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张言秋崩溃的哭倒在肖鹤云怀里，她清楚的看到了爸爸见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样子，她清楚的看到爸爸瞬间猩红的双眸，她看到爸爸不顾一切，心如刀绞的摔倒在地上，一次又一次，到了最后，她甚至看到爸爸眼角的泪水，明明带着红，那是淬满着鲜血的红。

        “肖鹤云，爸爸他，他摔了一身的伤，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肖鹤云一直紧紧抱着张言秋，他的手收紧着，尽自己所有的能力给张言秋最大的安全感，他无声的安慰着几近崩溃的张言秋。

        “不哭了，不哭了，我们下车，我们什么都不管了，言言，我带你回家！”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的是，斜前方座位上的带着行李箱的大叔早就在张言秋一声声强行压抑着的，低吟的撕心裂肺的哭声里红了眼眶，从他的眼睛可以一眼望进心底，那是一片废墟，一片坍塌的废墟，他心痛，绝望，同时又带着温柔，绝处逢生的震颤，

        （言言，我的言言还活着…）

        ……

        张成晕倒了，晕倒的一刻，他的脑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言言的一言一笑，我的言言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她善良，乐观，勇敢，她那么爱笑，笑起来像是太阳花一样温暖，我真的以为，言言会这样，一直笑着活下去。

        可是，她死了，她死在一片血泊里，她被人狠狠地用刀割破了喉咙，死在自己的血汇成的血泊里，为什么啊，我问她，为什么要杀人，我不明白，因为我真的不明白，真的有人舍得杀了言言吗？言言那么好，她的刀是怎么刺下去的！？

        她说，她的女儿是无辜的，她要给女儿报仇，我更不懂了，那我的言言呢？我的言言不无辜吗？谁又能给我的言言报仇？他们无时无刻的不在保护那个杀人凶手，他们都在保护着那个让我失去言言的罪魁祸首，我恨，我恨她！我恨每一个对言言袖手旁观的人！可又能怎么办呢，我是警察啊，我还是要保护他们，我还是要拼了命的保护他们，即使他们杀了我的女儿，即使我满怀愤恨！

        我听到耳边他们的呼唤声，他们急切，惊慌的叫着我的名字，像是在公交车上，我喊着言言，我多么迫切的希望言言能活过来，哪怕，让我自己去死，我也舍不得言言受那么多苦。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好沉，真的好沉啊，完全睁开不开眼，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灵魂丢向深渊，我不想挣扎了，如果真的可以，让我掉下去吧，让我一直往下掉吧，人间已经没有我的言言了，说不定，深渊会有呢？不过，言言这么好，现在肯定已经在天堂了吧，不过没关系，我只是，真的接受不了言言已经离开我了，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网络上他们对言言的侮辱，诽谤，他们不配说我的言言，他们谁也不配！

        张成沉沉的晕了过去，不过好像是一场梦一样，他不想醒来，却被迫睁开了双眼，刺眼的日光不管不顾的铺满着他的眸子，他眯着眼，终于看清自己面前的东西，

        （行李箱？）

        为什么我的手里会有一个行李箱？他的眸子朝前望着，是公交车？视线看到车上的乘客，张成一眼就认出来，是45路公交车的乘客！他心脏猛地一震，下意识的视线扫过全车寻找着张言秋的身影，终于，在自己右后方，看到了言言，看到满头大汗，惊慌失措晕倒在椅背上的言言！

        （言言！）

        张成瞬间红了眼眶，他喑哑着声音喊着言言的名字，他慌乱的移动着身子想回到言言身边，言言，我的言言没有死，我的言言还活着，他颤抖着，却猛地惊醒，这具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他拼命的想要过去，却迈不开一条腿，任凭他在努力，在挣扎，他依旧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依旧手紧紧的扶着自己的行李箱！

        张成急促的呼吸着，他这才看向自己的身体，他的心蓦然一颤！

        （这不是我！）

        这分明不是我的身体，张成侧眸看向公交车的镜子，反光照清了他的脸，张成皱紧着眉头，这张脸，这是那个乘客！是45路公交车上的某个乘客！

        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会在他的身体里！为什么我有自己的意识却控制不了身体！

        难道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言言再去死吗！

        滔天的绝望，无助再次淹没了张成，他不知道这具身体是什么样子，但是他自己，分明已经落了泪，他绝望，崩溃，他清清楚楚的听到言言压抑着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不能说一句话，不能告诉她，言言，不哭，爸爸没事儿，只要言言还活着，爸爸怎样都没关系！

        突然，车上传来清晰的播报声，

        “沿江东路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下一站，沿江西路站”

        肖鹤云紧紧的握着张言秋的手，他扶着栏杆站在后门，他最后看向后排的李诗情，眼底满是决绝，对不起，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这次，我不想救人了，我只想活着，只想带言言回家！

        张成看到了，他看到言言站在了后门口，他庆幸着，终于，终于，言言，下车吧，车上很危险，下车，答应爸爸，下车，好好活着。

        车门打开，一道瘦小的身影飞快的从自己身边略过，张成心颤着，不是言言！不要是言言！还好，那具身体转过了身去，透过他的眼睛，张成看到，不是言言，是李诗情，李诗情把陶映红推倒在前面的座椅上，她迅速的弯身想要抢走她脚下的炸弹，突然，陶映红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短刀，张成瞬间红了眼，他认识，他认识那把刀，那是杀了言言的那把刀！

        （小心！）

        即使知道自己喊不出任何声音，张成还是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陶映红拿着短刀迅速的朝李诗情刺了过去，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脸，突然，一道纤弱的身影扑了过来，她把李诗情推了出去，用自己的手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只是瞬间，她白皙的胳膊鲜血淋漓！

        （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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