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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凶虎出柙!大杀特杀!


  “燕大人,这六枚灵参果,拜托您帮忙转交给慕大人。”

  沈浪将一个包裹推到燕天鹰面前,“一枚果子,能抵慕大人一年苦修,有这六枚果子,她离一品应该也不远了。”

  “只是功力积累相差不远而已。”

  燕天鹰拿起包袱,感慨道:

  “但二品晋一品,比三品冲二品更艰难凶险,功力再深也没用。磨砺、机缘、气运、意志……缺一不可。小慕虽然一直运气欠佳,但二十二岁就到二品,修行方面的机缘气运是不缺的,但她还欠了些磨砺,武道意志亦稍欠火候。”

  沈浪笑道:

  “无论如何,这六枚灵参果,也能帮她省下大量积累修为的时间。要不然,她可能也要像七海龙王、杀生罗汉一样,到三十岁左右才能积累圆满。”

  燕天鹰点点头,又问沈浪:

  “那你自己呢?小慕说,你们遗府之行,一共只得了九枚灵参果。你一下给了小慕六枚果子,自己不用了?”

  沈浪笑道:

  “我还有四品的道法修为。武道三品已经够用了。现在咱们这边形势有些严峻,须得尽快再出一个能镇住场子的大高手。

  “再说了,慕大人毕竟是我娘子,她越强,我越安全。若她能晋升一品,我就敢顶着通缉海捕,大摇大摆在京师满大街溜跶——谁敢杀一品大宗师的男人?”

  燕天鹰摇头失笑:

  “你这小子,还真是……”

  他本来想说,你小子还真是脸皮厚,吃软饭都这么理直气壮。

  可话到嘴边忽然想起,神捕堂在多方打压下,至今还能正常运转,不也是全靠万法真人鼎力支持吗?他燕天鹰自己貌似也在吃万法真人软饭来着……

  身为软饭界的翘楚,取笑年轻后辈属实不妥。

  于是燕天鹰面不改色地拿起一个羊肉包子,就着包子把话咽了回去,还边吃边赞:

  “包子不错。早听说小沈你有一手好厨艺,今天才知你这厨艺,开酒楼都够用了。”

  沈浪笑道:

  “大人谬赞了。今天这羊肉包子,馅儿是诗诗操刀剁的,味儿也是她调的。面则是红叶用老面发的,也是她亲自擀的包子皮儿,我就帮着捏了几个包子而已。”

  燕天鹰点头:

  “那你们都挺不错啊,不像我家那口子,难得下厨一次,每次下厨都像炼丹,做出来的东西五颜六色看着挺漂亮,还特别讲究什么君臣佐使,能用寻常材料做出大补的菜式,可那滋味……就一言难尽啦。”

  沈浪一边大口吃着包子,一边笑道:

  “燕大人您这就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能吃到大真人亲自料理的大补餐,全天下的武人,做梦都想着有这待遇呢。”

  燕天鹰呵呵一笑,面现得色——他从底层崛起,用了其他天骄数倍的时间,慢慢成长为天下第一人,至今仍是一颗赤子之心,言行坦率,从不故作高深,也没有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此时被沈浪说到得意处,当然也要把得意表现出来。

  沈浪与燕天鹰美美地大口吃着包子,边吃边聊。

  顾红叶、白诗诗倒是有些食不甘味,眉梢眼角都是忧愁。

  吃完早饭,燕天鹰对沈浪说道:

  “我和玉真会盯住白龙、乾坤、五雷等人。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们以大欺小。但其他人,就要靠你自己了。”

  “多谢大人,这便足够了。”

  “接下来你想去哪儿?”

