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番外四：化羽（超长字数）

上古时期，化家也是人皇底下的大家族。
  化羽出生的时期在阙慕成为尊神百余年后，那个时候权力都集中在人皇一脉，其他世家式微，勉勉强强在人皇的庇护下存活。
  而化家作为支持人皇一脉的大家族，自然比其他世家更受人皇看重，又因为化家曾经和已经飞升天界的尊神阙慕有一丝关联，因此也更加权势滔天。
  化家分为本家和外家，顾名思义，本家就是化家嫡系子孙，他们掌控整个化家百分之九十的财富和权利，而外家，则分布在人界各地，勉强生存。
  化羽的母亲，是外家里天赋极高的女子，寄托了当时整个家族的希望。
  可是，她却嫁给了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并且生下了同样不能修行、经脉全断的化羽。
  如果说阙慕成神的过程是天之骄子的必经之路，那化羽可能就是起点百万字废柴修仙流小说的男主角——从废柴到尊神的逆袭之路。
  为了培养化羽的母亲，化羽所在的外家耗费了诸多的资源，结果培养大的姑娘竟然瞒着他们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甚至生下了一个孩子，化家当时就翻脸了，不肯在化羽母亲身上花费任何资源，甚至还百般刁难。
  为了让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在这艰难的世道活下去，化羽母亲不得不接受化家的要求：努力提高修为，进入本家。
  可是，已经生育了的化羽母亲哪里还有以往的天赋，而且当时化家外家想要进入本家难如登天，化羽母亲为了提高修为，甚至剑走偏锋，开始修炼在当时被封禁的邪术。
  于是，化羽母亲就这样渐渐地堕入成魔。
  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清楚什么叫做魔物、什么叫做魔气，人界谣传的是心术不正、被天道惩罚的人会变成怪物。
  而化羽的母亲，就背上了怪物的不详之名，当着化羽的面，被化家本家前来的人，亲手斩杀。
  小小的化羽，待在父亲的怀中，眼睁睁地看着正在修炼的母亲，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然后又出现了他不认识的修仙正义人士，在明明能控制住他母亲把她关起来的情况下，无情地选择了当着孩童的面，当场斩杀。
  化羽父亲虽然反应很快，已经伸出手挡住了化羽的眼睛，但化羽还是看见了。
  看见了母亲倒下的最后一幕，看见了那高高在上的所谓化家本家的人瞥过来的冰冷眼神，以及对方离开前的冰冷话语。
  “竟然变成这种怪物，真是晦气。”对方朝地上啐了一口。
  他同伴安慰道。“没事，反正都死了，幸好我们处理得快，不然被人皇一脉听到，又得叨叨半天了。”
  傲气的化家本家子弟没有和分家的人说话，在她们看来，对方根本配不上和自己交谈，能屈尊前往分家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赏赐了。
  处理完化羽母亲，他们就快速离开，留下一片狼藉的化羽和父亲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化羽眼前被遮挡的大手才移开，他隐隐约约听见，身后的男人微微的抽噎声，以及，自己脸上滑下来的水滴。
  是水滴吗，还是泪水？
  化羽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竟然已经一片模糊，眼泪不住地落下。
  他挣脱父亲的怀抱，连滚带爬地跑向那个看不出来是人类的母亲。
  轻轻地，他用手碰了一下对方的胳膊。
  应该是胳膊，他也不确定，因为母亲堕魔后，他已经认不出来对方哪里是胳膊，哪里是腿了。
  他的手指和母亲黑色坚硬的皮肤触碰后，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从指尖传入他的身体。
  枯燥的经脉仿佛觉醒般，化羽能够清楚地看到，母亲身上有着黑色的雾气，雾气丝丝缕缕地从对方传入他的体内，而这黑色雾气，一点一点地将他已经闭塞不能修炼的经脉冲开。
  他可以修炼了。
  化羽站起身，他和他父亲一样，不能修炼，是个废物，而且还身体孱弱。
  可是就在刚刚，他突然能够感觉到和以往的不同，仿佛身上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不会修炼的父亲对方肯定也不清楚。
  于是，他选择隐瞒下来，因为他隐约感觉，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没了母亲的庇护，他们两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在化家生存，分家家主在本家弟子离开后就走了过来，像轰惹人厌烦的苍蝇一样，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化羽站在原地，眼神没有喜怒地看着面前的家主。
  被小孩这样空洞的眼神看着，家主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恐惧，一想到自己竟然被小孩子这样吓到，顿时恼羞成怒地骂道。
  “看什么看，滚，对外可别说你是化家的人。”
  “我能修炼了。”没有搭理家主的话，化羽平静地说道。
  家主皱起眉头，显然不相信对方，认为对方是为了继续在他们化家蹭吃蹭喝耍的小把戏。
  可是，当他看到化羽亲手在他面前使用了灵力之后，震惊地愣在了原地。
