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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好事坏事


当天晚上,洪天泽便亲自修书两封,一封给姑丈李庭芝,一封给大伯父洪承祖,在信中将樊忠所言一一讲明,请他们务必尽力打点。
  家书送走之后,洪天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所有的麻烦和烦恼全都没了,于是便指挥全军,利用天气回暖的间隙,按照预定计划,全力以赴的修筑城池,操练士卒,并且将第一批修整的军卒送了回洪家庄,由于时近春节,按照二十天一轮的安排,包括洪天泽在内的其他人,全都要在越来越完善的清河城内过节了。
  距离春节还有三天,斥候和细作传回同样的消息,山东境内一切如常,各地驻军都在准备过节,洪天泽当即通令全军,正式停止训练和修造,扫撒清理营房,杀猪宰羊,整治酒饭,准备过个安乐年。
  当日午后,心疼孙子不能在家过年的老夫人,特意安排了几艘船,送来猪羊各五十,数百斤牛肉,醇酒几十坛,菜蔬果脯,烟花爆竹等物,迎接的军士心情大好,早早边让家丁们在一旁歇着,上争前恐后,七手八脚往营房里搬运。
  好事成双,洪家庄的礼物还没搬完,淮安军分派下来的物资又到了,除了寻常的军资器械、被褥衣帽之外,也送来不少的酒肉,于是乎武锋军几乎空营而出。
  站在新完工的清河城南城门楼上,洪天泽等人俯瞰城下欣喜若狂的军卒,个个面带笑容。此时,突然从远处的河堤上,又冒出一支十余人的骑兵队,衣甲鲜明,冲着城门疾驰而来,眼看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骑兵不得不减速慢行,为首的骑兵似乎颇为焦躁,不住虚劈马鞭,发出声响,嘴里还在高喊“枢密院急令,速速让开。”
  驻守清河以来,武锋军的军令全部出自淮安军,枢密院将令还从未有过,自然不敢怠慢,洪天泽一边命人让开道路,一边下城,上前迎接。
  “武锋军统领洪天泽何在?”
  “末将便是。”
  距离城门还有一箭之地,洪天泽抱拳行礼,可高踞马背的宣令校尉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下,便展开卷轴,高声念道:“武锋军统领洪天泽,自履任以来,勇猛善战,指挥若定,屡克强敌,军功卓着,故左迁为武功大夫,领武锋军都统制之职——大宋枢密院令!”
  洪天泽上前接令,正想开口请宣令校尉等人下马,好安排酒饭招待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在马背上微微抱拳,冷冰冰的说道:“我等还要到淮安军宣令,告辞了!”
  宣令校尉不待洪天泽径直将马一带,急速转身,头也不回的走掉,后面的军卒立刻跟上,不多一会便走的精光。
  陈巨最先走到洪天泽身边,沉声道:“恭喜大人荣升武功大夫!”
  刘黑塔等人也上前祝贺,莺歌儿喜滋滋的问:“陈师傅,哥哥此番升迁,是不是官大了许多。”
  陈巨点点头,见洪天泽本人也是一头雾水,便解释道:“本朝官员虽多如牛毛,但升迁极难,此前的统领也好,如今的都统制也罢,都是差遣,随时能拿掉的,可如今这武功大夫,可是实实在在的官,正七品,倘若是在临安的话,都够格上朝堂议事了!”
  听了陈巨的解释,众人俱是喜出望外,再度上前恭喜,与第一次相比,更加的真诚了,可被恭喜的洪天泽,反倒脸带忧色,回礼之后便低声吩咐大家,说回城之后有事商议。
  议事厅内方才坐定,洪天泽便急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刘黑塔与莺歌儿等人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唯有陈巨暗暗点头,“不错,委实有些奇怪——按常理,枢密院只管六品以上的职官,而你此前不过是个从八品的武将,升迁应该是由兵部发文。”
  洪天泽补充道:“枢密院发令,按理不是应该发两淮制置使府,再发淮安路,再由樊大人宣令吗?为何专门派人过来宣令?再者,既然枢密院有令给樊大人,为何舍近求远,先到此处宣令?第三,临安至此路途遥远,宣令校尉风尘仆仆鞍马劳顿,竟然都不愿入城歇息,到底何事如此紧急?还有,据樊大人讲,击退蒙古骑兵之后便上奏给武锋军请功了,朝廷非但迟迟没有动静,而且有风言风语传来,我们才有所戒备,可如今眼看着都过年了,反倒突然示好,不是很奇怪吗?”
  陈巨道:“京官外出宣令,原本是收礼示好的好机会,是个优差,倘若没有靠山,是轮不上的,这大好机会白白放过,着实难以理会。”
  莺歌儿这才从最初的兴奋冷静下来,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临安出事了?”
  洪天泽未置可否,叹道:“说来也怪,最近连大伯的家书都少了。”
  刘黑塔依旧不以为然,高声道:“反正升官了是实实在在的事情,陈师傅,以你之见,这正七品的武功大夫加都统制,只领五千军马,是不是有点少啊?”
  陈巨笑答:“委实不错,都统制已然是驻屯大将,实际上与樊忠樊大人的镇抚使权柄差不多了,按常理,指挥个上万军马的资格足够了。”

  刘黑塔猛地站起来,看着洪天泽和陈巨,笑道:“统制大人,陈师傅,咱们之前不商量着要悄悄扩军嘛,如今官职一升,名正言顺了,可不是好事一桩?至于临安出了什么事情,咱们既关心不了也关心不上,何苦往来掺和。”
  莺歌儿当即赞道:“刘大哥说得对,管他朝廷怎样了,咱们先专心一意,把武锋军变大变强。”
  洪天泽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陈巨,苦笑道:“师傅,我总觉里面有古怪,并且是不好的事情,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陈巨想了想,欣然道:“莺歌儿和黑塔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再者,左右要不了几天制置使大人那边的书信总该到了,我想,总会稍稍提及的。”
  亨利对大宋官场和朝廷的繁文缛节既看不懂又有些本能的厌恶,见洪天泽被弄得如此纠结,直言道:“统制大人,无论哪里有事,还是有人想对付你,最终都要靠实力说话。”
  洪天泽点点头,“希望是我杞人忧天。”
  莺歌儿道:“眼看便要过年了,就该要高高兴兴,欢天喜地的,整日愁眉苦脸的,让老太太知道了,可伤心死了。”
  洪天泽醒悟过来,忙道:“妹妹教训的是,唉,只盼来年能有机会回去给她老人家磕头拜年。”
  莺歌儿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来年的事来年再说,如今咱这城里城外,连一副对联还没有,庄子里给了那么多红纸,来来来,咱们写对联吧。”
  刘黑塔是个老粗,陈巨粗通文墨而已,亨利和佐久间还在学习之中,洪天泽见自己责无旁贷,也想让众人高兴起来,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于是乎议事厅随即变成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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