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么酸啊

邵臣还是去了许子津所在的剧组。

        许子津拍的是古装偶像剧，正拍马上戏份，见他来了，立刻在中歇时驱马行来。

        对他抱怨：“我可等你好久了。”

        邵臣不咸不淡地微笑：“比较忙。”

        “别对我这么生疏，”许子津翻身下马，“我指名让你来，就是对你感兴趣。”

        邵臣左右看了看：“我要做什么？”

        许子津呵了一声，很是霸道：“你什么都不用做。”

        邵臣也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给他塞钱的。

        “——你坐在这里，看我演戏就好了。”许子津一撩头发，散发自己的魅力，“别眨眼，小心被我迷住。”

        邵臣面无表情地营业：“哦。”

        刚要翻身上马，许子津下意识瞥了一眼手机。

        【邵臣撤回了一条消息。】

        “！！”许子津奔回来，“刚刚你撤回了什么？”

        自上次邵臣回复了一条退订后，再也没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果然没人能阻挡他的魅力哈。

        许子津很得意。

        邵臣很平静：“发错了。”

        许子津欣慰一笑，宛如丰收的喜悦：“和我别扭什么，嗯？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会听，别害羞。”

        说完，又恍然大悟：“难不成你是故意的？想要欲擒故纵……好了，阿臣，不用找借口，让我们彼此都坦诚一些！”

        邵臣思忖：“我刚才只是在想，我们的关系没这么好。”

        许子津压低声音，谆谆善诱：“怎么会！你把我说喜欢你的话当成什么了？”

        邵臣迟疑：“真的吗？”

        许子津并指发誓：“当然是真的，别怀疑我的真心，我第一次见你就——”

        邵臣点点头，没等他说完：“那你帮我一个忙。”

        许子津：“就一见钟——帮、帮什么？”

        邵臣低头，转发给他一条微博。

        是《风华》剧组微博刚发的花絮。

        景弈候场，武指在旁边指导动作，景弈看了一遍就上手，复杂华丽的挑枪动作，流畅而漂亮。

        底下不少人已经在嚎：“你管这叫花絮？也太帅了多拍点放进正片！”

        邵臣很诚恳：“帮忙转发宣传一下。”

        许子津从没见过这样宣传的方式。

        娱乐圈潜规则众多，但邵臣好像一直是打破规则的那个。

        “…………”许子津咬牙道，“行。”

        登上他大几千万粉丝的微博，当即转发。

        他的工作室团队一脸懵，以为是全盛的要求，想了想，跟着转发。

        粉丝以为他手把手带新人，很给面子地做数据，一下转发上万，曝光量疯狂上涨。

        许子津放下手机，重新变得轻松：“这不就是一点小事，有什么好撤回的？”

        邵臣也疑惑：“可是我撤回的不是这条。”

        许子津：“？？？那你刚才发的是什么？”

        “你一定要知道么？”

        “我这是关心你。”

        邵臣有点为难，看他十分关切，语气轻柔，还是答应了：“好吧。”

        说着，重新分享给他一个链接。

        【点赞分享，助力好友拿大奖！】

        邵臣：“谢谢。”

        “……”许子津瞪着几个大字，久久没能缓神。

        “你刚才发我的是这玩意？？”

        “是啊，这个活动需要对方每天点一次，然后继续分享给好友。很麻烦，我就撤回了。”邵臣抿着唇，笑得颇为矜持，“没想到我们的同事之情如此深刻，那我也不客气了。”

        他认真感谢：“你人真好。”

        许子津努力掐住人中，虚弱笑道：“没事没事别和我客气……”

        邵臣表情舒展而开心：“真的吗？那你记得每天点一次，再分享给一个好友。”

        许子津咬牙刚要扯出一个微笑，就听见邵臣继续道。

        “还有其他活动，我也想分享给你。”

        “每天都会发消息。”

        “可以吗？会不会太打扰了？”

        许子津：“……”

        许子津：“我可以！”

        他扭头立刻打电话给副总：“赶紧给邵臣涨工资！什么你说他工资很高还刚赚了风华的高额抽成？不不不太少了！按我说的给！”

        今日，影棚外的停车场塞满各色豪车，工作人员忙进忙出，正在布置试镜现场。

        程导声名远扬，公开试镜的消息一出，就引起社会热议。

        拿到入选试镜资格的不乏明星，不少人都等着直播。

        景弈登记完信息，正要从棚内走出，一辆无比打眼的超跑从街角一闪而过，在门口停下。

        他家经纪人面色平静，从副驾位下车，无视了身后许子津的搔首弄姿。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许子津伸手拉住邵臣，邵臣下意识地抖开，“等下的试镜，小心一点。”