  小小少年年纪不大，但手中施展的灵力显然不是最基础的淬体期能使用的。

  对方这般年纪，就已经这样修为，化家又捡到宝了！
  如果让家主知道，化羽是在刚才的一瞬间，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变成了炼魂期的修为，恐怕会直接把对方当做怪物来看待。
  在化家分家的扶持和化羽克制修为的基础下，他成功获得了进入本家的资格。
  不过，在他进入本家之后，就被当时前往解决他母亲的两个人认出来了。
  “你是当初那个怪物的孩子！我不会认错的，你还正好是那个分家进来的。”其中一个人厌恶地看着他。“怪物的孩子也早晚会是怪物，真亏你有脸来。”
  化羽一听，笑了一声。“正愁找不到你们呢，知道吗，就是为了你们，我才选择进入本家。”
  “猖狂。”另外一个人讥讽地看着他。“你一个刚进入本家的人，不会以为能打得过我们两个吧。”
  化羽眼神戏谑地扫视着面前的两个人。
  “我听说，本家为了不让权力分散，特地选择那些有资格的分家子弟，让他们由于各种原因或残废、或变成怪物，这样他们就无法进入本家，你们本家的地位就会永远不被动摇？”
  “既然如此，何必再允许分家进入本家？”
  听到化羽说的话，本家子弟面色微变，但不过一瞬，他就恢复正常。
  “不知道你听谁说的，但告诉你无妨，这的确是我们本家的手段。至于为什么还允许你们分家进入本家。”男子眼中都是对分家的嘲笑。“自然是因为你们是我们的狗了，若不是给你们一点希望，你们这群狗又怎会老老实实替我们做事？”
  “别说，分家虽然地位低贱，但做事还是勤快的，每次一看见我们本家的人，就像狗遇见主人了一样，高兴地摇着尾巴，巴巴地迎了上去，哈哈哈哈。”
  两个人放肆地嘲笑着，显然不觉得面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分家有什么威胁。
  化羽捏着拳头。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母亲无缘无故突然变成那种怪物，没有任何征兆一样，原来是他们故意使了些小手段，把那残缺的修炼功法给了母亲，才让母亲修炼出了差错。
  黑色可见的雾气从他的体内散发，成功地从对方的眼中看见惊恐，化羽面带愉悦，像是一个可怕地变态一般，将这二人虐待致死。
  结束后，他面色冰冷地拿出一个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手指之后，才把帕子扔在了两个面目全非的本家子弟脸上。
  “放心，你们对我母亲所做的，我都一个一个找回来。”化羽冷冷说道。
  本家子弟的无声死亡让化家一时之间陷入恐慌之中，不过没有人怀疑到他这么一个刚进入本家的“乡下人”。
  毕竟，他暴露出来的修为可是远远不及死去的那两个人的修为。
  进入本家后，化羽发现化家真是一个从骨子里烂掉的家族，这样的家族外表看上去风光无限，但内在早已经腐朽。
  促使化羽想要灭掉整个化家这个庞然大物的，是他父亲的死亡。
  本家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怀疑他就是曾经害死那两个本家子弟的凶手，为了控制住他，本家特地前往分家抓住了他孱弱的父亲。
  他孤独地站在一旁，看着面前被那些修为高深的本家人抓住的父亲。
  本家清楚，能悄无声息地灭掉那两个子弟的人，修为一定十分高深，毕竟那两个人在本家之中已经修为极高，所以为了真正控制他，只好抓住他的柔弱之处。
  他没有修为的父亲，就是他的软肋。
  化羽自幼就是被父亲带到大的，体弱的父亲看上去孱弱，但却给了他无比的关怀。
  他知道，他父亲一直都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
  就像此刻，他父亲明明被身后的两个人按住胳膊跪在地上，头被灵力的威压狠狠地压迫着，但却没有面露一丝痛苦。
  “羽儿，早在你母亲死的时候，我就想和他去了。”他的父亲轻轻说道。
  “我没什么本事，这辈子能有幸娶了你母亲，有了你这么个孩子，已经是三生有幸。没本事的父亲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你，但。”
  他的父亲抬起头，目光中有着对孩子的期盼，也有属于自己的刚硬。
  “父亲绝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父亲爱你，先去找你母亲了。”
  在化家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化羽父亲当场自刎。
  没人知道这样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是怎么在这么多修为高深的人当中自杀的，就像化家家主永远想象不到，为什么对方能如此决绝，以至于她们都反应不过来一样。
  小小的化羽，亲眼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死在了化家。
  长大后的化羽，再次亲眼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死在了化家。
  剩下的事情，化羽已经记不得了。
  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只有化家满地的血水。
  那些害人不浅的、自作聪明的、高高在上的化家，所有本家子弟，都被他亲手杀死，而其他与本家无关的人，他都只是让他们离开。

  他跪在自己父亲的面前。
