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抚市十一月温度骤降，陈暂也被冻了个措不及防。

        鼻子塞的严重，这段时间流感盛行，光吃药也好不了，他也请过假了，从今天开始，这两天就不上晚自习了，得去吊水，这么硬挺着肯定不是事。

        方安宇和王子印上午大课间的时候去厕所抽烟，无意间听到了一些事。

        宰相上次没找到打彭川的人，不是没找，他暂时还不敢招惹陈暂，他找了一大圈，唯独没找罗妖，陈暂和宋辽，他倒不是忌惮，主要就是以前跟罗妖就没什么交集，彭川也一直在为罗妖说话，他索性就放弃了。

        至于宋辽，她再牛逼也不过是个女的，身边一个公的都没有，就不信她能闹出什么水花。

        陈暂则是因为以前跟宰相干过，宰相对陈暂，宰相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甚至有可能被陈暂打一顿，到时候逼没装成反而被人踩一脚，多没面子。也正是因此，他觉得应该就是这三人其中一个所为。

        其实并不吃亏，宰相虽然练了一身腱子肉，但其实不见得能打得过罗妖，这娘们儿精着呢，而且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罗妖要是敢跟她爸一说，那这还得了？他们上次也对安迪动过手了，心惊胆战了两天，发现罗妖那边也并没有什么动静。

        陈暂知道宰相出来这事，彭川没敢来找他，彭川是他打的，欠的很呢这人，彭川人品是真的不怎么样，他总是可以听到很多关于罗妖的流言。

        那天就是，他自认为是出于人道主义才揍了彭川一顿，罗妖认识的人好像很多，多到他就晚上出去帮人买个东西都能听到有人议论她，长得漂亮有什么好处，还要被人觊觎着，每天冒着多大的危险。

        彭川嘴毒的一逼，什么下流话都说得出来，什么骚/货，3/p，最清楚的一句是“罗妖这种人是不是处的不知道，这女表子应该挺紧的。”后面就是对她身材的议论，更有人说她不是亲生的。

        陈暂打他的时候就是奔着医院去的，他不打别人，他跟在他们后面，等到了昏一点的环境，就是对着彭川狠打，那天他自己的手也擦破了皮，不过不严重，没两天就好了，令他没想到的是，宰相竟然没来，应该是忌惮吧。

        也可能是彭川自己不占理，没跟宰相说。

        说起来，宰相进去这事跟陈暂脱不了关系，他之前是实验一中的，实验一中在上韩区，离一中不远也不近，宰相属于高中肄业，高二的时候上到一半办了个停课，他比他们高一届，按道理应该是上大学了，结果自己把自己作进去，住了一年零两个月。

        中午的时候，罗妖像往常一样在等陈暂，今天不巧遇上了一群渣滓，是隋文怡她男朋友，这群人才败坏风气，至少罗妖不在学校做一些恶心事，罗妖训练的时候从来不去更衣间，育祥的更衣间很破，男更衣间和女更衣间很小，合起来跟她家厕所一般大。

        那天她去换衣服的时候，听见隔壁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当即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她也不是傻子，知道隔壁在干什么，说实话，有点反胃。她当时差点没吐出来。

        那面墙的隔音并不好，她可以清楚地听到隔壁那对男女交欢的声音，还有说话声，那男的说：“下次去隔壁怎么样？”

        那男生的声音很熟悉，好像就是隋文怡她男朋友，不过女生的声音偏细软，应该不是隋文怡。

        从那以后，罗妖再也没有进过那件更衣室，隋文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罗妖因为常年混迹在学生会，跟她打交道的也不少，隋文怡的男朋友叫什么唐斌龙，是以前艺术班一个女生的男朋友，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当时跟那个女生还没分手的时候就已经和隋文怡暗度陈仓了，关键隋文怡知三当三这件事让她特瞧不起，偏偏那女生还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过了没多久两个人就分手了。

