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程往事

既然青山君能为了李玄明放弃吃人，那么只要自己再温顺些，也许……

        一切如寻常夫妻那般，李柏也放下了顾虑，晚上伺候青山君梳洗和更衣。更衣时，李柏为青山君解下衣带，青山君一手握住李柏的手，道：“你不必做这些。”

        “既然承诺过你，会如同人类伺候自己夫君一般伺候你，我自然不会食言。”李柏平淡地说道。

        闻言，青山君眼睫微颤，握着李柏的手不肯放开：“我要的不是这些。”

        “人类衣饰繁复，你自己来也不方便。”说着，帮青山君褪下衣物，青山君那结识的身材和身上黯青色的纹路又展现在李柏眼前。

        青山君也察觉到了铜镜中李柏的眼神，道：“这些是妖纹，修行多年的妖身上都会有，你若不喜欢，我也可以隐去我身上这些妖纹。”

        “不必……”李柏摇头道，“你是我夫君，你是怎样的男子，我便喜欢怎样的男子。”说好话谁不会，现代社会那么多言情剧电视剧，这些话李柏本就信手拈来。

        无所谓了，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也就咬咬牙，能回到现代社会就好，做替身李柏倒是也无所谓。

        听闻这话，青山君愣住了，连握着李柏的手都僵住了，可是半晌之后，冷笑一声道：“突然说这些讨好我的话作甚？”

        李柏却反问道：“你不也为了讨好我，把那些村民都放了吗？”

        “不好好养伤，乱逛什么？看来昨夜伺候我，你也不见得有多辛苦。”青山君责怪的语气中，带着些惊慌，“谁，告诉你我是为了讨好你，我不过是没胃口而已！”

        “我知道了，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接着，李柏从怀里掏出那瓶李玄明留下的丹药。按李玄明的记载，这些丹药是李玄明凝结自己灵力制成的丹药，李玄明一直想研究一套适用于妖的修行之法，这些丹药就是用作给断了吃人习性的妖准备，提供灵力的。

        要化解青山君的戾气和杀气，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引导青山君正确的修行之法。看来刚刚的‘美人计’效果不错，对方心情看起来不错，那就再借机引导这老虎不吃人好了。

        李柏也仔细检查过这些丹药，甚至还碾碎过一粒自己吃了，确定不是毒药才敢拿给青山君。

        望着李柏突然递给自己的瓶子，青山君问道：“这是？”

        李柏解释道：“这是灵力丹，曾经我还有修为的时候，凝结自己灵力炼成的。你没有吃人，难免会灵力溃散，这些给你先用着。”

        青山君听闻却皱起了眉，想起曾经李玄明骗自己喝下化入符咒的酒时，也是突然转了性子一般变得温柔。如今这样好似当年一样，李玄明又突然变得温柔起来，难免叫青山君起疑，于是他冷声道：“这样的把戏，用过一次就够了，我不是傻子。你还想骗我吃什么东西？”

        “我……”李柏一贯理性而善于压抑情感，所以即使青山君这般说，李柏也没有生气，只是道，“你若不放心，可以先收下，之后好好检查一番再吃。我现在修为全无，若是有毒，你大可杀了我。”

        哪知青山君听罢，反而不服气似的拨开瓶盖，直接服下一粒。这丹药果然蕴藏灵气，服下之后，李玄明纯净的灵力很快就被青山君吸收。靠吃人得来的灵气往往饱含怨气恐惧或愤怒，而这一丝灵气却纯净而冰凉，甚至让青山君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李柏帮青山君整理好衣物挂好，说：“早点休息吧，不早了。”

        青山君转身看着李柏，抬手摸了摸李柏的脸颊，俯身轻轻吻了下李柏的脸，在李柏耳畔说道：“阿明，你变了好多。”

        李柏没有反抗，反而顺从地说道：“曾经，是我对不起你，你不怪我就好。”

        闻言，青山君勾起嘴角，抱起李柏。李柏这才有些紧张起来，想挣脱青山君的怀抱。可青山君接下来的行动出乎李柏的意料，对方只是温柔地将他抱上床上，相拥而眠，并没有其他越行为。

        青山君附着李柏的发丝道：“阿明，也许你失去修为也是件好事，现在的你总让我想起我两初见时，你的样子。”

