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时时刻刻提醒

来的时候，程颜斌说可以自己骑车，陆今安只是说了一句他带着他更快点，家里饭好了，程颜斌就给陆今安讥讽了一句，“是不是觉得自己四肢健全挺幸运的，我这个腿瘸的永远也不能比你骑自行车更快了……”

陆今安向来话少，只是心痛，曾经的好兄弟好朋友因为这次的事情生份了，他虽然竭尽全力做了解释，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没缓和多少。

老程同志感觉程颜斌不高兴，从前家中独大的他此时也小心翼翼，“你妈你妹妹都在厨房，我跟小帅探讨志向呢……你要不要回屋子里看看你那些雕刻，看看怎么收拾一下，平时你妈妈帮你打扫房间也不敢乱动。”

程颜斌最反感，就是别人对他区别对待，现在他感觉除了程颜青能跟他平等相待，别人似乎都自觉高他一等，因为健全和残缺的区别。

程颜斌瘸着一条腿，默默回了卧室，老程同志眸光里的光明显地黯淡一下。吃饭的时候，苗玉秀特意给程颜斌另外准备了一份，担心他起身夹菜不方便，陆今安更是把许多好菜都放到程颜斌面前，连陆小帅都帮着他夹菜。

程颜斌终于忍不住了，突然起身摔了筷子，“你们就不能把我当正常人吗？非得时刻提醒我，我是残疾人，与你们不一样，所以要受到优待？”

程颜青意识到这些细微举动会伤了程颜斌的心，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她踢了程颜斌一脚，“发什么疯呢，大家一起好好吃饭，你别给我们受气啊！”

程颜斌没有理会程颜青，打算把话一次性说个明白，“是，我是复员了，一无所有，现在连高虹也离我而去，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现在都变了，可是这不代表我成了弱智或者瘫痪，我能走能跑，只是稍有点不好看而已，你们就不能像程颜青一样，该怎么就怎么样，非得每天戳我一刀，让我记得我自己是个残疾人？”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陆小帅有点害怕，夹的一筷子菜都掉进盘子，这次破天荒的老程同志没发火，只是轻声说，“颜斌，我们都是亲人，所以想竭尽所能照顾你，让你尽量不会有跟原来生活不一样的感觉。”

“腿断了，这是事实，医生都告诉我痊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怎么，还要让我再告诉你们一次？”程颜斌第一次顶撞老程同志，从前的严父如今却说不出话来，苗玉秀红了眼眶，一旁的程颜青叹息一声，“三哥，我们都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对你格外照顾。”

“没你的事！”

“嘿，你没完了是吧……你也要考虑一下大家的心情，谁也不想伤害到你，所以才会这么小心翼翼，你要跟原来一样大大咧咧，谁会这么待你？我们都在努力适应，也在努力改变，你要有点良心就好好跟大家说话……不想吃饭，滚蛋。”程颜青这么直戳戳地揭程颜斌的伤疤，不料，程颜斌还就吃这一套，只是回嘴，“我爸妈家，我为什么要滚蛋，你不想听你滚蛋。”

“也不怕鱼刺卡喉咙，喝鱼汤都能叫这么大声……有本事你去跟高虹家人叫，让他们同意你娶高虹……在这叫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是残疾人，不是什么英雄。”

“那是国家追认的，你不认也没用，因为保家卫国受的伤，谁也不能否认你的功绩！别对关心你的人大呼小叫的，你再不消停，我跟陆小帅把你抬着扔出去。”程颜青提高声音，句句不让，陆小帅一副我躺着中枪的可怜巴巴，程颜斌终于坐下来，他神色有些萧索，饭也不肯吃。

陆今安率先开口，“颜斌，上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当时我能更谨慎一点，不要去冒险艘船，只是保持距离控制，或许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不起。”

陆今安这件事情在心头埋藏太久，现在说出来，声音都有些哽咽，他身上的刀伤好了，只留下一个疤痕，可是程颜斌却永远也好不了。

程颜斌握紧拳头，鬓角青筋暴露，他还是隐忍着说，“吃饭吧，明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不是冲你们发火，就是想让你轻松一点……我一个人受罪也就够了，你们还得跟着我提心吊胆，莫名其妙的内疚，这对我来说是更大的压力。”

程颜青能理解程颜斌这份心情，他只是不想惹人注意，默默过自己的生活，可是这巴掌大的地方，处处都是以关心的名义而来的问候，他逃不掉。

程颜青抬头看着一桌子的人说，“吃饭吧，三哥他能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就说明他没事，大家以后不要再太过份地关注他，他也不需要别人的内疚道歉，我们都好好努力适应，争取以后能像从前一样……”

吃过饭，陆今安没敢再提骑车送程颜斌的事情，只是跟程颜青陆小帅一起先走了，屋子里只剩下程颜斌和老程夫妻，程颜斌突然往后退了几步，给老程夫妇跪下，“爸，妈，儿子不孝，这些日子让你们担心了，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想开了，不管生活怎么样，我都会为了你们，为了妹妹好好地活下去。”

苗玉秀连日来心惊胆战的，生怕程颜斌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听到他这么说，背过脸擦泪，老程也点头，“是我的儿子没错，做人就是要有一种不服输的骨气。”

清晨，刚下过雨的海岛还雾蒙蒙的，田枝枝作为蔬菜地里的执勤小队长，正扛着锄头打算给蔬菜松松土，这样长得快，远远就看到枝头红彤彤地挂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苹果、橙子、梨子都长大了，金灿灿，红彤彤的，田枝枝有些激动，扔了锄头大喊，“你们快来看啊，我们种的果树已经结果成熟了，我的妈呀，我们终于可以吃上自己种的水果了，我……我得给我爹妈坟上先送几颗过去，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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