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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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凌游出言“凶”字,“手”字还未出,只听韩伯霭“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桌上,吼道:“霍凌游,你休要拿此事威胁于我。我与那于湖和章纪虽为同乡,但早就井水不犯河水。章纪的死,我有心无力,心慌意乱之际才将玉佩遗失。你如何说我就是凶手?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哼,那就休怪韩某无情,定要禀明圣上,治你个软禁、污蔑的罪名!”
霍凌游面容仍含笑意,但眼神冷若冰霜,有条不紊地道:“韩大人休要动怒。你的力量,我早就见识过了,不然如何距离徐大人死亡已四月有余,我才调查出这么一点点线索?想必都是韩大人从中调停所致吧。”
韩伯霭矢口否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人人都像霍三公子一般,查不出案件真相,便要怪别人从中作梗,那天下可还有公道可言!”
霍凌游严容乍现,“好!就凭韩大人这一声‘公道’,本官可就知无不言了。”
韩伯霭脸色微变,故作镇定地道:“你要讲便讲,还卖什么关子!”
谁知霍凌游哈哈一笑,叫道:“听白,怀伊,你们坐过来陪陪韩大人。”
怀伊一脸茫然,听白则一脸淡定,“是,三公子。”随即拉着怀伊上前,坐在韩伯霭左右首。
霍凌游坐于听白身边。
韩伯霭叫道:“霍凌游,你这是何意?你知我兄弟死于这小贱人之手,却教我与他同桌而饮,未免欺人太甚!”说着便指着怀伊要起身离开。
霍凌游轻轻摆手,异土两步上前,将韩伯霭按在座位。
异土力气很大,任韩伯霭人高马大,也动弹不得,他只好斥道:“霍凌游,你敢动粗!”
霍凌游泰然自若,“韩大人误会了,本官只是想邀大人喝几杯而已。”接着吩咐道,“这里只留新儿、异土和晓亦伺候,其余的人都下去吧。”
一声令下,屋子中只剩下了七人。
怀伊、韩伯霭、听白和霍凌游围坐于圆桌四周,异土、新儿和晓亦穿插在他们之间伺候。
韩伯霭怒不可遏,“霍三公子,韩某早就言说,我并非真凶。你若执意要与我纠缠,那才是真正的浪费功夫!”
霍凌游饶有兴趣地问道:“既然韩大人道自己并非真凶,那真凶是何人?”
“这是你要调查的,我如何知道!”
“为何大人先前说凶手为一叫做叶岫岩之人?”
韩伯霭一脸窘态,辩道:“我那只是随口一讲,叶岫岩早就死于前往云翕的途中,怎会杀人?”
霍凌游歪嘴一笑,“韩大人,若叶岫岩此刻便在此地,你可有话要对他讲?”
韩伯霭喘着粗气,大声喝道:“岂有此理!人死岂能复生!何况我们当时乃情势所迫,他自己身体不济,怪不得别人。”
霍凌游顿了顿,与听白对视一眼,转头对晓亦道:“晓亦,你还不快给韩大人斟酒,没见他酒杯空了吗!”
晓亦出乎意料,愣了片刻,唯唯诺诺地道:“是,大人。”说完,便一瘸一拐地给韩伯霭斟酒。
怀伊面露不怿,“霍三公子好会使唤人。晓亦是我的小厮,三公子为何不教异土斟酒,偏教我的晓亦斟酒!”
听白解围道:“怀伊,现下人手不足,教晓亦来斟酒也不算什么大事。”
怀伊依然不依不饶,“那为何遣走那些个人?多叫一些人来伺候不就好了。”
听白低声道:“怀伊,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任性。事后我定郑重向你赔罪。”
怀伊见他如此低声下气,心里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见霍凌游颐指气使,心头不爽,故意说些话来刺激他而已。既然听白发话,自己自然也不再针对霍凌游,便道:“好了,好了。三公子,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吧。我怀伊也听你发落。”
霍凌游淡然一笑,“怀伊言重了,我怎会使唤你们!”
听白见晓亦面露难色,道:“晓亦莫怕,三公子不会对你怎样的。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既有能力驯养野狗,却为何如此胆小?”
怀伊瞪了一眼韩伯霭,“狗也有人性,可交心可谈天。可有些人,却毫无人性,只有兽心。”
韩伯霭知他在讽刺自己,拍案而起,怒道:“你这小贱人,说什么狗屁话!”
霍凌游拍拍韩伯霭的手臂,“韩大人莫要动怒,怀伊并无他意。”他不去理会韩伯霭是否消气,而是对着晓亦道,“晓亦,你驯养野狗,不知是何缘故?”
听白抢言道:“当年野狗袭击怀伊,是晓亦挺身而出,自此便驯养野狗,免得再扰怀伊。”他见怀伊脸上甚是得意,心中一阵不忍,又对晓亦道,“对了,晓亦,这些日子,怎不见你的那只野狗出来觅食了?”