        其实罗妖对他们这些破事儿没多大兴趣，这都是听别人说的，倒也不见得谁比谁好，被绿的那女的也有备胎，分了不到一个月跟别的男的就亲上了。

        他们那行人声势浩大，恨不得让两条街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出来扫荡了，这群人惯来不往这个方向来，今天怎么这么大阵势？

        往常唐斌龙身边还要跟一个作天作地的隋文怡，今天怎么也没见着？各种反常引得罗妖匆匆瞥了一眼，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能感受到唐斌龙他们正在打量她，要不是陈暂出来了，她肯定要上去给他一拳。

        罗妖的直觉是对的，方安宇也察觉不对劲，他摸摸后脑勺：“我他妈怎么觉得这群王八蛋跟着咱们呢？”

        罗妖准备扭头看，陈暂掐着她脖子后面，让她不要回头，罗妖只顾着看他了，没看路，差点绊倒。

        陈暂今天戴了口罩，罗妖看不见他的脸，他只露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是真的勾罗妖，下眼睑发红，尤其是天一冷，他眼睛里又润润的，看起来倒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他眼皮很薄，有人说眼皮薄的人都薄情。

        嗯，这话倒是不假。

        罗妖偷偷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了。

        他的眼睛好像就没有被她看透过，这双眼睛太深邃了，罗妖根本看不到什么情绪和感情，他性子本来就冷淡有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懒散劲儿，跟她不同，他身上就是那种富家少爷的那种纯拽，拽的六亲不认的那种。

        他眉眼之间淡淡的，也给人一种惹不起的疏离感。

        王子印倒是好奇，这群王八犊子为什么跟着他们，四个人没去吃饭，七拐八拐进了一个胡同，这正得唐斌龙的意，他本来也是帮人办事的，就负责堵到陈暂就好了，后面的战争什么的他都不参与。

        唐斌龙看见人进去了，松了一口气，站在胡同口等人他没进去。

        两帮人对峙着，唐斌龙知道陈暂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还是走进了这个这个胡同，罗妖淡定地打了个电话，给赵眠打的，他们一会儿就来，她就不信宰相能把他们弄死在这。

        先到的一帮人是宰相，宰相一到，唐斌龙等人就化鸟兽一般散了，罗妖打心眼里觉得唐斌龙真的勇，他敢顶着罗妖给他施加的压力帮宰相找她的茬。

        罗妖冷着脸，看来是陈暂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故意往这来的，他不是没事不惹事的人，而且来事也不怕事，所以从一开始猜到唐斌龙的想法的时候，他就想揍人了。

        宰相跟罗妖想象的有点出入，毕竟安迪当时语气那么认真严肃，她真当现宰相现在多牛逼呢，还是那个虎了吧唧的逼样。

        宰相往前走了几步，停住：“罗妖，老子给过你机会了，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早就去找你了。”

        罗妖不想说话，她猜的没错，彭川去找她果然不是因为陈暂，还是因为宰相，宰相这人色，是真正的恶名昭著，看到漂亮的小姑娘就两眼放光，之前还把一个女生的肚子搞大了，那女生还是个初中生，最后怎么处理了她是不知道，总之被他带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你，陈暂。”他从口袋拿出一支烟噙在嘴里：“前段时间打川子的是你吧。”

        陈暂倒是很淡定，靠在一边的墙上，冷冷的看着他：“住了一年，还是没半点长进，蠢蛋。”

        陈暂取掉口罩，装进口袋里，顺势从里面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支，点燃，尼古丁的味道很快就钻到罗妖的鼻腔里，他没抽。

        他说：“赵子航，你今天要是能竖着出这条巷子，都算我对不起江帆。”他的表情很平静，罗妖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波澜起伏，但是很明显能看出来，两人之前多少有点恩怨情仇。

        宰相倒是脸色变了一分，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个疯子又来了，陈暂在他眼里就是一条丧失理智的疯狗。

        “陈暂，一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英雄主义，男子气概，你多牛逼啊，你多社会啊，你有本事能把江帆从那破病房里喊醒吗？”宰相耸了耸肩，一步步走上前，烟灰随着他的步子被抖落，他，越逼越近。