  “暂时还没想好。不过我今天不会出京——海捕令没发我就离开京师,岂不是显得我冷血人屠怯懦胆小,没有气势?我会在明天一大早,正大光明出京,让所有想要对付我的人,瞧清楚我去了何方,给他们一个出手的机会。”

  “切莫大意,你实力虽强,又法武双修,手段颇多,但这天下也多有诡异莫测的手段。尤其白龙、乾坤,若他们也来掺一手,即使他们自己不能出手,他们手下,也都不是好打发的。”

  “大人放心,我会小心的。”

  又叮嘱几句,燕天鹰最后问沈浪:

  “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小慕的?”

  沈浪想了想,说道:

  “新婚之后,我与慕大人一别就是两月有余。身在公门,聚少离多本就是常态,这次便也权当我是出差了。反正她与我都有常真人赠送的剑符,可以随时联系。她又能飞,等这阵风头过了,想见面也是随时都可以。”

  “那好,我这便回衙门了。”

  燕天鹰也是雷厉风行,该说的都已说过,此时便只对着沈浪微一点头,便拎着包裹飘然离去。

  燕天鹰一走,白诗诗顿时按捺不住,问道:

  “老爷你要去哪?我陪着你啊!”

  顾红叶倒是更冷静一些,说道:

  “你陪老爷做甚?当累赘给他添麻烦么?以老爷现在的威名、战绩,那些真有本事,又有胆量对老爷出手的,随便一指头就能弹死我们。咱们要是跟着老爷,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要劳他分心照顾,拖累他行动。”

  沈浪也道:

  “红叶说得没错。再说诗诗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在赎罪,并不是自由身,一切行动,得听神捕堂安排。”

  白诗诗无话可说,只能咬着嘴唇,一脸不甘地看着沈浪。

  顾红叶则对沈浪说道:

  “我仔细想了想,此次所谓的天下海捕、举国通缉,其实也就只是表面凶险。我敢打赌,就算你以本来面目,正大光明满天下招摇过市,各地官府也只会对你睁只眼闭只眼,断不敢真的调兵遣将前来抓你。”

  沈浪点点头:

  “不错,真正敢冲我出手的,都不会是简单人物。但这样的人,全天下也没有多少。”

  顾红叶皱着眉头,怅然道:

  “但你的名声……就要被狠狠抹黑一波了。”

  沈浪无谓一笑:

  “身外名而已,我是一点都不在乎。”

  顾红叶轻轻一抿嘴唇,起身走到沈浪面前,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抬手揽住他的脖子,红唇轻咬着他的耳朵,吐息如兰:

  “时辰还早,要不……先吃了我,以壮行色?”

  沈浪打趣道:

  “那我该蒸着吃还是煮着吃?又或是刷了油烤着吃,裹了面糊炸着吃?”

  顾红叶俏生生白他一眼:

  “你知道我意思的。慕大人去炎州栖霞山之前,可是在衙门里暗中跟我交待过啦,说她同意我与诗诗服侍你了……”

  沈浪揽着她纤腰,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口,叹道:

  “今天兴致不高,等我回来再说。”

  顾红叶急道:“可是你啥时候能回来啊?”

  沈浪轻笑一声:

  “这次事件,说到底,就是皇帝和敌视神捕堂的势力,好不容易拿到一个冠冕堂皇的把柄,可以正大光明对神捕堂发难,并有理有据地发动舆情,抹黑神捕堂,坏神捕堂在民间的名声。

  “偏偏事情又是真的,我是真杀了卡洛斯这个‘友好邦国’的外交使者,还夺了他的神器。至于我为何要动手……神捕堂声音不够大,无法让真相被天下人所知,在最初阶段,舆情肯定会对我方极为不利。

  “所以我必须与神捕堂暂作切割,以免我的恶名,连累了神捕堂的名声。但卡洛斯说到底也就是个外人,莱恩王国也与东土远隔万里重洋,等到这阵子风头过去,又有多少人会一直记着他?

