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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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周五，方宵跟洛杉右一起走在回家路上，暮色四合。
“说实话，如果我像你们一样租了那个两室一厅，周末我绝对不会想回家，”男生抱着个篮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他们非常默契地避开放学的人群，走在人烟稀少的小径。
“我爸妈非逼着要我回家去医院检查，不过阿法好像不回去，”洛杉右玩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回他。
“哦，她是从这个周末开始要在纯白教堂里帮忙了吧，毕竟…\"篮球落地，弹起，回到男孩的手中。
女孩合上手机，“差不多，据说事情还挺多的，我周日也要早点去帮她。”
方宵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抛起球，接住，停住脚步，扯出一个白烂的笑容说：“你周日不是有约会吗，跟你的学霸男孩？”
夕阳的金红色染上青石板路。
“你怎么知道的？！”
女孩也停住，黑色硬底皮鞋的鞋跟急躁地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你不用知道我怎么知道，诶，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方宵抱起球，凑近洛杉右。
“没有！”
“这么多年兄弟，说出来帮你参考参考嘛！虽说我没有顶着跟你团购的名字，但也比你早出生了半年，恋爱经验也比你丰富，让我当你的恋爱教练怎么样？”
“去死吧！”洛杉右一脚踢向男生的右腿肚。
“好疼——”
消毒水味，白色和蓝色为主要基调的内部装潢，咳嗽声，病痛的呻（啦啦）吟声，小孩子的哭泣声还有叹气的声音。
洛杉右被母亲拖向医院前台。
“锤锤，好久没看到了，有两个月了吧，”是熟识的护士姐姐，“这次看来是跌打损伤啊。”
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女孩垂头丧气，点了点头。
“我想给她做一下简单的检查，这个孩子一周前撞到头，昏迷了一会儿，现在她说没事，为了保险还是想来找医生看看，“母亲说道。
“嗯，您先去挂号吧，我给您看看谢医生在不在，”护士姐姐面对母亲时笑容亲切，在母亲离开后，她立马收拢笑容凑向洛杉右，一脸不怀好意，“小情敌，你今天很倒霉，你的谢哥哥不在哦。”
洛杉右也不甘示弱，“我已经成长了，有了新的目标。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谢哥哥年纪还是大了一些，我让给姐姐你好了。”
臭小鬼，护士姐姐抬起手，想给她一个爆栗。
女孩见状立马连忙捂住头。
落在头上的却是一顿揉搓，“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才上高中一周吧，昨天我还跟谢医生打赌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送过来……”
“唔…”女孩含糊不清地回应着。
随后，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病历表递到她面前，护士姐姐收回揉搓她的手，“去吧，二楼。”
女孩忙着整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快步走向母亲，来医院让她的心情烦躁，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一个少年几乎在她前脚刚走的时候来到前台。
微微沙哑的声音，“你好，我来探病。”
在被一番各种摆弄之后，洛杉右终于能够喘息片刻。母亲去帮她拿检测结果，大概没有二十分钟不会回来。
她对这所医院的熟悉程度仅次于她家，回字型的建筑，中间的庭院里有一棵大榕树。她从二楼的窗户望过去，初秋的风轻轻拂过，带起不知道那里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
对面似乎是住院部。
她撑起下巴百无聊赖地打量着，直对着她的那一间病房里，能看到一位长发女性的侧影。她的病床与地面呈30度角倾斜，似乎在看书。
洛杉右这个位置看不到那位女性手中的是什么书，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正当女孩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一个男生走近窗边，背着书包，似乎是学生？
他背着洛杉右坐在女人的病床边，黑色的运动外套，背影让人觉得熟稔。
怎么有点像…俞此木？
最近难道她真的魔怔了吗？女孩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可还是越看越像。
窗边的女性放下书，似乎在与他攀谈。
一股奇怪的好奇心让洛杉右很想看看那个男孩的脸，她抓着窗框，尝试探出身子。
“洛杉右，你在干嘛！”
是母亲严厉的高呼。
女孩条件反射般，立马缩回来，打着哈哈，“妈妈你好迅速啊。”
风铃叮咚响。
她挠了挠头。
等到回过神，再看向对面的时候，那里已经不知被谁拉上了窗帘。
浅蓝色的窗帘，白色的窗框。
这只是一天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拿到没什么大碍的检测报告，被母亲塞了一大箱子药后，洛杉右终于成功地在周日回到了她和阿法的小屋。
上午九点钟，早起魔鬼少女辛茄语只在冰箱上留下了一张写着“回来了就直接来教堂找我吧”的字条。
纯白教堂是上个世代的遗留物,在商业街道深处的小巷中，里面的设施大多都就被战争摧毁。因为占地面积不大，所以一直都没人去管。在十几年前它被一个神秘人买下，重新修整，添置了教堂用的木质连排座椅，安上了琉璃花窗，在尽头放上了一个巨大的女神像。
女神穿着古希腊的自然垂落的长裙，齐耳的卷发，戴着橄榄叶做成的头饰，双手抱着书微微低着头，表情既怜悯又冷漠。洛杉右每次注视她都会觉得温情与无情夹杂在一起，让她莫名地伤心。
没人知道这个女神是谁，她的面孔没有西方那样的深邃，五官细致而温润，带着远东地区独有的沉静美，洛杉右一直偷偷觉得神像有点像辛茄语。
这个地方本来没有任何宗教意味，也没有名字。听说本来只是那个神秘人的雕塑工作室，但神秘人在几年前离开了远山市，它把教堂的管理权交给了附近学校的几个高中生，完全对公众开放，渐渐的，大家都把这个地方当作了许愿地。
“你来得太慢了！”
推开门，辛茄语穿着白色与浅绿色的连衣裙，她抱着扫帚，看来已经打扫过一段时间了。
“原谅我，但不是离十点半开门还有十分钟吗？”洛杉右放下书包，拿起在门后的另一把扫帚。
“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独自管理这个教堂，”阿法一边扫着地，一边低头闷闷说。
“没关系的，文阿姨不就是拜托我们偶尔打扫卫生，整理邮箱里得许愿信，定期清理清理许愿池，养活她的小金鱼就好了吗？“洛杉右挪到阿法身边，拍拍女孩的肩膀，“平日里也有大叔在照看，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个地方除了期末前没什么人来。”
“虽说是这样…\"清扫得差不多，阿法放好扫帚，坐在木椅上，递给洛杉右一封信，“今早在邮箱里收到的，南桥学生会的合作邀请。”
“最近我怎么总能碰上这个学生会，”洛杉右取过信，“……他们想要在十月份校庆的时候，租用教堂当作活动点？嘛，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
“可我联系不上文阿姨了，她上次给我写信还是五月份，那个时候她说她在伊斯坦布尔。”阿法郁郁地把下巴搁在椅背上，“老天爷才知道四个月的时间她能跑到哪里去。”
“那我们写信回绝了吧，正好我下午要去学校一趟。”洛杉右爽快地把信重新塞进信封。
辛茄语挑了挑眉，“哦，跟俞此木的初次约会？”
洛杉右跳起来，“不是约会，不会约会！”
“我知道，我知道了，那就麻烦你在约会前写一下回绝信，送到学生会的邮箱去哦。”
“都说了，不是约会，是…”
还没解释清楚，“咚咚”，门被轻轻敲响。
两人噤声，洛杉右把清扫工具抱到后门处，辛茄语快步跑去门口。
打开门，阳光倾泻进来。
尘埃在光线里飞舞。
天气正好的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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