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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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雨后,墨城的天终于放晴。
裴如影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又或者说生而为人,大抵都是固执己见的。
郁家的家主之争也如约展开。
倒没有“过五关斩六将”那样严苛,但还是设置了三重关卡。
第一关破阵,在两柱香时间内,破解郁家主宅隐藏在暗处的机关术,找出三本典籍。
分别是医典,棋典,剑典。
郁妙和郁岁同时出发。
郁妙被困梅花迷阵时,郁岁已执剑破墙而出,少女手持三本典籍,红裳被锐利机关划破,脸颊上也留了道血痕。
她跨过门槛走来,凝着将要燃尽的檀香道:“尽数寻回。”
郁老爷子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难掩饰对小辈的欣赏,他对儿子郁南道:“去把你女儿接回来。”
郁南苍白的脸孔面露愧色。
谢琅放下茶盏,待郁妙回来后,公布第二道关卡。
第二关寻香。
要去墨城外的寺庙折一支桃花,天黑前赶回郁家祠堂。
锣鼓声响,郁岁和郁妙同时迈出门槛,郁妙还在踌躇不前的时候,郁岁已截下门口行人的马匹,潇洒离去。
红衣少女的背影在阳光下几近虚化,只留下句:“一块灵石,买你的马。”
郁妙见状,有样学样。
到城外寺庙后,郁岁先是闯了十八僧人的佛法布阵,好不容易登到山顶,又发现看守桃林的是个厉害角色。
如果说第一关是考验计谋和胆色,第二关就是纯考验修为。
守桃林的是个惨绿少年,听闻是郁家的前辈,带发出家隐于山中,只是修为高深,有返老还童之象。
郁岁拱手道:“请先生赐教。”
绿衣少年解开腰间的酒壶晃了晃,道:“你恐怕要输了。”
郁岁不解,对方便以桃枝为剑,席卷着连绵的灵力形成剑气,向她劈来,毫不留情。
郁岁旋身躲过后,拔|出背后的修罗剑横于面前,将随着灵气激荡射来的桃花瓣片片斩开。
一时间漫天花落,簌簌而飞。
少女心中自有丘壑,剑随心转,竟展现出了这个年龄难得的剑意,让喝酒的前辈也对这后生高看一眼。
前辈没再为难郁岁,反而指点道:“刚劲有余,而柔韧不足,若想成大气,要收敛三分锋芒。”
郁岁接过他抛来的桃花枝,抱剑致谢道:“有劳前辈提点。”
眼看暮色渐昏,郁岁头也不回地往城中赶,总算没有失约。
然而已经点亮灯笼的祠堂里,郁妙先她一步,已将摘来的桃花插入净瓶中。
郁岁不解道:“我明明没有看见她上山。”
郁老爷子笑意深长:“那你是否看见城门口行乞的妇人?”
郁岁脸色一僵,恍然大悟。
她出城时的确看见了那可怜的妇人,可她有更紧急的事去做,所以没能伸出援手。
而郁妙选择了为妇人停下脚步,也因此获得了不用上山就可以拿到的桃花枝。
胜负已分。
郁岁袖中的手轻握成拳,难怪山上的绿衣少年会说她输了。
郁家信奉仁者无敌,是郁岁一心求胜,忘了真正的强者从不会对弱者视而不见,她输得心服口服。
没关系,还有第三关。
郁岁斗志昂扬,谢琅望着她的侧脸,那里凝结着汗水和发丝,显然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才完成任务。
她未回来时,祠堂里的宗族长辈都觉得:郁岁不可能在山上桃花林里那个老怪物手中全身而退。
可她还是做到了。
谢琅的心莫名生出几分酸涩,他公布最后一关,道:
“第三关,人心。”
所谓人心,是很主观的选择,也就是由在座的郁家长辈以及谢琅投票选择,票多者胜出。
结局早已内定。
没人比谢琅更清楚,可是郁岁不知道,她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里还满是光彩。
直到最后结果公布,郁岁仅得两票,一票来自郁老爷子,一票未知。
在众目睽睽下,少女的脸颊似被火烧红,她不是输不起,只是没想到输得如此惨烈,郁妙有十八票,郁岁连她的零头都比不上。
所有的骄傲在一刹那崩溃。
郁岁险些站不稳。
郁妙也是满脸困惑,还试图过来扶她一把。
郁岁根本说不出话来,明晃晃的灯火照得她眼疼,她朝郁妙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过来。
而后,在一众目光中,郁岁转过身扶着门板,跨出了门槛。
她不是非要当这个家主,她只是想名正言顺拿到血魂镯。
就这一点点奢愿。
郁岁挺直脊背,她第二关输得心服口服,第三关却不,也很快就猜到,肯定有能搅弄风云的人在其中掺和,想让郁妙继任家主。
否则的话,即便郁岁还是个输,也不会输得如此悬殊。
长辈们用这种方式,明明白白告诉郁岁,所谓人心,轻而易举就能被强者左右。
而这个强者,除了她那个报应师父,郁岁再想不到其他人。
裴如影。
裴照!