  “再说了,敌对势力群起发动之下,燕大人纵一时无法扭转对我们不利的舆情,但他绝不会任凭对方抹黑。卡洛斯究竟是什么人,他有多么猖狂嚣张,对我,对慕大人又怀着怎样的恶意……这些真相,现在就可以慢慢放出去。

  “纵然敌对方势大,我们放出的真相暂时会被压制,可随着时间流逝,风头过去,我们放出的真相也渐渐扩散、发酵,人们则渐渐冷静下来,开始认真审视我们这方的言论。到那时……

  “你们说,世人是会支持一个猖狂嚣张、狼子野心的外人呢,还是会支持我这个自己人?”

  顾红叶沉吟道:

  “神捕堂的敌对势力,无论何时,都不会支持你。但是被舆情影响的百姓,态度说不定会彻底反转。”

  沈浪笑道:

  “就是如此了。

  “虽然因着超凡力量的存在,这天下大势,从来不由底层百姓左右,但只要神捕堂的名声保住了,我的名声也扭转了,届时我正大光明返回京师,谁又能摆明车马阻我?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实力。慕大人晋升一品,或是我能不怕一品,我也是想回来,就能随时回来。”

  好生安抚了白诗诗、顾红叶一阵,沈浪又取出缴获自卡洛斯的小魔杖、火焰枪、小金珠等各种战利品,将这些小道具的功能、催使方法教了一遍,便将它们分给白诗诗、顾红叶,叮嘱道:

  “这些小法器威能不错,但毕竟见不得光。你们用它们时需得小心,至少在莱恩使节团离开东土之前,莫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

  完了又把本来打算自用,但一枚灵参果吃下肚后,已变得用不着的四品丹药统统拿出来,分给了顾红叶、白诗诗。

  又交待二人要好好修行,出差办案要注意安全,瞧瞧上午差不多过半,沈浪便起身进屋,换了身扮演小侯爷沈北海时常穿的锦衣华服,又戴上假发,束上金冠,打扮得像个豪门世家的锦绣公子,出来往顾红叶、白诗诗面前一站,笑问:

  “老爷这身打扮如何?”

  顾红叶陪他在星殒门卧底时,倒是见惯了他这身打扮。

  不过那时他是顶着沈北海的面孔,这还是头回以他自己的面容作这身打扮,顿时眼睛一亮,赞道:

  “千年世家的翩翩公子也不过如此了!”

  白诗诗更是眼神灼热,目露痴迷:

  “我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还真从未见过老爷这般俊秀的少年公子……”

  沈浪哈哈一笑:

  “虽然你们的评价都有些过于主观……但事实也不过如此了!”

  说完,大步往门外行去。

  白诗诗咬了咬嘴唇,不舍道:

  “老爷你……这便要走了吗?”

  “先去街上逛逛。”沈浪笑道:“来京城这么久,还真没怎么好好逛过街。今天就先逛个痛快。”

  顾红叶道:“我们陪你吧!”

  沈浪摆手阻止她二人跟上来:

  “不了。我今天就想一个人逛逛。说不得还得杀两个不长眼的家伙,释放一下情绪。”

  说话间,他已步出门槛,来到院中,“小的们,出去浪了!”

  一声号令,小昭从树上一跃而下,小鱼自池塘中飞跃而出,小夜闪电似自窗格间飞来,小骨亦幽魅般浮出地面。

  将小妖们收回点精笔空间,沈浪冲顾红叶、白诗诗挥了挥手,大步向着院门外行去。

  顾红叶、白诗诗倚着门框,看着的他背影,不知不觉,眼中隐隐盈出水雾。

  “老爷,一路顺风呀!”

  “老爷,路上小心!”

  沈浪呵呵一笑,头也不回地说道:

  “凶虎出柙,需要小心的,该是别人啊!”