        “我两初见？”李柏有些惊讶，难道青山君和李玄明认识的时间远比书中写的要早。

        “你曾经修行尚浅，还是辞剑山一个小徒的时候，也是这般。要是阿明永远是这样就好了。”青山君说着，想起辞剑山纯钧剑宗修行，讲究断绝凡尘俗念，李玄明修为越深，感情也变得越来越少，渐渐得变成一个无悲无喜的人。

        此时李柏脑中又浮现出一些零碎的记忆，青衣少年……辞剑山修行……还想起了青山君的名字——南青。

        “南青……”顺着回忆，李柏轻声唤了声。该死，因为这具身子是李玄明的，自己的记忆居然也被这具身子曾经的记忆干扰了。

        青山君抱着李柏，应道：“我在，阿明……”琥珀色的眼眸里，深埋着一种看不出的情绪，他暗自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李柏接触纯钧剑宗的道法。

        …………

        群山险峻，峭壁如利剑所劈，纯钧剑宗隐没在云雾缭绕的山峰间。

        紫元真人端坐于太元殿内，太元殿占地面积十分庞大，中间的立柱至少要四个成年男人才能环抱，八个这样的立柱矗立在太元殿中央，直直通向天空。而向上看去，几乎看不见太元殿的顶，阳光透过太元殿透明的琉璃瓦从天顶照了进来，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光圈。

        “师兄。”此时，一人进来，拱手便道。

        紫元真人这才睁眼，掐指算了算，问道：“金灵师弟，这几日可打探到遥妄山的什么消息？”

        金灵真人面露难色，摇了摇头，说道：“师兄，那山地处九天的无妄位，多灾多妖多变数，实在难以打探到什么消息。青山君确实已经挣脱结界，妖界也有妖看见，那青山君确实从囚囹渊中带出了一名长相与玄明师伯非常相似的男子。”

        听到玄明二字，紫元真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愁，他微微皱眉，站起身来抖了抖道袍，望着大殿的穹顶，叹了口气说道：“哎，五百年的因果。”

        金灵真人却走上来，冷冷在紫元真人身旁道：“师兄，此次我们必须去一趟遥妄山了，无论青山君从那囚囹渊中带出来的是不是玄明师伯，我们都必须探查清楚也好先下手为强。否则五百年前的事一旦被抖出来，纯钧剑宗只怕再无你我二人的立足之地。”

        紫元真人摇了摇头：“九天仙门的其他门派有回信吗？”

        金灵真人道：“师兄，眼下青山君并无任何过激的举动，其他仙门并不想多生事端，均无回应。”

        “这……”紫元真人为难地说道，“恐怕现在的纯钧剑宗，不是那青山君的对手。”

        “即使其他仙门不协助我们也必须去遥妄山，你别忘了我们曾经对玄明师伯做过什么？！”金灵真人忽然失态，怒道。

        紫元真人点了点头，最后也只能说道：“我自是知道的师弟。”

        …………

        这几日在遥妄山，李柏也算看到了几丝希望，他没想到自从自己顺从青山君后，青山君变得格外温柔，几乎什么都听他的。即使李柏不喜欢男子，青山君的温柔都有些让李柏动容。

        但李柏也明白，自己不过是李玄明的一个替身而已，所以对李柏而言，回到原来的世界才是正事。这几日在梦中与李玄明想见，李玄明也许诺，只要李柏能引导青山君修习人类的修道之法，就让李柏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是让李柏为难的是，青山君别的可以说什么都听李柏的。唯独让青山君修行李柏在虎纹玉佩中找出的那些李玄明研究的修道之法，青山君怎么都不肯接受。

        对于青山君而言，这些修行之法改自纯钧剑宗的修行之法，青山君自是对纯钧剑宗的修行之法嗤之以鼻。

        “你若不修习这些道法，等那些灵力丹耗尽，你还是需要靠吃人来修炼的。”李柏苦心劝道。

        青山君对于修道之事，依旧摇头，只是淡淡说道：“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吃人，灵力丹耗尽之后，我可能会重新化为青虎。”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化为老虎，也不修习这些道法？”李柏问道。

        青山君并未回答，慢慢喝了口酒，忽然抬眸，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李柏，反问道：“若是我化为青虎，你会怕我吗？”

        对上青山君的眼神，李柏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他虽然不怕青山君化为青虎，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终有一日是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的，他并非对青山君真心，也不会许下什么永远陪在青山君身边的承诺。

        面对李柏的沉默，青山君眼色自然也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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