚刚赶到,可现下施照和林湘微均是性命垂危,他只能选择其一相救。

        奚木下直接跃到凌溪之中,拉着施照的手臂将昏迷不醒的施照从水中提起,以受伤的左臂环抱住她,立于凌溪之上。

        施照已安全,奚木下立刻用右手撕掉自己左侧肩臂的衣袖,露出一道黑红的伤口。

        他从那伤口中挖出一个血块,握住那血块前举,使出浑身气力涌成一股脉冲之力,形成一道紫黑色烟光,向黎汶泾击去。

        而与此同时,赵丹为护黎汶泾施术,立即又从怀中掏出狼蜂毒砂,甩臂向奚木下抛去,直击他脸上。

        这一击,奚木下竟没有受到任何麻痹。

        夜中乱战,赵丹看不清奚木下的脸庞,心中惊异道,“此来何人?怎的竟毒不侵体?”

        那毒砂虽未伤到奚木下,却散飞入他的眼睛,不禁扰了他招数的准头,还让他无法继续施术。

        那紫黑烟光,本是击向黎汶泾的捉灵之手,在毒砂干扰之下,略有偏离,只击中了他那捉灵之手的小手指。

        奚木下知事态紧急,没有时间去清洗双眼。他忍着眼中剧痛,闭目发招,可是距离尚远,仅又击到了黎汶泾的发丝。

        赵丹见奚木下无法视物,便飞身跃起,一个飞踩,把奚木下连带着施照一同踹入溪中。

        奚木下趁势让溪水洗清双眼,并立刻御水游动,扶着施照跃上水面。

        就是这短暂的一沉一浮,一切都来不及了。

        黎汶泾小指被击中,剧痛不已、动弹不得,但他决心已定,忍着剧痛,施出那捉灵之术。

        此时,林湘微五识正渐而解封,施照唤她那几声,刚刚进入她的耳朵。她不知,身外已经发生如此危急之事,只当是施照来赴约了。

        她方才沉念修习,念御与琴御融合之术颇有所成,心中正是欣喜,想与施照道来。

        她睁开双眼,笑语道,“照儿,我方才……”

        可眼前并不是施照,而是黎汶泾那被奚木下伤到又忍痛施术的狰狞之脸,和他那一副视林湘微为无生命之物的冷漠得毫无商量的神情。

        林湘微欣喜的心情被残忍的切断,换以恐惧、不解、悲愤。

        她头痛欲裂,浑身动弹不得。

        忽而,那黎汶泾施术的手,每根手指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水丝缠住,顷刻将他手上划出几十条伤痕。浑天暴雨倾盆而下,那浮川琴的奏声也急劲了起来。

        这是林湘微在做最后的抵抗,气势之大,让黎汶泾和赵丹不免畏惧。

        但那黎汶泾顽强不妥协,他那捉灵之手,小指已然僵死,其他部分也是伤痕斑斑,鲜血直流。

        他拼劲全身清灵,将龙灵从林湘微的身体中撕扯出来,附着之上的,还有林湘微的清灵和魂灵。

        林湘微素来和雅之身,发出最后一声凄惨的嘶吼。

        一切都平静了,骤雨不再,琴鸣崩停。

        黎汶泾捧于血淋淋的掌心之上的,是一团由幽白、莹绿两色丝缕穿动环绕的橙金光珠。

        黎汶泾脸上咧出罕见的得志之笑,仰起头,握珠跃身踏溪而去。

        奚木下浮上溪面,只看见黎汶泾的远去的背影,他只来得及发招击打尚在身侧的赵丹。

        可是奚木下发出招去,霎时间竟头一次看清了赵丹的脸。奚木下心中一惊,立即奋力将那紫黑烟光收回。

        赵丹心中不解奚木下何故收招,惊诧之余,立即飞身跃走,追赶那黎汶泾去了。

        望月之下,奚木下扶着施照立于凌溪之上,怨悔地望着岸上倒地不醒的林湘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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