        罗妖和陈暂离得近，她能清楚地看见陈暂左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她还没来得及思考，陈暂把燃烧了一小节的烟扔地上，踩灭。

        他对着宰相的脸上去就是一拳，或是他的动作太快太措不及防，宰相没躲开，也没人去拉着，陈暂这一拳打的不轻，宰相的脸都肿得老高，直接泛青，陈暂没犹豫，动作干脆利落，他扳着宰相的双肩，使劲往下一压，右腿曲起对着宰相的小肚子狠狠地顶了好几下。

        有了第一下，宰相在后面都处于下风，身子都站不直就又被打下去了，就因为一个疏忽，几乎是被陈暂完虐。

        他是真下了狠手，不似打江霖那样，打江霖的时候像是有什么顾虑一样，看似打的重，没一会就不疼了，更别说肿起来，每次跟江霖打完架，最疼的应该是他的手，他对着江霖的肩胛骨来一拳，江霖总不至于肩胛骨直接骨折，况且他也不会有那样狠心，但是他的腕骨间关节那里得疼上一会儿，手上的上皮组织薄脂肪又少，他应该是比江霖要疼。

        宰相根本来不及还手，彭川也看的愣在原地，陈暂左手摁着宰相脖子，右手肘关节在他脊梁骨那里狠压了几下，这些动作都做完以后，又踹了一脚，把人踹倒地，宰相的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彭川先回过神，准备动手，罗妖把陈暂扯到身后，她扭头看着他，眉头紧锁：“你别动。”

        她不敢再让他动手了，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出人命的，宰相做过的混账事儿再多也总不致死，就算要死，也不能拖他下水，这种破逼事不值得陈暂再进去一趟。

        彭川看到是罗妖，停住脚：“罗妖，不是我没告诉过你，我上次找你的时候，当时你要是出来咱们能商量两句，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罗妖真是不知道为啥，宰相都倒了，还在地上趴着呢，要死不活了，彭川居然还这么大口气。

        罗妖笑了，她态度散漫，嘲讽地哼了一声：“搞搞清楚，现在是你们处于下风，你没资格跟我提前段时间怎么样，咱们看的是现在。”

        她话音刚落，右手握成拳措不及防地锤到了彭川胃那里，这下没人敢抱着看戏的态度了，后面几个人准备上前，方安宇也不是傻子，他十岁的时候就获得了什么青少年格斗赛冠军，他很少用真正的格斗术打架，也因此战斗力不及陈暂高，但是打几个算不上小混混的小混混还是可以的。

        彭川逮着个机会准备出拳，罗妖拉着他的手腕跟他换了个方向，把彭川按到墙上，专打脸，彭川头发不算短，罗妖拽着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我最不怕有人威胁我，但是我没想到会有人背叛我。”

        接着又狠狠甩了一巴掌，她突然发现这个攻击方式原来也适用于男生，她用着和陈暂相同的动作，扳着彭川的双肩往下一压，右腿弯曲对着他小肚子狠顶。

        罗妖是彭川和宰相他们见过的最不可一世的女人，骄傲又狠厉，危险又迷人，她不是玫瑰，是荆棘，是狗尾巴草，她不要活在温室里，她要开的漫山遍野都是，她从不被定义，轻狂又漫不经心。

        他们此后的余生里见过很多女人，成熟干练的，温柔知性的，可爱软糯的，都不及那天在小巷里，脸被树叶划伤津着一道血却仍然自由野蛮，懒散乖戾的少女。

        这闹场在宰相和彭川的重伤下散了，当唐斌龙看到罗妖下午还好好地去了小卖部的时候，他才知道那天答应宰相帮他围堵陈暂和罗妖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不可否认，陈暂和罗妖如果能在一起，起码从上韩区到滨河北区这一段的学校是没人敢再闹事，这一片是肯定能太平两年，没谁是他俩弄不过的。