        邵臣转头：“怎么了？”

        “你上心的只有景弈的事情么？”许子津一边叹息，一边立刻为邵臣肯转头看自己，供出了齐旭，“这次你做好心理准备，景弈可能拿不到那个角色。”

        “不是我故意贬低，你千万别生气！……是你认识的，咳，齐旭，他做了点手脚。”

        “我知道你眼光高，景弈很厉害，但就是因为他演技好，结果才会更差。”

        邵臣看着终于脸色认真的许子津。

        ——“我现在告诉你完整的计划，景弈也一样会试镜失败。”

        景弈站在门口走廊处，眼见着许子津离开，才慢慢踱步走出。

        邵臣仍然平和，见到他，笑了一下：“我没迟到吧。”

        “刚刚好。”景弈也假装无事发生，听见过路工作人员喊着“让一让”，伸手挡住邵臣。

        两人退到门口一侧的走廊上。

        邵臣看着工作人员搬沉重的直播摄影机：“等下的初选肯定没问题，终选就看你的发挥了。”

        这次试镜公开面众，全程直播，演员的一举一动，不光导演能看到，也会被大众紧紧盯着。

        初选只做简单面试，筛选角色外形；

        终选，是试镜者根据角色，分几组搭戏，临时给定主题，导演组按演技评分。

        如果搭戏的演员表现更好，那必定会被刷下去。

        邵臣看向棚内已经布置好的现场。灯光还在调试，只打了一束灯。

        他忽然轻笑了一下。

        “这样看，真像一个舞台。”

        “这次试镜特殊，从头到尾绝不ng，就是一场时刻入戏的演出。”

        景弈问：“你会在哪？”

        邵臣颔首，看向棚内摄影机后的一片座位：“自然是在舞台的第四面墙后，做你的观众。”

        第四面墙，是在戏剧舞台上，演员与观众之间的虚构墙。对观众而言，这面墙是透明的；但对演员而言，这面墙是不透明的。

        邵臣扬唇微笑：“所以，千万不要出戏。”

        工作人员前脚进门，后脚一批演员到场，门口人群流动。

        一辆普通的别克商务停在门口，走下来的演员且引人注目。

        齐旭身为主角，样貌自然英俊，尽管有人为先前的舆论风波窃窃私语，他丝毫不放在眼里，行走气度散发着极度的自信。

        显然势在必得。

        齐旭下车入场，往门口走廊转弯投去一眼。

        这一次，邵臣才算看清齐旭的眼神，探究、挑衅，还含着一点笑意。

        邵臣见人流少一点，便要先行进场。

        一只手却掐住了他的手腕。

        刚才景弈把他往路边拦时，随手抓住了他的手。

        但直到现在，也没有松开。

        这么酸啊。

        邵臣的恶劣忍不住冒出来，笑道：“吃醋？”

        景弈不可置否，反而更加紧了紧力道。

        邵臣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被牢牢禁锢。

        他实在不适应被人拿捏主动权，方才也是立刻让许子津松手。

        没想到景弈没有否认，更没有松手。

        见景弈的手指搭在佛珠上，邵臣身形有些凝滞，试着往下挣了挣。

        景弈仍然是用食指和大拇指，没有费劲就箍住了他的手腕。

        过了一会儿，他道：“许子津都可以。”

        借口。

        才一秒而已。

        指尖带着粗糙的热意，在手腕内侧薄薄的皮肤上，很轻微地蹭了蹭。

        邵臣呼吸停了一下：“别……这样。”

        相比之前拉近二人距离，现在的动作简直暧昧得过分。

        景弈侧身，把他挡在人流外，垂着头低声反问：“这样，是哪样？”

        “等下的试镜很重要，我需要静心。”

        景弈说着，当真一点一点用指尖漱过他手腕戴的佛珠。

        但紧贴的掌心热度越来越高，几乎滚烫，像是……

        要在他腕侧的皮肤上灼出一点印记。

        直到试镜一路进阶到终选，手腕上紧紧桎梏的热量，仍然未能散去。

        旁边零星坐着别家公司的总裁或者经纪人，不停小声评价各家演员演技。

        有人凑上前，讨好道：“小邵老师，你家新人也太有天赋了。这是竞争男主角色的第三次分组搭戏，场场分数最高，况且这次分到的还是洛彦。”