  ……

  刚刚出了自家大门,踏上里坊街道,沈浪就感觉好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自四面八方投来,集中到自己身上。

  这些视线当中,最远的,足在两百丈开外,隔着好几条街区,乃是站在高楼之上用望远镜盯着自己。

  最近的,居然就在兴业坊巷道上——两个敞胸露怀的灰衣大汉,腰带上正大光明挂着皇家密卫腰牌,大咧咧站在道旁,抱着膀子盯着沈浪冷笑。

  沈浪笑了笑,大步朝那两个密卫走去。

  那两个密卫显然没料到沈浪竟会有这般举动,齐齐一呆,嘴角的冷笑慢慢凝固,神情亦变得僵硬起来。

  沈浪大步走到两人面前,笑问:

  “都认得我吧?”

  那两个密卫浑身肌肉紧绷,僵硬地点了点头。

  沈浪眯起双眼,悠然说道:

  “既然认得我……那么是谁给了你们胆子,让你们敢正大光明,就在我家附近盯我?还他妈一脸冷笑……当我‘冷血人屠’的称号,是扶老奶奶过马路得来的?”

  两个密卫不说话,额头缓缓渗出冷汗。

  “是不是觉着亮出了皇家密卫的腰牌,我就不敢动你们?可既是皇家密卫,你们难道就没有听说过……”

  沈浪嘴角咧开,扯出一个极度危险的笑容,“我曾经一枪毙了狗皇帝在外边的私生子,还一剑宰了他的老情人?”

  两个密卫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腿股战战,膝盖发软——狗皇帝……这种大不敬的称呼,并且还直言不讳宣称宰过皇帝的情人和儿子……冷血人屠沈浪,这他妈是要造反啊!

  “放心,我如今已经是名扬天下的大人物,轻易不会与你们这种小狗腿一般计较。”

  沈浪背着双手,笑意悠然:

  “每人自斩一臂,放你们一条生路。”

  两个密卫本来已经绝望——沈浪都当着皇家密卫的面大不敬了,反意昭然若揭,杀两个密卫又算得了什么?

  本来他们自忖必死,可听沈浪的语气,居然还有活路?

  当下两个密卫毫不犹豫,唰地拔出腰刀,将刀身夹在肋下,刀刃朝上,然后发力往上一撩,噗地一声,同时将自家一臂齐肩斩下。

  “不愧是皇家密卫,有决断,也够狠!”

  沈浪笑赞一声,不再理会两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密卫,大踏步扬长而去。

  两个密卫连忙点穴止血,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在这两个密卫自斩一臂的同时,沈浪明显感觉到,四面八方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下消失了大半。只剩几道距离较远的视线,仍满怀敌意地盯着自己。

  沈浪不以为意,大步走出兴业坊,来到街市上一座三楼酒楼对面,仰头看向酒楼三层,临街的一座窗口。

  窗口前,站着一个身着锦绣武服的娇小女子,一手握着剑鞘,另一手把玩着剑穗,嘴角噙着冷笑,毫无惧意地与沈浪对视着。

  这娇小女子金质发箍上,俨然打着皇家密卫的印记。

  “胆子不小,居然还敢盯着我。”

  沈浪微笑看着她,嘴唇不动,传音入密。

  “我为何不敢?”

  那娇小女子冷哼一声,传音说道: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你难道还敢动手不成?我可不是之前那两个废物,会被你三言两语吓得自断手臂。”

  “好胆量。”沈浪赞许道:“你是仗着三品入门的武道修为,觉着我要杀你,势必要闹出大动静,乃至波及街上无辜,赌我不敢随意动手吧?”

  “不是赌你不敢随意动手,而是笃定你不敢随意动手。”

  那娇小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你们神捕堂这些无君无父,眼里只有草芥蚁民,不知尊卑,不识贵贱的疯狗,自命不凡,自诩正义,又岂敢轻易波及路人?

  “以我武功,纵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若动手,我死之前,随手斩杀几十个路人还是轻而易举的。而无辜路人若死,显然是要算到你头上。”

  沈浪无奈摇头:

  “你们这些人啊,总是跟强盗似的强辞夺理,偏还说得大义凛然……明明是你们害死了人,反要推到别人头上。”

  娇小女子冷笑道:

  “天下是大楚天子的天下。我为天子效力,本就手握大义!倒是你这狂徒,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无君无父,不知尊卑,有何颜面立足天地之间?”

