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荒诞

接连两晚梦到君褚玉，梦境还是这般迷离荒诞令人面红耳赤，秦洛微顿感身心俱疲萎靡不振。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梦见跟君褚玉做这种事。

        清早醒来形容憔悴，把进门替她洗漱的李嬷嬷吓了一跳。

        “小姐昨日可是受凉了，虽至暮春夜间尚且寒凉，奴婢这就吩咐下人给小姐加床被子。”

        “不必了，只是这些时日过于劳累，休息几天就就好。”

        秦洛微懒洋洋的回答，示意疏月上妆时胭脂浓些，她不想让父亲和大哥担忧。

        梳妆后她踱步前往饭堂用早膳，今日秦观不在，只有她跟秦遇城两人，秦洛微胃口不佳，才喝两勺粥就撂下筷子。

        “怎么了，没胃口？”秦遇城问。

        “最近太累了，只想睡觉。”秦洛微拿着白玉勺在粥碗里搅拌，心不在焉。

        “原想叫你一同去国公府看望姑母，既然身体不适就在家中休息吧。”

        秦遇城拿起丫鬟递来的手帕净手，吩咐小厮备车。

        经秦遇城一提秦洛微才记起，几日前他们就计划去国公府探望，可她现在全无心情，懊恼的道。

        “原本答应观棋要陪她登高采风的，这次失言，大哥记得替我赔个不是。”

        “话我替你带到，至于观棋原不原谅你，我可说不准。”秦遇城接过小厮递来的斗篷，嘱咐秦洛微好好休息，大步走出门外。

        秦洛微托腮长叹一口气，静默的在饭桌前坐了良久，直到手边的粥凉透才惺惺命人撤下早膳。

        李嬷嬷端来一杯茶，问她是否要回房休息，秦洛微虽一脸倦容却并无睡意，她决定去园子里走走。

        今日阳光璀璨，碧蓝的天空中，几片厚厚的皂云飘逸，云卷云舒，很快像被晒化似的，随风散开填满碧空。

        秦洛微漫步走在芙蓉小路上，疏月替她撑着伞，身后跟着几个捧着食盒的小丫鬟，里面装满点心茶果。

        回想起昨晚的梦境越加心事重重，她不相信封建社会鬼神入梦一说，用现代人的思维来看，梦境是人类潜意识的体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君褚玉于她只是寻常过客，往近了说是未婚夫的弟弟，最多就是不太熟络的小叔子。

        自己并未对他寄挂于心，更没对他心生旖念。

        生前尚无交集的人，为何死后频频忆起，甚至在梦里有这般亲密的行为。

        石子小路上新生的柳树枝丫擦过秦洛微的发髻，她烦躁不安的拨开，足下加快脚步。

        刚于凉亭中坐定，远处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只见一名黄衫翠裙的女子向她走来。

        “观棋！”秦洛微眼前一亮，此人是她的堂妹李观棋，国公府三小姐。

        国公府不像秦氏是三代望族，国公李方楼布衣出身，十几年间凭一己之力爬上国公之位，掌朝中重权。

        李方楼青年丧妻，秦洛微的祖父有意拉拢李方楼，便将姑姑秦妍嫁与他做续弦，如今已育有三子。

        秦洛微幼年丧母，秦妍心疼她，自小便把秦洛微带在身边照顾，她跟李观棋几个堂兄弟关系十分要好。

        李观棋在她身边坐下，撇撇嘴不满的推了推她，“我当表姐病重，好心来看你，你反倒在这里躲清闲。”

        “病重不至于，就是有些疲惫。”秦洛微趴在凉亭的栏杆上，歪头看着她，“别生气嘛，我最近在太子府都要累死了。”

        李观棋虽嘴上责备，却也不是真的生气，靠在一旁叹道：“你还没成亲就这么忙，真当了太子妃我岂不是都见不到你。”

        提起成亲秦洛微的愁绪更深，仰头望着庭院里高耸的墙壁，顿时有种笼中鸟的低落。

        “与其在此暗自神伤，不如出去享受所剩不多的自由。”李观棋看出她的心思，一把将她拉起。

        “天朗气清，最适宜登高采风，出去走走说不定你的心情会豁然开朗。”

        秦洛微兴致缺缺，但耐不住李观棋软磨硬泡，只好同意随她一起出门。

        马车缓缓向西郊行驶，西郊有座宛平峰，是公子小姐踏春游玩之地，虽名为宛平峰实则并不陡峭，只不过是个两百多米的小土坡。

        今日游人不多，下车后两人手牵手边聊边走，不多时便登上山顶。

        山顶绿草盈盈，白云初晴幽远明媚，春风汹涌而来，吹起一片生机盎然，俯视山下车水马龙，秦洛微的心境也逐渐开阔。

        她们在山间找了个凉亭歇息，丫鬟从食盒里拿出备好的茶水点心，准备伺候两位主子吃茶。

        几人正在桌前布菜，凉亭旁的竹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随行的侍卫使了个眼神，立即有人前去查看。