        现场中央站着一个瘦弱的男孩，双手绞紧衣角，显然紧张得很。

        洛彦和一干知名演员不一样，他只是个名声很差的歌手，不得已才做演员混口饭吃，演技和心态都很差，全靠分组优势才站到最后。

        大家都知道，洛彦是砸钱靠关系才进来的。

        “要我看，这个男主之位，非景弈莫属……”

        “是吗？”邵臣身边，有一人坐下。

        “话别说太早。”齐旭气定神闲，对邵臣伸手，“——小邵老师，你好。”

        手腕上莫名有点发烫。

        邵臣只看了一眼，没有同齐旭握手。

        齐旭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收回手。身旁有人殷勤问他试镜结果，他答：“我的终选已经结束了。”

        搭戏的对手主动认输，心服口服，齐旭目前一举夺得了最高的演技分数。

        而此刻，景弈的最后一场戏开始。

        程导往场上扫了一眼：“你们就演两个在后台候场，准备第一次演出的新人吧。”

        洛彦一听场记打板，唇色发白，满身虚汗。

        开口时，连想说的台词都忘了：“那个……”

        场下所有人都在皱眉。

        齐旭靠在椅背上闲看了一会儿：“洛彦这么差，景弈会被带偏。”

        “就好比一个人对着嬉皮笑脸的人深情痛哭，没人会觉得哭得演技好。”

        邵臣慢慢地喝着热茶，吹散了一片弥漫茶香的水汽。

        “我觉得，洛彦演得不错啊。”

        “——都能演出这种演技不好的感觉。”

        一旁人眼神惊异，立刻转眼看洛彦，目光难掩厌恶。

        确实，洛彦的紧张表现得太标准了，只有演戏才会这样。

        洛彦故意演成这样，原来是为了让景弈出席，想在最后一轮拖垮景弈吗？

        这也太损人损己了。

        但景弈根本不在乎对方，一直是入戏状态。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气定神闲：“你这么紧张的话，可以深呼吸冷静一下。”

        “景弈演技不错，”齐旭收到一条短信，皱了皱眉，又道，“但表演是群体作品，一个人演得好，最终成绩还是会受影响。”

        洛彦没有回答，呜咽着把脸埋进臂弯，小声说：“我还是不演了吧。”

        景弈顿了顿：“你在紧张什么？”

        洛彦张了张嘴，一时失语，过了半晌才沙哑道：“我……我害怕。”

        “害怕？”

        景弈忽然站起来，一步一步往洛彦的方向走去。

        “怕观众喊倒好？”

        洛彦慢慢抹掉额上的虚汗。

        “还是怕这场注定失败的表演，不会让人喜欢你？”

        洛彦不知道想到什么，死死咬住嘴唇，摇头道：“别说了，我不是……”

        但景弈没有停下来，步伐紧紧逼近，语气愈发冰冷。

        “你不是害怕。你是在心虚，在失望。”

        “因为从此以后，你永远站不上舞台了——”

        洛彦瞪大双眼，被景弈的冷静剖析逼得精神高度紧张。

        他倏然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几乎是神经质嘶吼：“别说了！”

        邵臣身旁，不少人懊悔地叹息一声。

        完了。景弈逼得太紧。

        洛彦这次不是演的，是真的心态绷不住。

        “没有足够演艺经验，甚至不是院校出身，到底还是有缺陷。”齐旭直截了当下了定论，“他到此结束了。”

        话音未落，场上的洛彦果然崩溃，对着程导半跪：“导演，我演不下去了！”

        在场所有人一惊，又急又慌：“他要是放弃了，演出就此中止，景弈的分数也会被拖垮！”

        齐旭看着邵臣，勾了一下唇角：“你输了。”

        邵臣终于喝完了那杯茶，慢慢站了起来。

        齐旭挑眉：“放弃了吗？”

        邵臣这才看他一眼，很疑惑：“你是不是眼光有点差？”

        齐旭：“……”

        “你没看出来，是故意要洛彦崩溃，主动承认演不下去么？”

        齐旭冷下表情：“你说什么？”

        但邵臣没再理他，拎着空杯子，走到坐在摄影机后的导演组处。

        齐旭嗤了一声：“当众在直播中求情，真是不害臊。”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一爆再爆。

        不少人看见邵臣走进摄制区，和程导低声交谈两句。

        程导听完他说的话，愣了一下，居然笑了笑。

        齐旭眯了眯眼睛。

        ……邵臣到底想干什么？

        【听说邵臣和程导关系不错，这是要当场求情吗？】

        【和这种人演对手戏，只能说手气太差，应该要求重来吧。】

        【但这对别人是不是不太公平？】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看见邵臣拿起对讲机，开口：“c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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