        这闹剧散了以后，dj和赵行星他们才到，这时候已经找不到陈暂和罗妖了。

        程许也跟来了，几个人在小巷周围找了找确实没看到罗妖和陈暂，一中和育祥都静校了有一会了，路上的人都没剩几个了，他们一眼望去确实看不见那俩人。

        dj骂了一句：“操，妖姐火急火燎地把我们叫来，现在她自己人又他妈上哪去了？不会真跟陈暂那逼私奔了吧。”

        听见这话，陈暂最亲的两儿子不服了，方安宇跟没骨头一样挂在王子印身上，两人指着dj进行一场大讨伐：“干什么，怎么说话呢？明明是罗妖把我们暂哥拐跑的。”

        dj翻了个白眼：“要我说，陈暂他妈的装几把什么清高，我就不信她能忍住对我们妖姐不动心，我们妖姐老城区第一美女高中生。”

        “我们暂哥全市第一大帅逼。”

        “我们妖姐……”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只有程许一声不吭，他蹙着眉头，没说话也没动作。

        的确是罗妖带着陈暂走的，她拉着他趁乱跑了，她的手指尖有一层茧，不知道其他女生是不是也这样，手心一点都不软，他意外的没有甩开她，她的手凉凉的，但是握着他的地方有些烫。

        罗妖拉着他去了一个药店，她好像很生气，俊秀的眉一直皱着：“老板，一瓶红花油。”

        她付完钱拉着他去了旁边的椅子上，她说：“妈的，陈暂你是傻逼吗？你打他还是打自己？有病啊你，自己手肿了不知道停，不拉你你就准备跟他同归于尽是吗？你就是典型的二逼。”气的语速都加快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这么骂他，对方还是个女的，他好像也是第一次听见她骂人。

        陈暂没反驳，任由她骂，她到底还是心疼他的，一边骂，一边往手里倒红花油，白皙的小手被红褐色的液体铺满，直到搓热了才往他的手指关节处揉，陈暂这会也不矫情，没把手抽回来，她不敢下手太重，怕给他越擦越严重了，她自己涂的时候都没这么细心。

        陈暂提醒她：“罗妖，稍微用点劲。”

        本来骂他他没反应，她就已经有一种一拳锤到棉花上的感觉了，现在他还命令她，罗妖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她把红花油放下：“你自己擦吧。”

        她说完就起身，不带半点留恋，陈暂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自己拿起红花油，罗妖又扭头看了一眼，他正在揉手心里的红花油，红花油的味道很浓，罗妖感觉整个药店都充斥着这个刺鼻的味道。

        她又回去重新帮他涂，她简直要气死了。

        这次再帮他涂药，她没有说一句话，陈暂开始察觉到她的变化，他摸了摸鼻子，这就是女生莫名其妙的生气吗？这也没法哄啊。

        过了一会儿，陈暂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创可贴，就是那种市面上卖的最多的褐色的云南白药创可贴，他递给她，罗妖没什么反应，陈暂指了指她的脸颊：“脸，划伤了。”

        罗妖没注意到脸上的伤口，或许是因为伤得不重，只觉得脸上有点痒痒的，伤口有陈暂指甲盖那么长，那一点血早就风干成血痂了。

        罗妖接过创可贴，但是没打算贴，摸了摸脸上的伤：“都快愈合了。”

        陈暂揉了揉眉心：“你不要就还我。”

        最后两人想着反正都迟到了，干脆先去吃饭吧，又去了上次罗妖没吃完的那家店，这天凉，吹一阵风都往脖子里钻，打个颤栗，刚进店就看见吃的差不多的其他人，只剩赵眠一个人在嗦小面，安迪坐在她旁边拿着她的奶茶。

        先看到两人的是方安宇：“暂哥，妖姐。”

        罗妖走过去，看了一圈，没找到程许：“程程呢？”

        闻言，陈暂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安迪抬头看着她：“你没见他吗？”

        “你们几个在一起，我应该看见他吗？”

        安迪感受到了点罗妖的怒气，就像他被宰相他们揍了一顿的第二天，罗妖就是这种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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