        侍卫刚拨开竹叶，剑气自竹林划出，侍卫被一剑封喉，紧接着一名黑衣人自竹林间冲出来。

        侍卫尸体倒地，引得众人尖叫连连，领头的侍卫抽出剑准备护送秦洛微和李观棋离开，不想黑衣人动作极快，转眼就到了他们面前。

        侍卫被割开喉咙，带血的长剑近在眼前，秦洛微抱住慌张的李观棋艰难躲开，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表姐！”

        千钧一发之际，明媚的太阳折射出一道剑光，略过秦洛微刺向黑衣人，一击即中。

        秦洛微回过头，宋右冷冰冰的脸映入眼眸，他狠厉的抽出剑，黑衣人缓缓倒地，喷涌的鲜血溅了秦洛微满身。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血，本就晕血的她现下脸色苍白。

        “表姐没事吧？”李观棋伸手去扶她，秦洛微正欲起身脚下隐隐作痛。

        “观棋，我的脚扭伤了。”

        “这…”李观棋求助的看向宋右，后者冷若冰霜，吩咐侍卫将尸体抬下去，全然没有搭救的意思。

        台阶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君若临看见受伤的秦洛微目光一沉，立刻奔过去。

        “洛微！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他形容紧张，手死死抓着秦洛微的膝盖，后者被他抓的生疼，摇摇头道：“只是扭到脚了，没受伤。”

        “那便好。”君若临嘴唇泛白，他将外衫脱下给秦洛微披好，随后将她拦腰抱起，“我送你回家疗伤。”

        秦遇城看到满身是血的秦洛微吓得半死，君若临来不及跟他解释，抱着秦洛微直奔闺房。

        “这是怎么了？洛微怎么会受伤！我这就去叫大夫！”房门紧闭，秦遇城抓着悻悻赶来的李观棋问。

        “遇城哥你别慌，表姐没受伤，只是扭伤了脚。”李观棋没好气的瞪了眼身旁的宋右。

        “真是晦气，好端端采风居然撞见刺客。”

        “刺客！”秦遇城更慌了。

        “是潜伏雍朝已久的敌国细作，太子殿下率兵追击至宛平峰，意外撞见二位小姐。”

        宋右面无表情的开口补充，听到这里李观棋更是生气。

        “宋大人不愧是冷面修罗，当时我们离刺客那么近你都敢下手，溅表姐一身血就算了，她扭伤脚你扶都不扶一下。”

        “属下的剑不会有偏差，哪怕两位被刺客挟持依然能一击毙命。”宋右平静如常，并未因李观棋的挑衅又任何情绪波动。

        “况且刺客已被击杀，两位小姐无性命之危，自然是处理刺客尸体更为要紧。”

        “你！”李观棋正欲回怼，秦遇城拦住她的肩，将她跟宋右分开。

        “好了观棋，你莫要为难宋大人，今日你也受惊了，我派人送你会国公府吧。”

        “我不走，我想看看表姐怎么样了嘛。”

        门外的吵闹声秦洛微听得一清二楚，可她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君若临已经脱下她的鞋袜，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太…太子殿下。”眼看君若临要给自己上药，秦洛微有些不好意思，“我伤的不重，自己来就好。”

        “别动，扭伤可小可大，若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这只腿都保不住。”

        秦洛微知道君若临故意吓唬他，试探性的问道：“既然这么严重，不如叫个大夫？”

        “不用。”君若临抬起头，好看的眉峰微微扬，“恰巧本太子精通此道，专治扭伤。”

        秦洛微：“……”

        只见君若临从玉瓶中取出药膏，放在手心捂化，抬起秦洛微的脚踝轻轻敷上去。

        秦洛微感到一阵疼痛，下意识将脚收回，被君若临死死扣住。

        “很痛吗？”见她紧咬嘴唇，君若临的动作又轻柔几分，“痛就喊出来，不丢人。”

        “还…还好。”

        君若临重新低下头，这个角度秦洛微能只能看到他清瘦的侧脸，另一半脸藏在阴影下。

        宽大的手掌小心翼翼摩擦她的脚踝，温热的触感流窜至全身，疼痛所有缓解，秦洛微却开始心猿意马。

        这是他们第一次有牵手拥抱以外的亲密接触，更能直观的体会到君若临对自己的呵护。

        君若临揉捏脚踝的力道不轻不重，融进爱意与温柔，绯色爬上脸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还痛吗？”好在君若临没有抬头，此时的窘状才没被他看去，秦洛微正要开口，君若临又问。

        “回来的路上听李小姐说，你们此行是去散心。”

        药已上好，君若临却还抓住她的脚踝，一错不错的望着秦洛微。

        “你因何事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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