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雷欧力站在旅馆的某间房门口，看看门牌，又看看手机上的短信。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他抓了抓自己的短发，抬手敲门。

        屋内传来走动的声音，不一会儿门打开了，金发少年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身子。

        “哟，好久不见。”

        雷欧力抬手打招呼。

        “好久不见，雷欧力。”

        看见友人，酷拉皮卡露出来微笑。

        “干嘛突然叫我来，还让我带上工具，你受伤了？我来看看。”

        雷欧力夸张得上下打量着他，甚至还围着他转了一圈。

        “……”酷拉皮卡对他一如既往的脱线行为感到无语，他叹了口气

        “不是我，是茜卡。”

        “……你如果是因为这种无聊的玩笑就把我喊过来，你就死定了。”

        酷拉皮卡无力扶额：“你先进来。”

        “哦。”

        雷欧力跟进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所以到底是谁啊？”

        “……我事先说好，你可别太惊讶。”酷拉皮卡一边把人往里带，一边叮嘱。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惊…讶……！”

        说着说着雷欧力噎住了。

        少女坐在洁白的床铺上，正望着着窗外，一席长发如同金色的河流，蜿蜒着淌下。听见声响，少女转过头来，久不见光的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灰蓝色的眸子干净得像是透明玻璃，倒映着面前的两个人影。她勾起浅色的唇角，笑起来有几分温暖的味道：

        “好久不见，雷欧力。”

        她说。

        “啊哈，你好啊哈哈哈哈。”

        雷欧力显然没认出她来，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傻乎乎地尬笑圆场。

        酷拉皮卡颇为无语：“呆子。”

        雷欧力没功夫跟他计较，他一把勾住酷拉皮卡的脖子，强行带着他背过身，小声问：

        “她是谁？我说你在哪儿捡的美少女啊？”

        酷拉皮卡额头上冒出个井字，强忍着甩开他的冲动，重复了一遍：

        “我刚刚就说了，是茜卡。”

        “啊？西卡不是你哥吗？”

        雷欧力一脸茫然。

        “……谁跟你说茜卡是我哥的？”

        酷拉皮卡挪走雷欧力勾住自己的胳膊，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稍微解释了几句：

        “一开始我以为茜卡只是我受刺激后根据某个族人的性格构筑出来的第二人格……”

        他看向坐在床上的茜卡莉娜，话语中夹杂着绵长的气息：

        “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那时候在我身体里的茜卡，就是她本人的灵魂。”

        “哦……”

        雷欧力恍然大悟似的锤掌：

        “所以她是你姐姐！”

        “……”重点明显不对，酷拉皮卡揉了揉眉心，告诉自己有求于人，不能骂他不能骂他……

        “除了同为窟卢塔族以外，茜卡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噗。”听着两人并不悄悄的悄悄话，茜卡莉娜不由喷笑出声。

        雷欧力僵硬地转过身，不太自然地跟她打招呼：

        “初次，啊不对，好久不见，茜、茜卡。”

        “说初次见面也没错啦。”

        茜卡莉娜轻轻的笑，她朝雷欧力伸出手：

        “初次见面，雷欧力。我的全名叫茜卡莉娜，是窟卢塔族末代祭司。”

        雷欧力莫名松了一口气，他握住茜卡莉娜的手：

        “你好，茜卡莉娜。呼，换个称呼就舒服多了。”

        接着斜了一眼酷拉皮卡：

        “都怪这小子，不说清楚，搞得我一直以为西卡是他哥哥。”

        “隐瞒性别是茜卡自己决定的。”

        酷拉皮卡抱臂反驳。

        “啊？抱歉抱歉，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闻言，雷欧力立刻对茜卡莉娜道歉。

        “我说你这个人……！”

        一阵胡闹过后，酷拉皮卡简单的向雷欧力说明了前因后果，请雷欧力进行检查。

        “没有大问题。”

        雷欧力取下听诊器，对二人说：

        “胸口的缝合处恢复得很好，心跳的频率比正常人稍微偏低一点，不过没有低到会出问题的地步。腿部，乃至四肢的肌肉有些许萎缩，但不严重，稍微复健几天就能恢复正常。”

        酷拉皮卡稍稍放下心来。

        片刻后，他把雷欧力拉到房门外：

        “雷欧力，我明天……乃至之后的一段时间都可能没法回到这里，茜卡能拜托你照顾一下吗？”