晓亦声如蚊蝇,“那条狗跑丢了。”
听白和霍凌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霍凌游突然转移话题,朗声道:“韩大人,据章纪的妻子所言,章纪去过一个名叫仙首村的地方,不知大人可有耳闻?”
韩伯霭哼了一声,“闻所未闻。”
霍凌游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上下惦着,“韩大人,这钱袋上的图案甚是精妙,可曾见过?”
韩伯霭脱口而出:“长更!”
“不错,这钱袋就是你的下仆长更的。而这钱袋的布料,则取自于你的一件长袍。至于这长袍上的图案,与章纪家中仙首村的物件一模一样。韩大人,你可有话讲?”
韩伯霭满脸涨红,双目圆瞪,紧闭双唇,沉默不语。
听白见韩伯霭不语,转而对怀伊道:“怀伊,你说过,当年赶走野狗之时,晓亦的衣袖被野狗撕碎,露出臂膀。他臂膀上的图案”他顿了顿,“是否与这钱袋上的图案一个模样?”说着接过霍凌游手中的钱袋,将图腾部分对着怀伊。
怀伊一惊,端详那钱袋片刻,有些迟疑地道:“这是有些相似但我也不敢肯定”他心下一想,又道,“听白,这图案莫不是你之前教新儿给我瞧的麻雀图画嘛!”
“不错,正是此图。”他面向晓亦,“晓亦,可否让我们见一下你手臂上的纹身?”
晓亦抱着右臂,后退两步,声音发颤,“不”
怀伊不解晓亦为何会如此举动,见听白对此有所质疑,猜到事情定不简单,当即叫道:“晓亦,给人瞧瞧有何不可?你又不是大姑娘,那么扭扭捏捏作甚!”
晓亦仍抱臂不放。
听白柔声道:“算了,怀伊,既然晓亦不愿,我们也不便勉强。”他将手搭在怀伊的手背上,关切地问道,“怀伊,我知道委屈你了,你能否把与徐大人相见的情景,再对大家讲一次?”
怀伊心中忐忑,身体忍不住微微发抖,他看看听白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便鼓足勇气,昂然道:“当日我与徐大人正在”
听白打断他的话,“不,怀伊,我要你将徐大人三次出台你的情景,悉数说来。”
“好。”怀伊沉吟片刻,回忆道,“第一日,徐大人派人接我入徐府,我身边无一人相伴。进入正屋,便被徐大人以鞭子抽身,过了一会,他见我无力反抗,便将我”他说着,脸上又红又白,“将我入破。”
“第一日,房中只有你们两人?”
“是,只有我们两人。”
“那第二日呢?”
“第二日,晓亦虽然随我入徐府,但徐大人不许他进屋。那一夜,徐大人对我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害得我遍体鳞伤。”
只见韩伯霭怒气冲冲,想要说什么,又住了口,只是哼了一声。
听白问:“第二日房中也只有你们两人。那么第三日呢?”
怀伊回道:“第三日,徐大人终于肯允许晓亦进屋伺候。”
听白与霍凌游对视一眼,续道:“晓亦是如何伺候的?”
怀伊猜不透他如此询问的深意,但也坦诚相告,“如何伺候,无非是端茶递水,斟酒夹菜”
听白鼓励道:“对,说得详细一些。”
怀伊明眸流转,停在自己衣衫之上,“当日晓亦被依允入屋。不久便听到门口有小厮说酒菜来了,他便出去接应。之后酒菜皆已上桌,他便为我们斟酒夹菜。他的腿脚不甚灵便,且徐大人面目可怖,他竟失手将一杯酒洒到了我的身上。”
“便是那日所见你湿了衣衫?”
“不错。”怀伊一脸疑惑,“只是听白,你问这些做什么?”
听白满意地道:“多谢怀伊。据你所说,徐大人三次出堂于你,唯有第三次与前两次不同,而不同的地方在于,多了一个晓亦为你们斟酒。”
霍凌游接口道:“本官调查徐大人府邸数次,虽然困难不少。”他瞥了一眼有些心虚的韩伯霭,“但也有些收获。徐大人一直喜好纵情,家中女眷也不算少,虽身体不是最佳,但也无伤大雅。他的死,表面上是患有殢雪之症,实为中毒。他死前几日,毫无中毒迹象,且衣食住行与其他时候无异。出堂怀伊的第三日,白日与家眷同食同饮,也无异样;夜晚与怀伊同食,怀伊无恙,那么问题只可能出在酒中。”
怀伊心下大乱,慌道:“霍三公子,你如此推测漏洞百出。你如何知道这毒不是徐大人白日在别处乱食带来的?为何揪住那夜的酒不放!”
韩伯霭冷笑一声,“贼喊捉贼。”说话的对象自然是怀伊。
霍凌游道:“怀伊说得不错,那也完全有可能。只是当日我教人调查过徐大人的出行和饮食,得知他一天都在徐府,吃穿用度,皆记录在案,并未发现异常。”
怀伊疑虑重重,“那酒中如何会搀毒?且我也饮了不少,为何我未中毒?”
霍凌游冷酷地道:“那就要问真凶,这是为何了。”
他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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