  天上乌云密集，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落下，化羽抬起手，用自己的灵力支撑起了一个屏障，不让那大雨落在自己父亲身上。
  或许是惩罚，或许是忘记了，他没有给自己支起屏障，巨大的雨滴砸在他身上，一瞬间就把他全身浇透了。
  天雷滚滚袭来，一击又一击地击落在他身上，化羽知道，这是自己即将升为尊神的征兆。
  度过这雷劫，他就能成为尊神了，进入那幻想中的天界。
  可是，又有什么意义？
  不如随父亲去了。
  就在化羽心存死意的时候，突然看到雷劫的余威把他父亲的衣衫弄破。
  他抬起头。“既然你存心和我作对，那我便偏不让你如意！”
  “没有谁能伤害我父亲，你也不行！”
  为了不让雷劫伤到父亲，化羽拼尽全力对抗，灵力耗尽，便用那他不清楚的黑色雾气对抗。
  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绝不让雷劫伤害到他父亲半分。
  雷劫结束，天色瞬间转晴，耀眼的七色光照在化羽身上，可他却没有任何成为尊神的喜悦。
  他抱着父亲的尸身，找了一处地方，立了一个墓碑。
  跪在父亲墓前足足守了七天七夜后，化羽才在天道隐隐约约的催促下，飞升来到天界。
  天界的尊神看到他，根本不敢靠近。
  呵，果然，这些尊神，和其他人一样高高在上，令人厌恶。
  一名女子远远地看见他，就快速赶了过来。
  他看见，身边的那些尊神都尊敬地行礼，称呼对方为“九兮尊上。”
  地位颇高，不出意外，又是一个拿鼻孔看人的家伙。
  化羽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看着女子面带笑容地问道。
  “听说你是人界飞升上来的尊神？”
  化羽目光阴沉，没有说话。
  女子旁边的男人看见他这样子面色不佳，想要把女子拽走，但是女子却拒绝了对方。
  呵，果然都一样，惺惺作态给谁看？
  他转身就想离开，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天天在人界待着，也不想在这个天界呆一秒。
  “喂，天界很大的，你刚来可能会迷路。”
  女子大声地说道。
  有点笨。
  化羽嘲讽地想着。明明可以用灵力传音，却非要像个普通人一样大声吼，智商可能不够。
  “智商不够”的九兮如果听见他的心声，可能会气的直接变成原形和他大打一场。
  九兮又颠颠地跑了上来，笑意盈盈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化羽。”
  九兮身边又站了一位陌生男子，似乎也是人族的。
  巧的是，这个叫阙慕的尊神，和化家还有瓜葛。
  有趣。化羽恶劣地想着，期待自己能和对方起冲突，也期待这个热情的女子在听到他曾经把一族灭掉这件事之后，能望而却步。
  谁知，女子丝毫不怕，还略带嘲笑地说道。“一家灭族，很正常，你杀死的这一家人数量还没我几年内杀死得多。”
  女子眼神略带轻蔑，至少化羽是这么觉得的。
  “你还差得远呢。”女子笑道。（让我想起来网球王子的话：马达马达大内哈哈哈。）
  化羽：你这么骄傲怎么回事？你真的是尊神吗？
  经此一事，化羽郁结在心的痛苦竟然慢慢消散了。
  而他，也和阙慕成为了挚友。
  一个把自己好友家族灭门的人，和自己成为了挚友。
  有点意思。化羽心想。
  化羽、阙慕和九兮，就这样保持着亦友亦兄妹的关系，虽然九兮年纪更大，或者说大很多，但是有时候对方也会在他们面前暴露小孩子心性，反倒是化羽和阙慕，看上去更加成熟。
  平静被打破的时候，化羽是感受到的。
  他对魔气一直都很敏感，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黑色雾气似乎越来越多，以至于连天界都能看到丝丝缕缕。
  在听到扶羡想让他吸收那些魔气的时候，化羽没有丝毫犹豫地同意了。
  一开始还好，毕竟他也是偶尔会修行魔气的。
  可是随着魔气越来越多，他发现，他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暴虐，而且，他身体也开始变化了。
  不行，不可以。
  想起他母亲堕魔时的样子，他强撑着身体，离开了天界，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藏身起来。
  不想让自己这不堪的模样，被九兮看到。
  会吓到她的。
  日复一日的魔气吸收，他尊神的修为彻底压抑不住，终于，他变成了和他母亲相似的模样。
  甚至，他更为丑陋恐怖。
  意识彻底被那魔气吞没的一刻，化羽牢牢地记着一件事情：绝不可以离开这里，不能让兮儿看见他这副模样，对方可能会哭的。
  九兮看上去大大咧咧、每天喜气洋洋，但其实是一个内心敏感的人，他和阙慕甘愿投身那魔气之中，不就是为了让她开心不流泪吗？
  可是，他还是被发现了。
  睁开眼睛看到九兮的一刹那，化羽知道，前功尽弃了。
  九兮泪流满面，却依旧咬着牙对他说；“化羽，我是九兮。”
  “我带你回天界。”
  化羽嘴角带着微笑，任由自己被对方背起。
  可惜，这次昏睡，他再也没有醒来，他彻底变成了没有理智、只懂破坏的魔物。
  他还是没有保护好自己最后在意的人，母亲、父亲，这一次，又让九兮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只为换取他和阙慕的重生。
  他一定是个废物吧。
  重生了，他不要再当废物，他要牢牢地，保护好自己在意的所有人。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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