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等山风

　　帝都城被祈天灯映衬地比平时更耀眼，完全替代了悬挂的弦月照亮人们的视野。

　　不仅帝都城内的人在仰望夜空，就连城外的半山腰上，也有一男一女正远观着现世的火龙在张牙舞爪地随风飘动。

　　芸莞和泽枫霖穿过幽暗的山路，转而便看到了山下通亮的城池，内心震撼不已，他俩不知天府城已乱作一团，也不知慕容府刚灭掉了明火，更不知端木府的险情和正在疗伤的雪晴。

　　“霖子，帝都曾经只有现在一半大，是真的吗？”芸莞第一次站在半山腰俯瞰的心情，她到老都会记得。

　　“嗯，差不多吧，在我七八岁的时候？还是五六岁的时候？记不太清了，反正那时帝都扩建了外城墙，把原本城外的一些农户都纳进了城里。”泽枫霖努力回想着。

　　“看来你三哥说的是真的。”芸莞不自觉又提起了神翊烁，她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感，可思念这头怪兽总会如洪水般冲垮她内心的堤坝，让她煎熬，让她踌躇。

　　“怎么？师父还怀疑我三哥的所言所行呢？”泽枫霖无奈地摇摇头，他真搞不明白这对才子佳人，为何非要反复拷问心灵，揣测对方的感情是真是假，揣测对方的言行是虚是实。

　　“霖子……你陪三哥来山上看过帝都的夜景吗？”芸莞犹豫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看过啊，我俩先前会带些酒肉，来山上看日落，从黄昏坐到半夜，喝得微醺等山风，感受着夏日里的凉爽，比在城内自在舒适地多。”泽枫霖怀念起曾经他与神翊烁无话不谈的年少，不知何时开始他对其言听计从，他三哥行事也不会再跟他多解释什么。

　　“原来，他还是说了谎。”芸莞的心顿时溢满失望，相比于神翊烁的说辞，她更失望自己竟那般笃定地坚信着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认定自己就是他唯一带来山上看夜景的人。

　　“三哥吗？他说什么了？让师父失望了？”泽枫霖追问道。

　　“没什么，怪我……异想天开！呵呵~”芸莞自嘲地笑了笑。

　　“师父，你就别跟三哥生气了，等回府里想着给他写封信，报个平安吧！”泽枫霖劝说着，他一直在等他师父能自己想开。

　　“我有何气可生？”芸莞一脸茫然地反问道。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深信他不是寻花问柳之人，肯定是那个潼潼非缠着他，就像是……以前的独孤大小姐……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走哪儿跟哪儿。”泽枫霖一直不喜欢独孤晓梦那种张扬的女子。

　　“怎么？他又传话要你给他做说客？”芸莞目不转睛地盯着泽枫霖。

　　“没有没有，我和师父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你瞧见我什么时候接到书信或口谕了？”泽枫霖抓着脑袋傻笑道。

　　这几日赶路行舟在水上，虽然给芸莞虚弱的身子折腾够呛，但却让泽枫霖铭记在心。

　　与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并肩在路上同行，泽枫霖真心期待行程永远不停止，哪怕周而复始地赶路，能陪在心上人身旁再苦再累都值得。

　　“霖子期待什么呢？”芸莞很疑惑泽枫霖在笑什么，“如若我和你三哥的婚事就这样搁置了，你会不会对我避而不见？”

　　“怎么会呢？三哥言出必行，师父千万别怀疑。”泽枫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假如……我只是说假如……绝没有诅咒之意……假如师父和三哥真分开了……我肯定站在师父这一边……”

　　“为何？”芸莞以为泽枫霖在安慰自己。

　　“跟着三哥，围着三哥，捧着三哥的人太多太多，而师父嘛，就我一个徒儿。”泽枫霖在心中暗暗起誓，决不背叛他师父。

　　“霖子放心吧，你是我的大徒儿，也是我的关门弟子。”芸莞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师父，等仲秋节灯会，我陪你去放祈天灯吧。”泽枫霖掐指算算，还有几日就是团圆节了。

　　“好呀，宥宸也一直吵着闹着要逛灯会呢。”芸莞自上元节灯会后再不许宥宸去集市，尤其是炤儿又失踪了，她很害怕集市鱼龙混杂，若宥宸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无力承受。

　　“师父很想念宸儿吧，我也挺想念他的，也不知道炤儿怎么样了！”泽枫霖隐隐担忧着。

　　“霖子有没有调查过到底是谁在针对皇室？”芸莞心中有太多疑惑。

　　“师父也感觉到了？”泽枫霖也一筹莫展。

　　“先是敬妃遇险，现在又是炤儿失踪，西北闹山匪，金戈也跟着挑事占领了仇池，种种迹象皆冲皇室而来。”芸莞不敢说得太露骨，因为她串联起各迹象的矛头都针对皇上。

　　“师父倒是聪慧地很，难怪三哥对你钦佩有加。”泽枫霖本想亲自调查五皇子失踪，但神翊烁却说太过危险，强烈制止他继续查下去，“有些事，三哥正在暗中探查，等有结果了，他自然会说与你我听。”

　　“估计啊，哪怕他告诉完你，也会嘱咐一声别让我知道，呵呵~”芸莞又无奈地笑了笑。

　　“主子啊~主子~”王老伯可算追上了芸莞师徒二人。

　　“等你半天了，怎么那么慢~”泽枫霖对王老伯很不耐烦。

　　“公子莫嫌弃老奴，人上了岁数，没办法，老胳膊老腿爬山太累了。”王老伯重重地喘着粗气。

　　“霖子，就不能对王伯客气点吗？”芸莞非常理解老人家的苦衷，相比之下，王老伯的身体比曹管家硬朗太多了。

　　“那就是帝都吗？”王老伯指着山下通明的灯火问道。

　　“嗯，是不是很壮观？”泽枫霖得意洋洋地问。

　　“好……好……好吓人的火龙……啊~”王老伯脚下无力，一屁股跌落在地上。

　　“王伯，你怎么了？受伤了吗？”芸莞赶紧去搀扶王老伯。

　　“主子，老奴现在胆小怕事，见不得火……”王老伯不敢再往远处望去，只哆嗦地身子低着头。

　　“王伯，那是许愿的祈天灯，不是火龙，放心吧，伤不到你。”芸莞赶忙安慰起来。

　　灯群飘忽舞火龙，归家在即瞥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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