        “噢！放心交给我吧！”

        雷欧力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我很抱歉打扰到你的学习。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见友人胸有成竹的样子，酷拉皮卡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

        “只是一两天的时间没什么的，我跟你啥关系，你还要谢我。”

        雷欧力豪爽地笑了两声，随后稍稍敛起笑容：

        “不过我姑且提醒你一下，既然茜卡莉娜还活着，你做事的时候就给我冷静一点。在猎人考试的时候，你一提起蜘蛛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酷拉皮卡沉默下来，他转过身去拧门把手，却迟迟没有推开：

        “……嗯，我会的。”

        下午，雷欧力不知去哪儿搞到了一辆轮椅，于是两个人就推着茜卡莉娜去买一些生活物品。

        结果买内衣成了第一大难关，最终还是酷拉皮卡硬着头皮推着茜卡莉娜进了店里。

        为了打消店员的怀疑，酷拉皮卡谎称茜卡莉娜是自己遇到车祸事故而变成植物人的妹妹，近几天才苏醒。

        店员打量了一下酷拉皮卡的长相，又看了看茜卡莉娜，最终相信了这番说辞。

        倒是茜卡莉娜愣了一会儿：她才刚刚意识到，在这五年里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成长，仍然保持着死亡前17岁的样子，如今酷拉皮卡都18了。

        嗯，不得了。

        在店员的帮助下，这个问题总算解决了。两个大男孩接过购物袋之后光速逃离现场。

        只有茜卡莉娜在轮椅上笑得十分开心。

        “……不要笑了，你在看戏吗？”

        “没有没有。”

        茜卡莉娜朝他们摆手：

        “你们太可爱了，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不是可爱的反应，你这是看我俩笑话的反应！”

        这回连雷欧力都开始回怼她。

        之后两人又跑去给茜卡莉娜买了几套裙子，裤子……由于她腿脚还需要复健，暂时不做考虑。之后就是牙刷、毛巾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东西。

        回到旅店之后，酷拉皮卡拿出一叠现金递给雷欧力，一方面作为这几天委托他照顾茜卡莉娜的报酬，一方面想请他明天带茜卡莉娜去电子市场看看，给她买台手机。

        雷欧力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手机是我要送给茜卡莉娜小姐的，不要你的钱！”

        酷拉皮卡有些头疼：

        “拿着，你的那点钱就留着给其他孩子治病吧。”

        “茜卡莉娜小姐现在也是我的病人！”雷欧力言辞凿凿。

        “……”酷拉皮卡觉得这人像是有点什么毛病。

        “买手机和治病有什么关系？”

        “有了手机她身体上有不舒服就能即使告诉我，就能及时治疗！”

        这边开始不讲道理了。

        茜卡莉娜就在一边乐呵乐呵地看他们吵嘴，等到看得差不多了，她用手推着轮椅往两人中间一横，整得两人一愣。

        她面无表情地对酷拉皮卡摊开手，酷拉皮卡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把手上的东西——那叠现金给了她。

        然后茜卡莉娜拉过雷欧力的手，“啪”的一声把纸钞拍在他手心里。

        雷欧力这才反应过来，他把手里的钱往她面前送：

        “这钱我真不能收，帮助朋友是天经地义的。”

        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这回，茜卡莉娜认真地看着他：

        “雷欧力，我是窟卢塔族的祭司。”

        “嗯……？”雷欧力有些不明所以。

        “祭司的赠予是不能拒绝的，如果拒绝就是对我的侮辱。”

        茜卡莉娜盯着他，语气郑重。

        雷欧力求助地目光看向酷拉皮卡：

        “是这样吗？”

        “……是的。”

        “啊……这就没办法了。”雷欧力挠了挠头，把钱收回口袋：

        “我会照顾好你的，放心吧。”

        “……”

        酷拉皮卡默默扶额。确实，窟卢塔族规定过祭司付赠予不能拒绝，否则就是对祭司的侮辱。

        但是，先不说雷欧力并不是窟卢塔族不需要遵守这个规则。祭司的赠予本来就是要进行正式的仪式才能成立的，并不是随口一说就好。

        酷拉皮卡看见茜卡莉娜带着笑意回望自己，眼睛里写了四个大字——“计划得逞”。

        ……也就能蒙蒙雷欧力这种思想单纯的人了。

        酷拉皮卡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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