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他们这两拨人，这种和谐的时候其实很少有，一般都是双方对峙，基本就是打打嘴仗，就算打那也是之前了，而且跟一中上对抗的时候罗妖从来不去，所以一中的学生都只是听过她的威名。

        陈暂一般不主动惹谁，但就他那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开始日天日地的性格，跟罗妖跟一个人似的。

        也经常看谁不爽就挑刺，他之前拿烟灰往王安棣鞋上弹的事，王安棣一直记得，想找个机会报仇，但是陈暂下的都是死手，嘎嘎疼。

        罗妖紧挨着陈暂坐，她没什么胃口，一只小龙虾她剥了半天，没剩多少肉还放在了赵眠的碗里。

        罗妖好像什么都没吃。

        程许送罗妖回家，程许突然问她：“你喜欢陈暂哪点？”

        罗妖走着晃着，笑的灿烂：“不知道，你要是问我我也答不上来，我就觉得他好，看见他整个人都想接近他。”

        “程许，这算是我喜欢他吧？”程许没吱声，就当她三分钟热度说说就算了。

        ……

        周二是王猫儿值班，罗妖还是迟到了，王淼淼扎个双马尾，穿着校服站在学校门口，罗妖不想听她逼逼叨太多，拿过她手里的登记本就写了个自己的名字和班级。

        也不等她说什么，写完就去了教室。

        罗妖烦她烦得紧，看见她就觉得脑子疼，哪来这么多倒霉糟心孩子。

        第一节数学课，数学老师从不管罗妖，他看见这猴孩子就头疼，天天跟他对着干，关键他人到中年了，那能比得上她那张叭叭的小嘴？

        罗妖今天破天荒地睡不着，可能是昨天受了陈暂的影响，想要好好学习的念头刚生出来就被等比数列给扼杀了回去。

        前面的都还好说，这几个公式长得明明都一个样，还他妈死难记。

        什么前n项和，她啥也不知道。

        秋风劲爽，罗妖左手撑着头，看着窗外那棵大树上落的几只燕子：“都秋天了，你们还不走吗？想冻死在北方啊？”

        “罗妖！你出去跟它们聊去。”

        罗妖暗骂了一句操从后面空桌子上一跃而过，罗妖拿着数学练习册，意外地没有跟大狼顶嘴。

        大狼是数学老师，因一头地中海和口臭得名大狼，大狼属于话多欠揍型，每次上课总要找罗妖的茬，罗妖也不服软，她再找机会呛回去，两人都已经这么着斗智斗勇一个月了，罗妖次次完胜。

        她穿着校服，拿着数学练习册，东倒西歪的站在教室外面，突然就有点想陈暂了。

        她始终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罗妖把练习册往窗口一撇，悄咪咪地从楼梯旁下去，熟练地穿过操场到后门停下，操场边种的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乌云随着罗妖移动快速笼罩了整个老城区。

        罗妖翻墙翻的习惯了，这是从小就学会的，从小就会逃课，这墙对她来说小菜一碟，三两步就翻了过去，这破地方杂草丛生，罗妖估计后门上这锁的钥匙都丢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时候育祥操场的监控设备并不完善，后门这块是监控死角，根本拍不到。

        罗妖翻过去之后，看着隔了一条柏油马路的一中，又绕了半圈去找翻墙的地。

        一回生二回熟，罗妖直溜地就往陈暂班里跑，天气其实也没那么凉，只是天还是阴沉沉的，她昨天就感觉会下雨，果不其然，今天真的把伞忘家了。

        她每次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不可忘带而忘之。

        罗妖刚走到一中操场，天上就毫不意外的下起了暴雨，塑胶跑道很快被浸湿，罗妖也很快被淋成了个落汤鸡，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成一绺粘在脸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把校服脱下来希望能遮点雨，然而她错了，暴雨倾盆而下，头顶的校服也迅速被打湿了个彻底，根本遮不住什么，罗妖第一次觉得一中原来有这么大，大到她从操场跑到教学楼的这么一段就被淋了个透。

