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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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不停擦着汗,带她走进窄小的员工通道。
斯提姆兰德的气温常年偏低,才九月就已经凉风阵阵,夜晚一旦下雨都得燃火炉取暖。
可是这里好热。
她从公寓那边走过来都没有出汗,才来到亨特的办公室门口就已汗如雨下。约翰替她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这湿热的空气让她开始感到不适。
「老板,唐小姐来了。」
亨特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衫,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打捞起来一般。他站在囚禁人鱼的水箱前,回头瞥了一眼卡捷琳娜,表情不太友好。他把玩着打火机,大拇指推开打火机的盖子,弯曲的食指又把盖子推回来,不断重复这个动作。
——看来有人心情很差。
卡捷琳娜不动声色地观察人鱼。牠的鳞片又长回来了,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大尾巴好像长长了,原来水箱内部的空间足够让牠伸直身体,现在除非上半身蜷缩起来,不然水箱不足以容纳牠的大个子。
人鱼的自我痊愈能力惊人,之前狰狞的伤口好得七七八八,身上只剩下几道新添的口子。
亨特一言不发只顾着瞪人鱼,她一腔疑惑等着解答,只能在无声的较量中败下阵来:「所以呢?接下来是要怎样?」
叫她来博物馆总该是有什么东西要给她展示吧?
「你很心急。」亨特的语气不太好,他紧皱着眉,胸膛起伏缓慢,每一下吸气至深,又重重地吐出,「他是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你急了,你就吃不上豆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是她父亲第二爱说的一句话。
人鱼还是被铁链束缚着,但牠的手可以自由移动——可能是因为牠利爪被人剪去的缘故吧。牠五指张开,轻轻贴在水箱的玻璃壁面,眨动几下眼睛,竖条状的瞳孔慢慢浮现,这意味着牠正在聚精会神地打量她,那没有感情的视线,让她打了个冷颤。
「牠对你很感兴趣。」亨特突然说道。
她有点跟不上亨特的脑回路,这和她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这里吗?」
「我只知道我是为了询问有关我父亲的事情才来的,至于你的人鱼——我希望这个话题可以尽快结束。」
「你和你的父亲不太一样。」亨特姿势没动过,他目不转睛地凝视人鱼,仿佛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藏品,「他的好奇心比你强多了。」
父亲一旦对一样事物感兴趣就会废寝忘食研究到底,多少次起夜她都能看见书房门缝透出的光,他甚至能为了那些兴趣在高中辍学,半辈子都在不同世界里跑上跑下。
「他对任何物种都能提起兴趣,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雪茄被亨特当作一支笔,在五指中翻飞。
她父亲是什么人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了。
「所以呢?你把我叫来是要做什么?」卡捷琳娜撇嘴,「如果能找回父亲,相信和他一起叙旧会更有意思。」
「你了解人鱼吗?」
她语塞,往后退几步,上半身靠着墙。目测人鱼这个话题还要持续很久,不如变换一个舒服的站姿让自己好受点。
「你的父亲在信里提过他和人鱼相处过一段时间,不是吗?」
她想起了父亲的那本日记,关于人鱼的内容不多,后面关键的几页还被撕去。她只知道父亲确实有融入过人鱼的族群,不过她不确定父亲滞留了多长时间。
「我需要你帮我翻译这里面的内容。」
亨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几张纸,她定睛一瞧,边角有熟悉的花纹,和那本日记对应上——居然是日记本里缺失的那几页。
「为什么这些会在你手里?」
亨特摊开手,「它是夹在笔记本里的。」
「你为什么需要里面的内容?」
「你就当帮助一个朋友。」
她什么时候和亨特成为朋友了?
「我父亲的笔记本呢?」
烟从亨特的口中吹出,在空中飘飘荡荡,一走神便晃到她的鼻子里。
很臭,浑然一股腐物被燃烧的气味。
她略微屏气,用手挥散讨人厌的烟味儿。
「想要笔记本就先帮我翻译。」亨特不紧不慢地,下半身坐上桌角,长腿一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没发现你的发言很唐突吗?」她用他之前说过的话来回敬。
亨特抬眼看她,那个眼神让她起鸡皮疙瘩。他沉默不语地走到水箱前,曲起食指轻敲玻璃壁面。人鱼收回放在卡捷琳娜身上的视线,隔着玻璃对亨特的手指呲牙咧嘴,温顺飘柔的鱼鳍猛然竖起,牠试图展开身躯朝敌人示威,无奈水箱空间窄小,牠的努力化为徒劳的虚张声势,可怜的模样令人发笑。
「它身上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
「你的父亲曾经和这些生物相处过。」
——请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她在内心怒吼。
任凭她想破脑袋她也想不到当中的联系。和亨特的对话太费劲了,她更喜欢直来直往的对答,而不是令人费解如打哑谜的话语。
她败下阵来:「好吧,我给你翻译,如果这能够让你满意的话。」
亨特把写满字的纸递给她,她快速浏览一遍,内容全是有关人鱼一族的详细调查,牠们的习性、爱恨、交流等,就像一篇普通的生物调查报告,她不理解亨特为什么对此特别在意。