  沈浪呵地一笑:

  “姑娘好一副伶牙利齿,不知姑娘出身哪一派?”

  那娇小女子戏谑道:

  “怎么,想用我的门派威胁我?不好意思,我是在忠烈营长大的孤女,无门无派。”

  忠烈营,乃是以皇帝名义开办的孤儿收养机构。

  而能够被忠烈营收养的孤儿,其父辈必须是为皇事尽忠。

  在这皇权时代,受皇恩抚养长大,得皇家栽培教导的孤儿们,天然就对皇帝有着近乎盲目的忠诚。

  若天子英明,教养得当,那忠烈营的孤儿们长大后,可以是国之干城。

  但若天子昏庸荒暴,那忠烈营的孤儿们,就难免要被教成昏君走狗了。

  当今皇帝荒淫无度,且继位已有十余年。

  在他统治的这十余年间,成长起来的忠烈营孤儿们,脑子里除了对皇帝的愚忠之外,显然不可能有任何是非善恶的观念。

  “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能在忠烈营修成三品,武道天赋也着实不错,可惜……跟错了主子。”

  沈浪摇头一叹,两眼凝视娇小女子,淡淡道:

  “另外,姑娘还弄错了一件事。以你区区三品入门的修为,我要杀你,无需闹出任何大动静……”

  那娇小女子眼中寒光一闪,正要讽他胡吹大气,忽觉浑身一冷,体力、功力好似沸汤泼雪,飞快消散。

  她心中一沉,正要鼓荡真气,一只纤细小巧的白骨手掌,忽然自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跟着又一只白骨纤手,指尖夹着一枚三寸长短的月牙骨刃,往她喉间轻轻一抹。

  三品武者只要凝炼了“生死窍”,那么除了心脏、首级之外并无要害,利刃割喉本不会死,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然而这枚小小的月牙骨刃,却有彻底抹灭生机之能。

  就连卡洛斯那样号称拥有不死之身,连心脏和大脑都不是致命要害的纯血神子,脚踝被此刀割断,都要大量流失神血,且短时间内无法愈合,更何况区区一个三品入门级武者?

  得卡洛斯倾情奉献的“圣血药剂”,小骨修为已臻至第三境大成,实力比起突袭卡洛斯时更加强大,“阎魔之刃”的威能亦随之提升了几分——阎魔之刃若在幽冥之地,是可以一击秒杀三品大成武者或是四品法修的。

  在人间受到人间法则压制,威能有所下降,但随着小骨修为提升,阎魔之刃的威能,亦可不断解放,水涨船高。

  此刻。

  小骨将娇小女子一刀抹喉之后,一手紧捂着她的嘴,将她拖离窗口,拖回包厢之中,按倒在饭桌上。

  娇小女子想要挣扎。

  但她先被小骨的阴风葬、黄泉引袭体,浑身力气不断流失,真气亦被压制,手脚早变得绵软无力。

  更何况,就算她状态完好,单论力量,亦未必比得过第三境大成的小骨。

  娇小女子喉间伤口不断涌出鲜血。

  她想要愈合伤口,可伤口早已变得一片麻木,既无法感知伤口的存在,亦不能止住血流。

  娇小女子瞳中渐渐泛起绝望。

  她三品入门时,凝炼的就是“生死窍”,本不该被割喉伤杀死。

  然而不会被割喉杀死的前提,是能及时止血,修复伤势。

  若任由伤口敞着不断失血,连卡洛斯那等纯血神子,都会因神血耗尽而失去不死之身,更何况她这个普通的三品入门?

