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游行内幕

前有津离月当街洒水，现有李不言举头卖笑。
  都是一句话——身不得已。
  游行队伍穿过热闹的街市，往东一拐，就要往江富商府上走。
  津离月一边洒水动作不停，一边用西岭斋专属语言给李不言及踩着高跷在她周边晃悠的棠执大致说了一下她的想法。
  棠执也给她带来了一个重要信息。
  棠执混迹在女怪之中，游行时间过长，自然有耐不住性子的人在那说些街市逸闻，她也少不得听了一耳朵。
  听扮演黑山老妖的李大妈说，江富商早年间未发迹时曾给江家少爷订了一门娃娃亲，对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只因看重江老爷的为人，才同意让自家闺女与他家儿子定下此门亲事。
  此后那家姓唐的人家又对江老爷的事业多加扶持，再加上江老爷自身的才干，才从白身之人到创下了一份殷实的家业。
  江老爷感念唐家人的帮扶，自然是投桃报李。不仅在唐家遭难之时多加帮扶，更是一早送去了文定之礼，将此门亲事在明面儿上做实。
  李大妈用感慨的声音赞扬了一番江老爷的不忘旧恩，王大娘扭动着肥圆的腰肢过来也插了一嘴，
  “江老爷自是一百个愿意当那家唐小姐的公公，可那江少爷却不愿意当那唐小姐的新郎官！”
  原来，江少爷自少时就被送入南城一家颇有名望的私塾读书，平日里并不在县城之中。
  原以为此生就是听从江老爷的安排，学业有成之后娶得唐家小姐为妻，再撑起一番家业，夫妻俩相敬如宾，上敬宗庙，下抚子嗣，也就平平淡淡地度过此生。
  但人算不及意外来得早。江少爷在某个茶楼遇见了他一见钟情的女子，且对她念念不忘，多番寻觅却不得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不知神女是否有心，他这襄王却已无意。
  江少爷赶紧从私塾请假归家，到家后第一件说的就是他要与唐家解除婚约的事情。
  江老爷自是不肯，他已将此事过了明面，且其中往来情由街坊四邻都是知晓的，如今他家强盛而唐家落魄，若贸然提出退婚之事，免不了让人觉得他家无信无诚。
  不说他家商业往来会受到影响，就是他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烂！
  哪知江少爷心意已定，几番争执下来，江老爷本就虚弱的身体算是败下阵来，加上年岁较大，汤药也是无济于事，以致如今缠绵病榻，眼见不好。
  又不能对外宣称是自家儿子非要退婚闹的，只能说是外出染病，才将这场闹剧瞒了过去。
  王大娘的儿子的好朋友的丈母娘的表侄女的弟媳妇的邻居在江家做工，才知道点内幕消息。
  王大娘还说了，就在昨天晚上，那江家少爷终于在老父亲的床前点了头，同意不退婚。江老爷为了不夜长梦多，只在下个月就要江少爷迎新娘子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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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云归边擦脸边道，“那江少爷真的就这么同意了？”
  他们一行人被拥在队伍里在江府门前游行了好一会子才算完，江家老爷并没有如管事的说的那样‘接见’表现好的演员，只不过打赏还是没有少，由管家捧了几锭银子交给管事的，再由管事的交给他认为表演得尽心尽力的演员。
  好事的人说的是管事的拿了几锭银子来分，中间也不知道倒腾了几手，反正到李不言手里的只有——一文钱。
  李不言的虚囊袋里装了不少他刚刚‘卖笑’得来的，四周酒楼茶肆抛下来的打赏，但刚刚管事的寻摸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
  李不言装作无辜道，在他刚刚从大托盘上下来的时候就被围抢一空，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抵得过，只能束手被抢了。
  被抢是真的，被拿走了银钱也是真的，但那都是李不言抛出去的诱饵，真正的大头都被他纳入虚囊袋中，除了有法力的，其余人打开虚囊袋都是一片空空。
  留下管事的与他们扯皮，津离月一行人则隐入繁华的街市，在一间收拾得还算利落的茶馆包间落坐。
  几人正在收拾妆容，尤其是蔡云归毫无血色的脸，把来招呼他们的茶馆小厮都吓了一跳，直说大白天都能见了鬼了。
  听见蔡云归的话，其余几人不置可否，津离月一边从茶楼的窗边往下张望，一边漫不经心道，“还能怎么办？”
  她扭回身子，“这位江少爷的举动本就不妥，如今不过是走回正途。”
  正途？
  “可是他并不喜欢唐家小姐，对于这门婚事也不心甘情愿啊。”李不言道。
  李不言不太能理解，他的父母双亲十分恩爱，也是因为这种美好的情谊才生下他，平日里虽常因过于恩爱而‘忽略’了他这个儿子，但他也是十分乐见父母感情好，所以不太能理解这种类似‘妥协’的婚姻。
  津离月道，“江少爷已有婚约，自然知道这个婚约对于江唐两家意味着什么。纵然情之所起不以人定，但他也应该负起属于他的责任。”
  “江老爷的财富离不开唐家的帮扶，那么受了江家财富供养的他也应该对此种情谊加以回报。纵然心中已有对于他人的情意，也该两不相欠之后才能任心而为。”
  津离月喝了一口茶，“要么回报唐家当年同样的帮助；要么给唐家小姐寻找一个比他还要合适的郎婿。”
  “且这些还是有些勉强，不说那些帮助这些年变成了多少情谊，就说这夫婿就不能凑合。”
  “任性而为，将所有难题都推给自家老父亲，不论这事有多难，倒是希望自己清清白白一身轻。”
  津离月一番话下来，纵是崇尚婚姻自由的李不言都不得不说江少爷太过任性纵情。
  就像津离月说的那样，每个人都要为自己享受到的好处买单，一如江少爷，要么回以江家自己的一切，要么回以唐家同样的好处。
  自由的雀鸟飞于田野之际，啃食春虫；
  高歌的黄莺吟在广檐之厦，囚锢金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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