【我在海底见到了老朋友,好家伙,那真是太令我惊讶了!我和他在他提供给人类呼吸的气泡里促膝长谈,他告诉我一切有关他落海后的故事,他和人鱼的相处让他发现人鱼和传说完全是两个鲜明的极端。他们不是人们自认为凶残的生物——虽然他们确实是海中的霸主——他们比我们想象中抱有超出人类的好奇心,他们对人类的好奇远多于人类对他们的恐惧。天知道传说为什么要污蔑这群可爱的生物,他们明明是最友好的种族!】
她将这一段用简洁的语言翻译出来,亨特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哼」,脸上浮现着「我不认同」。
【我将我的故事向老朋友全盘托出,他在经历一连串的变故后学会舍弃惊讶,对我的故事只是叹了口气,额外问了几个问题后便不再感兴趣。他想问候老船长,为自己当年不负责任的行为道歉,然而他不知道他在海底呆了上百年的时间,他和故人终究是无法交流了。他很惆怅,转而继续说自己的故事,我从他的口中逐渐得知了人鱼一族的奥秘,那是仅靠我自己也无法接近的真相。】
到这里,亨特才表露出一点点兴致,他似乎更在意接下来的事情。
卡捷琳娜的斯提姆语水平一般,她做不到边看边翻译,于是便细读每一段后按自己的想法来转变语言。当她读到「人鱼的眼泪会化为货真价实的珍珠」时,她抬头看水箱里的人鱼。
——如果能亲眼看见人鱼哭一次的话……
她不禁恶趣味地展开幻想,但那边不够耐心的亨特还在等着她的翻译,她只好继续专注于手上的日记。
【人鱼的眼泪会化为货真价实的珍珠,被人类视为珍宝的它们却不受人鱼一族的青睐。人鱼不喜欢哭,即便是经历重大丧失他们的眼泪也不会流出,但当他们悲伤的时候,世界会为他们掀起狂风巨浪,大海代替他们发出悲鸣,天空取代他们的泪腺而工作。他们天生情感淡薄,不是因为冷漠,只是因为他们诞生于大海,拥有深海的记忆,他们是海底拥有最高智慧的种族,是孕育在泡沫中的大海之子。
当然,他们虽然对人类无恶意,但绝对不是善良的种族,他们喜欢利用歌声引诱海上的生物,诱导他们落入海中,观察他们在水里挣扎的姿态;他们乐意逗弄海中的生物,观看他们挣脱不开的狼狈。我不是说他们邪恶还惹是生非,他们只是太无聊了,且好奇心太重。】
父亲的观察日记内容一向冗长,她已经在费尽心思地精简化,但亨特表达了他的不耐烦,她只好绞尽脑汁努力从内容提炼直接简单的语言——天,这可真不是她的长处。
【人鱼的鱼珠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可以庇佑其他种族不受人鱼一族的诅咒,人鱼也会将其容纳进家族的范围。但鱼珠到底是什么样的,我至今还未见过,我的老朋友说,那可以是一枚流光溢彩的宝石,也可以是一颗洁白无瑕的珍珠,这取决于人鱼间的个体差异……】
她略过不重要的点,快速地将剩下的内容一口气说完。
亨特若有所思,他从不舍得取回投放给人鱼的注意力,大部分时候他乐于研究这半人半鱼的生物,但他对新事物的耐心快到极限了。
「怎样才可以让它们吐出鱼珠?」
卡捷琳娜挠挠后脑勺,这部分她在日记里见过,难道刚刚不小心被她略过了?她翻阅手中的纸张,再次找到那句话:【只有他们心甘情愿交给伴侣的时候。】
她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用「他」来称呼人鱼,这真是太别扭了。
「很好……」亨特大手一挥慷慨道,「那几张纸你带走吧。」
「那我父亲的笔记呢?」但亨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的问题,于是她不厌其烦地问了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就不能闭上你那喋喋不休的嘴吗——」亨特抓狂地抓挠头发,「约翰!」
一直守在角落存在感极低的胖男人回应他,后者说:「把东西拿给她!」
满头大汗的约翰皮肤通红,他擦拭汗水,小眼睛左右转动,然后又擦了擦汗,两手使劲儿一扭竟将手帕拧出水,接着重复擦汗这个动作。
「……老板,东西没带来。」
亨特似乎很不喜欢被人打断思绪,他「噢」地一声,颇为遗憾地说:「是我的错,我把笔记放在我的庄园里了。」
「没关系,你可以找人帮忙拿过来,或者我跟你回去拿也行。」卡捷琳娜无所谓地道。
「噢,这两个我都不认为是好办法。」亨特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嘴巴紧紧抿着,压抑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这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和扭曲,但显然他并不在乎这个。
「不如你再帮我一个忙?」
卡捷琳娜的眼睛往上翻,她只想用眼白示人,「我想你可能误解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帮你忙的。」
「那就当是在帮你自己一个忙。」
她不理解地晃晃脑袋,「……什么意思?」
亨特转身从抽屉里翻出另一张泛黄的纸,卡捷琳娜接过来一看,立马认出上面的字迹属于她的父亲。这是一封写给亨特家族某位前辈的信,通篇都在描述他遇见的一条人鱼,说他和对方建立了极深的羁绊。
她并不意外父亲会有人鱼族的朋友,在那一堆寄给她的信里,父亲常常用极大篇幅来跟她讲述认识新朋友的过程,当中就有一封是关于人鱼的。不过她并不把这当一回事,她向来认为跨种族的友谊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条人鱼认识你的父亲。」
「那又怎样?」
「它是最后一个见过你父亲的生物。」
她瞬间抓住了亨特提供的关键词——最后一个。
这意味着牠会知道父亲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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