  随着鲜血不断流血,娇小女子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小骨则始终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按着她的胸,将她死死压制在桌上。

  这时,娇小女子身前人影一闪,沈浪将一道“水月幻身”投放到包厢之中,又移形换位,与幻身调换位置。

  酒楼外,街道对面,与沈浪本尊一模一样,连气息都别无二致的“水月幻身”背负双手,嘴角噙笑,仰望酒楼三层窗口,看上去并无任何异动。

  沈浪真身,则站到了娇小女子面前,冷眼看着她渐渐失去生机。

  “去了幽冥也要记得,‘冷血人屠’这称号,真不是做善事得来的。”

  这是娇小女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她就彻底停止了挣扎,大瞪着的双眼亦彻底失去了神彩。

  沈浪抬手摄来掉到地上的长剑,拔剑一看,点头自语:

  “果然是灵铁铸就的宝剑。”

  四品武者就已经用不了普通钢剑,能被三品武者随身携带的,自然只可能是灵铁铸就的宝剑。

  毫不客气地将剑收入点精笔空间,对小骨点了点头,赞一声做得漂亮,沈浪真身、幻身又瞬间对调,真身回到街边,幻身来到包厢之中,之后取消法术,幻身凭空消失。

  就算有人始终紧盯着沈浪,视线从未自他身上离开过一刹那,也不会意识到,在某一段时间,他们盯着的,其实只是一道幻身。

  沈浪真身,已经去了一趟包厢里面,收取了战利品。

  沈浪幻身消失后。

  小骨亦化为幽影,自酒楼墙壁内部遁入地下。

  之前它也是先以“通幽”状态,自地下遁行至酒楼下方,再从墙壁之中遁至包厢内,趁那娇小女子被沈浪吸引了全部注意,全神警惕沈浪之时,于她背后施法偷袭。

  凶名赫赫的“冷血人屠”当面,即使笃定他不愿波及无辜,不会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大打出手,也没人敢轻易放松警惕。

  可惜沈浪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只警惕沈浪是远远不够的,若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沈浪身上,反会坠入死亡陷阱。

  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在远处一直紧盯着他的那些人眼中,全程都只是站在街边,抬头望着酒楼的沈浪,背负双手,悠然踱步,汇入街道人流当中。

  直至沈浪离开了这条街道,远处盯梢的某个密卫,发现本该同步跟上的统领大人并没有现身,连忙派人进酒楼查看,这才发现,他们的统领大人,竟已无声无息死在了包厢之中。

  死因还是对三品武者来说,本该绝无可能的割喉失血而死……

  大楚天下,说是属于皇帝的,可实际上,皇族的绝大部分资源、力量,都被白龙、乾坤二真人掌控。

  就连禁军统帅白虎禅,表面上对皇帝恭恭敬敬,一副惟君命是从的模样,可若是白龙、乾坤发话,白虎禅亦要优先考虑白龙、乾坤的意见。

  当然,白龙、乾坤从不理会朝政,也从不管皇帝如何荒淫,对于军队也并无兴趣插手,他们更相信自己培养的力量。

  但有这两尊“太上皇”在,当今皇帝能够绝对掌控,真正对他惟命是从的力量,就只有他从做太子之时,就开始秘密栽培的“八骏密卫”。

  其实如果白龙、乾坤有心,纵是当今皇帝栽培了二十多年,一手带出来的密卫,他们也可以轻易掌控。

  只是白龙、乾坤掌握的资源太多,看不上皇帝一手栽培起来这点力量,甚至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两位大真人懒得理会八骏密卫,这才让皇帝有了一部能够绝对掌握的力量。

  八骏密卫共有八部,每部都有一正二副三位统领。

  这二十四位统领,皆是由皇帝死忠担当,既有武者,亦有修士。

  修士正副统领数量较少,一共只有五位。

  其中四位副职都是五品修士,一位正职则有四品修为。

  十九位武者正副统领,担当副统领的,都是四品大成的武者。

  能担当正统领的,则最低也是三品入门。

  最强的两位八骏卫统领,更是三品大成修为。

  不过八骏卫这八位三品武者,在江湖上却是藉藉无名,甚至都不曾被计入大楚的三品武者数量当中——他们是皇家从小栽培的高手,是对皇帝惟命是从的忠犬,专为皇帝做见不得人的阴私勾当,连自己的姓名都可以抛弃,当然更不需要任何名声。

