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张言秋和肖鹤云并排坐在床头，他们靠在一起，肖鹤云紧紧的握着张言秋的掌心，张言秋靠在他的肩头，在意识的最后一刻，肖鹤云听到耳畔温柔，坚定的声音，

        “睡吧，睡醒就好了。”

        肖鹤云紧了紧自己的手心，眼角一滴眼泪滑落没入张言秋发间，他终于勾着嘴角，从嗓子里发出闷哼声，

        “嗯。”

        是啊，睡一觉，就好了。

        意识渐渐模糊，两个人再次进入下一次循环，同时，张言秋再也看不到，被她扔到路边的手机一直亮着…

        是爸爸，可是，张言秋再也接不到张成的电话，再也听不到张成这辈子永远不会在记起的话，

        “言言，爸爸相信你，你和肖鹤云不是凶手，爸爸知道，言言是最勇敢的，回来吧，爸爸保护你。”

        ……

        第十四次

        张言秋和肖鹤云同时醒来，他们默契的看向对方，即使上次循环的记忆历历在目，但他们知道，无论是谁，总不会轻易地放弃这一车人的生命，哪怕曾经他们对自己鄙夷，憎恶，是啊，每个人都怕死，总不能用自己的道德标准来要求其他人，救人，一开始就是我们的选择不是吗，只是因为自己，和其他任何都没有关系。

        肖鹤云伸手把张言秋的手掌握在掌心，他轻轻挑着眉头，带着少年气的张扬恣意，

        “再试一次。”

        张言秋轻轻歪头，泼墨般的头发散在胸前，她弯着眉眼，笑出声来，眸子里带着暖暖的温柔，她轻声坚定道，

        “好。”

        拍照，报警，卢笛，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随着公交车提示音响起，沿江东路到了，张言秋和肖鹤云同时看向对方，眼神交汇间仿佛有千言万语，两个人最后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毫不退缩的上前！

        “车上有炸弹！”

        “大家看，她有刀，她要炸车！”

        “叔叔，上桥停车！”

        “卢笛，抱紧！”

        “肖鹤云！”

        张言秋紧紧钳制住陶映红的拿刀的手腕把她压倒在座椅上，她正对上她空洞，崩溃的眼神，张言秋看着她，毫不畏惧的看着，她永远忘不了肖鹤云像是被扔进深渊的那种无助到底的眼神，她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眼神分明带着怨恨！

        “我这次，再也不会让你伤害他！”

        她的声音仿佛从胸腔里发出来，沉闷的让人喘不上气，陶映红不解的看着她的眼神，无助，绝望的崩溃瞬间爬满着她的心头，四面八方包围着的警笛声像沾满血的刀一样在她心头滑过，她忍不住嘶吼着，她被张言秋和肖鹤云压倒在地上嘶吼着，

        “王兴德！你干了什么！”

        “你干了什么！”

        “你报警了！”

        “叔叔，开门啊！”

        李诗情着急的大喊，司机却置若罔闻，他眼眶充着血一样的红，他紧紧珉着嘴角，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我没有！”

        “我没报警！”

        张言秋瞬间反应过来，司机和她是一伙的！

        “叔叔，你开门啊！你答应我的！”

        李诗情还在着急的拍打着司机面前的玻璃，没用了，他们是一伙的，他根本不可能开门！

        “肖鹤云，砸玻璃！”

        张言秋整个人扑倒在陶映红身上，她着急的朝肖鹤云大喊，肖鹤云随手拉过一个人来把他压在陶映红的脚上，跨步上前一把拿过车墙上的救生锤，随着刺耳的警告声响起，车外的警察瞬间围到被救生锤打破的那面玻璃下，卢笛跑了过去，肖鹤云正要跳下车去接炸弹，已经有一个人站到了那里！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接过卢笛递过去的炸弹，转身朝江边跑去，肖鹤云下意识握紧了窗边的横杆，细碎的玻璃全数刺进他的掌心觉察不到，进了，进了，突然，“砰”！

        漫天的火光在眼前生起，肖鹤云亲眼看到张成被炸飞的身影，他重重跌在地上，身上还带着火星，肖鹤云直感觉自己的心被重重砸到地上，他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深深地呼吸着，颤抖着回身，言言！

        张言秋就在他的身后！

        肖鹤云刚要抬手，张言秋已经朝车门冲了过去，她踉跄着，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早就发软的双腿，她刚踏下车门却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不，不是，她颤抖着，直感觉一把大刀狠狠地把自己整个劈成了两半，她大口的呼吸着，却还是感到窒息，爸爸！

        张言秋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用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撑着地让自己直起身来，她朝前跑着，四周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沉重，狼狈的喘息，她跑着，终于，狠狠地扑倒在地上，她颤抖着抬手，却不敢触碰，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滚落，一滴滴砸到地上，她颤抖着声音，

        “爸，爸爸…”

        张成就这样躺在张言秋面前，身上到处都是灼烧的血肉模糊痕迹，他身上的血，伤口仿佛都被火烧焦了，身上的衣服甚至还带着火星，他狼狈的摔在地上，甚至不敢呼吸，每一次呼吸全身都像被撕碎一般，视线落到张言秋血肉模糊的手掌，张成模糊，几近被灼烧到失明的眸子里最后染着心疼，担忧，

        （疼不疼啊，言言？）

        “爸！”

        张成阖上了眸子，在视线看到张言秋伤痕累累的手掌时阖上了眸子，他在世界上的最后一秒，还在担心，言言的手痛不痛，他永远放心不下的，只有言言。

        张言秋终于控制不住崩溃，大颗的泪珠一颗颗砸到地上，她直感觉一座大山狠狠地砸到了自己心口，她大口的喘着气却还是感到窒息，无边无尽的崩溃，绝望紧紧笼罩着她，不给她留一丝喘息的机会，张言秋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狠狠捂住心脏，却还是心痛到狼狈的跌倒在地上，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张成，眼角渗着一颗颗的泪珠，眼神再也没有曾经的明媚，只剩下彷徨，无尽的绝望，

        “爸，你别丢下我，求你，言言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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