        等罗妖跑到陈暂班级门口时，下课铃声刚好响起，罗妖把外套搭在臂弯，外套的下端正在往下滴着水滴，很快在水泥地上滴出一块水渍，白色的秋衣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陈暂班里的任课老师跨过前门，凑了一下眼镜，是个很温润的女人，四十出头的年纪，有那么一瞬间罗妖还觉得陈暂和他班老师长得还挺像的，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想念陈暂了。

        “哎，同学”老师抱着怀里的书，问罗妖。

        罗妖臂弯处还搭着育祥的校服，裤子也是肥大且丑的校服裤子，她从里到外都能拧出来一盆水：“老师，我是前面学校的，来找我哥，能不能叫一下你们班陈暂？”

        老师皱了皱眉，罗妖生怕被看出来什么：“陈暂是你哥哥？”

        罗妖赶紧点头：“对！亲哥！他长得好看随妈妈，我长得丑，随我爸。”

        老师又打量了打量她，寻思这孩子长得挺好看：“行，那你去吧。”

        一中学生的素质都是没得说，老师走了才下课，尤其是陈暂在的火箭班，课间教室里还有好多人在学习，罗妖不好意思出声打扰，只能叫陈暂出来。

        第一遍陈暂视而不见，第二遍罗妖直接进了他的班级，她站在他桌子旁，陈暂这才看到她浑身上下都滴着水。

        陈暂皱眉，两只手指捏着她的衣角，拉着她就走廊上去，方安宇跟着出去。

        “我嘞个去，您掉水库里了？”

        罗妖翻了个白眼：“你看这大雨下的，我从你们操场跑过来成这样不是很正常？”

        或许是看她浑身湿透太过可怜，陈暂难得的主动开口问她：“你伞呢？”

        罗妖有点受宠若惊：“落家了。”

        罗妖抬头对上陈暂的眼睛：“陈暂，你是关心我吗？”

        陈暂目光依旧平淡：“不是。”

        罗妖也并不失望，她只是耸了耸肩，表示早就习以为常，对于陈暂这冷淡的态度，她一次比一次热情，方安宇都觉得陈暂多少有点冷漠了。

        罗妖看向陈暂：“你还有多余的外套吗？”

        陈暂往罗妖身后看去：“没有。”

        方安宇也顺着陈暂的目光看去，突然想起来些什么，他问罗妖：“你刚刚跟我们语文老师说什么了？我听见她让你进班找人。”

        想到这罗妖就想笑，她觉得自己太机智了，一来这个理由很容易蒙过老师，二来她下次还能继续用。

        “我就说陈暂是我亲哥，我现在有事找他。”

        方安宇瞪大了眼睛：“你真这么说的？”

        “我骗你干嘛？骗你有糖吃？有必要骗你？”

        方安宇咽了口口水，罗妖把手从伸出去，雨还是下得很大，看起来不像是阵雨，估计得下一会儿，罗妖完全忘了自己是翘了数学课出来的，而且下来是物理课，那个看不惯罗妖但又不能怎么着她的秃子，还总是有点色眯眯的老男人。

        “陈暂。”

        罗妖闻声回头，看见刚刚陈暂班里的老师站在她身后。

        可能是因为心虚，罗妖的头低了一点，陈暂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缓缓开口：“姑姑。”

        陈千惠拎着一只很漂亮的香奈儿包包，一般人都背不起，尤其是在那个时候，奢侈品并不被人们熟知，这些品牌门店国内也是少有。

        陈暂话音刚落，罗妖感觉自己的汗毛全部都竖起来了，陈暂刚刚叫她什么？姑姑？远房的吧。

        罗妖在心里乞求，顺便悄摸往陈暂身后挪了点，她想隐藏自己，最好陈千惠能忘了她。

        陈千惠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折叠伞递给陈暂：“今天我有事，不带着你一起回家了，伞给你。”

        陈暂接过那把伞，陈千惠又看了一眼躲在陈暂身后的罗妖，笑了笑，没说什么就走了。

        方安宇笑的头上青筋都蹦起来了：“给你介绍一下，刚刚那个，我们语文老师，陈千惠，独生子陈暂的亲生姑姑，有血缘的那种。”

        “……”