  可即便都是“无名之辈”,即便这娇小女子只是一位三品入门的武者,却也是堂堂八骏卫一部正职统领,是为皇帝立过许多功劳的大功臣。

  现在她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莫明其妙死在了一间酒楼包厢之中……

  沈浪刚才明明只是站在街边,与统领大人对视,并没有动手的!

  此女手下的两个副统领得到消息,又亲眼赶到现场,看到了他们统领的尸体,惊怒交加之下,不假思索做出了一件蠢事。

  沈浪想去西市,抄近路穿过一道僻静小巷时,刚刚走到巷子中段,巷子出口便被人堵住。

  回头一看,来时的入口竟也被一队人堵住。

  偌大一座京师,当然不可能处处都人烟稠密。

  京中亦有许多荒僻处,属于杀人越货的好场所。

  看着提刀持剑,气势汹汹向自己围来的两队人,沈浪不禁奇怪道:

  “你们这些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他原来只知道信教信傻的狂信徒脑子有坑,会做出许多令人不可思议的疯狂举动,却从不知道,愚忠皇帝的忠犬,脑子竟也会坏到这种程度。

  没错,这两队人,都是腰带上挂着腰牌的天子密卫。

  前头那队人带头的,是个身形高大的青年,手持一口锯齿大刀,瞧那钢火,居然还是灵铁铸就——皇家果然资源丰富,那青年不过区区四品大成修为,居然就能用上四品宝刀!

  后头那队人的首领,则是一个手持长短双刀的美妇,身材惹火,只是面如寒霜,眼神凶煞,破坏了她佼好的面容。而她手上那长短双刀,自然也是灵铁铸就的四品宝刀,沈浪见了,觉得有必要缴下来,送给白诗诗。

  正好白诗诗也在练双刀嘛!

  这两位带头的都是四品大成的武者。手下们武功也不弱,清一色的五品武者。

  可就这点实力,沈浪都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在小巷子里堵自己。

  是皇帝给他们的勇气?

  可惜皇帝是个废物,就算他们对皇帝的信仰再是虔诚狂热,当朝皇帝也不可能像西方神祇那样,给他们赐个神术什么的。

  “沈浪!统领大人是不是你杀的!”

  前头那手持锯齿大刀的青年狞声喝问。

  “统领大人?”沈浪想了想,说道:“你是说,酒楼里那位个子娇小,但长得挺漂亮的姑娘?”

  那美妇厉喝:

  “果然是你杀的!竟连天子钦命的八骏统领都敢杀害,你果然是个无法无天、无君无父的逆贼!”

  那青年更是瞬间红了双眼,面目无比狰狞,看着沈浪的眼神,如同看着与他有夺妻之恨的死敌:

  “你竟然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杀,杀了沈浪,为统领大人报仇!”