我迟早弄死你!
……
雨后初霁,墨城的长街恢复了繁华和热闹,夜色下灯火辉煌,映照出水洼里的倒影。
郁岁在长街逆行,她背负两柄长剑,步子也因情绪变得很快,踩过水洼时积水飞溅。
今夜的她很难高兴起来。
那群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明知答案,却还是看着她傻乎乎入局,看着她拼了命去争已经内定的结果。
真是蠢死了!
郁家的人本可以直接告诉她,她也能够大大方方接受现实,为什么要让她入局,又一票否决把她踢出局。
仅凭上位之人的喜恶吗?
郁岁早就知道修真界没有公道可言,可她还是低估了强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她会牢牢记住今日的屈辱。
该恨的人也不是郁妙,而是背后操纵结果的男修士。
是裴如影坏了规矩。
是他有错。
郁岁抬手抹了把颊边湿透的发丝,强忍着不甘、委屈、愤恨。
结果已经如此,她不能再受情绪操控,也不能被击倒。
凡此种种,皆因为她还不够强,她可以忍,可以重整旗鼓,东山再起,继续爬起来。
此路不通,她就再开一路。
只要她活着。
总有一日,
终有一日……
·
月牙儿爬上马头墙。
郁氏祠堂的灯笼熄灭,郁老爷子抬手请谢琅走出大门。
郁妙为她的小师叔推轮椅。
少女担忧道:“不知道师姐回去没有,是我对不住她。”
可她也不敢违背师父的意思。
裴如影叫郁妙往东,郁妙不会往西,哪怕她知对错。
郁妙很清楚,这家主她根本不配当。
谢琅始终沉默寡言。
郁妙又道:“以师姐的性子,就怕她去哪个酒肆买醉。”
谢琅抚摸着猫儿的手顿了顿,看着夜色里的火光道:“她不会的。”
郁妙微愣:“小师叔知道师姐去了哪吗?”
“兴许知道。”
谢琅话落,把猫儿“胭脂虎”交给郁妙后,独自推着轮椅,行走在微凉的夜里。
墨城的梨园很著名。
百姓有听曲儿的习俗,很多戏楼甚至昼夜不歇,各色剧本轮流上演,把悲欢离合、众生百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谢琅很快就找到了郁岁。
她没有置身于热闹中,反而在清冷的二楼走廊,倚栏听风,看下方戏台上的梨园子弟饰演出浓墨重彩的一生,看因戏生情的看客或悲或喜。
看一切终究烟消云散,人走茶凉。
少女脑后的红发带被风吹得扬起,偶尔擦过她的剑柄。
郁岁的手轻搁在栏杆上,眉目间一片清明,她不知道看了多少场戏,只知道人这一生实在短暂。
所以她只允许自己在今夜难过失意,明天醒来,又要踏上新的征程。
她也并非没有同情心,只是对目标的坚定渴求远胜过一切,也很难为旁人停下脚步。
重来一次,郁岁还是会错过城门前行乞的妇人,她自顾不暇时,向来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咿咿呀呀的戏腔环绕在耳边,郁岁彻底释然,她转身回眸,和谢琅清冷的目光不期而遇。
少女勉强提了提唇角,佯装潇洒道:“小师叔是来看笑话的吗?以为我会哭?会一蹶不振?”
谢琅难得没有怼她。
在昀天宗的时候,郁岁只哭过一次,在那个叫红鸾的女弟子自尽时。其余时候,哪怕她受再重的刑罚,再大的打击,不过是偷跑下山听场戏就好了。
别人听戏是消遣,郁岁听戏却是悟道。
她常常把自己代入戏中人,曲终人散后告诉自己,过去那个你已经死了,此刻即是新生。
她也会把自己想象成七老八十,会懊悔面对困难时的退让,而后睁开眼睛,说:“恭喜,你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有无数机会重来。”
区区眼前的困境,不过尔尔。
郁岁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把自己从困境中捞起来,自我治愈,另辟出路,永不轻言放弃。
她的道心连谢琅都望尘莫及。
青年藏在衣袖下的指骨微蜷,依旧冷漠道:“我来,是同你说声抱歉。”
这回郁岁是真的笑了。
“你都动手杀我了,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谢琅侧过脸:“杀你是杀你,抱歉是抱歉,并不冲突。”
郁岁觉得他可笑极了,不禁打趣道:“小师叔,我得的另一票不会是你投的吧?”
谢琅如水的面色微变,沉声道:“是又如何?”
郁老爷子一票,他一票。
都是不怕得罪裴如影的人。
郁岁稍微猜一猜也能想到,至少还是有人在强权之下认可她的。
少女的心有些别扭,像被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啃咬着,她冷眼望着谢琅,道:“我不会谢谢你。”
“小师叔……”
“你休想来坏我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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