        罗妖的脸蛋上爬上一抹莫名其妙的红，怪不得她刚刚觉得陈暂和那个老师有点像，她刚刚办的绝对是她十六年来最蠢的事，她在人家亲姑姑面前说，她是陈暂的妹妹！

        这都什么事啊！

        陈暂把手里的伞递给罗妖，等待她接。

        方安宇抽过他手里的伞扔到罗妖怀里：“没关系，事不大，不严重，严重的话，陈老师就不会把伞给你了。”

        罗妖拿着伞：“伞是给陈暂的。”

        陈暂说：“我有伞。”

        方安宇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会，这俩人确实挺配的啊，俊男靓女，罗妖长相偏媚，气质还有一些清冷，明明陈暂的气场也是那种疏离又冷淡，但是好像可以改变罗妖的气场。

        罗妖笑的时候眼睛下面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眼窝，又显得整个人青春可爱了不少，平常额前的碎发也毛茸茸的，只不过今天经历了大雨的洗礼，茸不起来了。

        按道理说，淋雨被淋成这样，任何人看起来应该都挺狼狈的，但是罗妖就有一种孤傲，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让她看起来更加的高傲，即便被大雨淋湿那她也是众人高攀不起的罗妖。

        谁都没法跟她比，她独一无二，她是世间独有。

        方安宇笑了笑：“你拿着吧，这伞哪是给暂哥的，这是给你的。”

        还没等罗妖开口，陈暂就先出声了：“早上是姑姑送我来的，已经给过我一把了。”

        罗妖更尴尬了。

        陈暂抬脚准备离开，罗妖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你去哪？”

        陈暂没急着挣开她：“去拿衣服。”

        罗妖顿时喜笑颜开，她像是陈暂的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课间就十分钟，罗妖没时间去换衣服，陈暂给她借了一套衣服。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任课教师刚好到班，罗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陈暂虽然平时除了学习以外属于刺头学生，但是在课堂上对于老师的基本礼貌还是有的，毕竟自己亲姑姑就是自己的老师，他也就偶尔打个架，翘个课，睡个觉，玩个手机而已，也不算太过分吧？

        他让罗妖坐在自己身边，刚开学时间不长，老师其实也没认全学生，尤其是火箭班这几天还一直有托关系进来的学生，所以任课老师在看见罗妖的时候也没觉得奇怪。

        好死不死，陈暂他们班这节是数学课，火箭班讲的内容快，育祥才讲到等差数列，一中已经讲到等比数列前n项和了。

        罗妖拿着陈暂的笔，用气声悄悄地说：“这些你都能看懂吗？这讲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暂拿着笔，在手里转了两下，在演草纸上写下一行字，放到罗妖桌子上。

        罗妖把演草纸挪正，陈暂的字和他人一点都不像，人长的干干净净，高高瘦瘦的，字写的龙飞凤舞的，但是罗妖还是看懂了他写的是：傻子才看不懂。

        罗妖一点也不在乎，反正她是真的看不懂，陈暂的数学书放在两人中间，罗妖右手撑着头，她的头发还湿着，额前的碎发已经干了，她头发不算黑，在教室的日光灯照射下有点泛黄，陈暂这才想起她的瞳孔好像也不是特别黑，有点像琥珀的颜色。

        罗妖听的昏昏欲睡，整个人都不算是很清醒，很奇怪，她昨天刚犯了病，所以昨晚回去之后很疲惫，倒床就睡，连程许几时走了都不知道。

        按理说她今天应该一点都不困，而且她身边是异性，自从经历过那件事，她在跟异性相挨的时候会一直处于很亢奋的状态，而她在陈暂身边才放下戒备，或许她太相信陈暂了。

        她真的好容易被陈暂捕获啊。

        陈暂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的脸，脸颊上的肉被托起一坨，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比刚刚的粉还要红一点，鸦羽般的睫毛颤了两下，俊秀的眉微微皱起，班里不算安静，全班都在争先恐后地回答数学老师抛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只有陈暂听见了罗妖睡梦中的嘤咛，或许是刚淋了雨，她的嘤咛声带着一点点的鼻音，听起来奶奶的糯糯的，跟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她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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