  话音一落,他提刀,飞纵,一跃十丈,刀身凝聚赤焰般的刀气,划出一道火龙似的刀罡,挟滚滚热浪,朝沈浪当头斩下。

  后方那美妇,亦提起双刀,身形疾旋,整个人化作一道滚动的刀刃风暴,以粉碎一切之势,向着沈浪席卷而来。

  二人出手时,他们带来的密卫们,不仅没有跟进,反而纷纷后退,生怕被他们与沈浪全力搏杀时的余波误伤。

  不过这些密卫的担心显然是多余了。

  因为并没有任何余波。

  沈浪甚至都没有动手。

  他就只是背负双手,嘴角噙笑,一派从容地站在原地。

  配上他那锦衣金冠、宽袍大袖的装扮,看上去就好像一位悠闲观景的世家公子,浑无半点面临死战搏杀的肃杀气氛。

  只是忽然之间,似有风声响起。

  呼……

  风起之时。

  手持锯齿大刀,斩出一道火龙怒斩的青年从天而降,撞入沈浪三丈之内。

  那手持双刀,旋转如风,化身刀刃风暴的美妇,亦撞进沈浪三丈之内。

  嗤嗤嗤嗤……

  利刃攒刺的锐响骤然响起。

  沈浪明明没有出手,那挥刀力劈的青年身上,却骤然喷涌出血雨,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同一时间皮开肉绽,像是在瞬间遭受无数无形利刃斩刺绞杀。

  四品大成的护身真气,在这无形利刃之下,竟然不堪一击,宛若薄纸,没能给那青年带来任何庇护!

  后方那化身刀刃风暴的美妇,不像青年那般空门大开,身周都有刀刃遮蔽,但那无形利刃却是无孔不入,哪怕只有一丝缝隙,它们亦能宛似轻风流云,寻隙而入。

  于是那美妇身上,亦如青年一般,绽出密密麻麻的血痕,喷出汹汹血雾,转眼就将她身周的刀轮,染成了一片刺目猩红。

  浑身都是伤口,已被鲜血浸成血人的青年,在距离沈浪尚有一丈时力竭坠地。

  他鲜血淋漓的双手紧握着赤焰消散,刀光崩灭的锯齿长刀,以刀拄地,勉强撑住身躯,用最后的力气瞪大双眼,不甘地看着沈浪:

  “你竟然……用法术!”

  沈浪摇摇头,解释道:

  “我这是武功,不是法术,叫做‘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你们闯入我无形剑阵之中,无需我动手,剑气就能将你们绞杀。”

  完了又好笑摇头:

  “退一万步,我也没承诺只用武功与你们交手,就算用了法术,也是理所当然吧?”

  那青年满是怨愤不甘地瞪着沈浪,口鼻之中不断淌出鲜血,头一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后边那美妇亦止步于沈浪一丈外,抬手按着颈上一道不断喷血的豁口,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前颈又绽开一道裂口,连气管都裂开了,只能发出嘶嘶漏风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沈浪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走好。”

  那美妇嘴角扯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诡异表情,往前一栽,倒地身亡。

  沈浪毫不客气地抬手一抓,隔空摄来两人兵刃,收进点精笔空间。

  又看一眼前后两边剩下的十几个密卫们,随意一挥手:

  “留一个报信,其他都杀了。”

  话音一落,巷道之中白影连闪,鲜血飙飞,转眼之间,就已尸横遍地,只剩一个密卫脸色惨白,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他甚至都没有看清,究竟是什么杀了他们。

  沈浪看着那密卫,淡淡道: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冷血人屠的名声,就是这么来的。滚吧。”

  那人如蒙大赦,挣扎起身,可堂堂五品武者,竟然连站都站不稳了,最后只能连滚带爬,逃离此地。

  沈浪则侧首看向巷道旁的高墙,就见墙头之上,一只看上去可可爱爱,人畜无害的小白猫,正低头舔着爪子,利爪之上,干干净净,连一滴血渍都没有。

  方才那道白影,正是小昭。

  第三境大成的小昭,速度已经快到连五品武者都无法捕捉它的身影。

  攻击更是强到无须用爪子实际触碰到敌人,只用缭绕爪上那利若剑气的疾风,便可轻易割断五品武者的咽喉。

  若小昭变化成巨大白虎,纵然三品入门乃至前期武者,它都可以与之正面肉搏。

  以沈浪现在的实力,无需亲自动手,三品以下的武者,来多少,死多少。

  纵是三品武者,亦难当小妖们一拥而上。

  “我倒要看看,皇帝老儿能派出多少人给我杀!”

  沈浪对着小昭点了点头,悠然向着小巷尽头踱去,留下一地血泊中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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