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十三次

        肖鹤云猛地惊醒，他额边的头发被自己的汗水完全浸湿，他大口喘着气，腹部的刺痛仿佛近在眼前，现在还隐隐冒着鲜血，他却全然无法顾及，他只是迅速的转身，视线触及到张言秋的时刻，他眼底的不安，惊恐，绝望终于安静下来，他蓦然红了眼眶，眸子里氤氲着泪水，朦胧了他的视线。

        他看到，他亲眼看到那把刀，那么锋利的刀狠狠刺穿了张言秋的脖颈，都是血，全都是血，他看着，看着张言秋的血源源不断的喷涌出来，他大声喊着救命，可是没有人，没有人听到，没有人肯来救救她，肖鹤云清晰的感觉到张言秋的身体变得冰冷，我真的，亲眼看着言言，死在我的面前！

        “言言。”

        肖鹤云颤抖着，颤抖着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握住张言秋的手腕，感觉到掌心的温热，他蓦然红了眼眶，硕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直到现在，他才切切实实的肯定，言言回来了，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这一次，谁也不能伤害她，不能！

        肖鹤云急促的呼吸着，他控制不住自己哽咽的声音，嘶哑着喊着张言秋的名字，

        “言言，言言你醒醒。”

        张言秋紧紧皱着眉头，她的呼吸急促着，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像是承受了极大的恐惧，她慌乱的呢喃着，眼角渗出一滴泪来没入发间在没有踪迹，只留下脸颊的泪痕证明着它的存在，证明着张言秋的恐惧，悲痛，

        “不，不要，不要看！”

        肖鹤云瞬间惊慌起来，他整个人完全凑到张言秋面前，硕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眶滑落，在空中滑过弧度，终于落在张言秋的掌心，荡开一片涟漪，他紧张的握着张言秋的手臂，轻声叫着她，

        “言言，你醒醒，醒醒啊。”

        张言秋急促的呼吸着，不，不要看，不要让他看，突然，掌心，脖颈的伤口清晰起来，张言秋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濒死的那个瞬间，她在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听得到自己喉咙氤满着鲜血呼呼的响声，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全身变得冰凉，无边的恐惧笼罩着她，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只能伴随着血液喷涌而出接受自己的死亡，亲眼看着自己死去。

        “啊！”

        张言秋绝望的惊呼一声，终于醒了过来，本该明媚美好的眸子里全是恐惧，无边的绝望，肖鹤云正对上张言秋的眼神，他的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关切，害怕，担忧倾泻而出，回来了，言言真的回来了，他颤抖着扬着嘴角，哽咽着声音，

        “言，言言。”

        张言秋僵硬的睁着眸子，她颤抖着抬手小心翼翼的触碰着自己的脖颈，眼眶瞬间染满着绯红，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浑身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她大口喘着气，只感觉到无尽的冰冷的空气从自己的喉咙灌了进来，她慌乱的哽咽着，是恐惧，是害怕，是崩溃，

        “我，我…”

        肖鹤云直接红了眼眶，泪水控制不住的簌簌滚落，他再也顾不了什么，俯身心疼的把张言秋紧紧抱在怀里，滚烫的泪水落在颈间，瞬间浸湿了她的外衫，肖鹤云双手收紧着，他几乎快要抑制不住满腔的心疼，悲痛，本来干净清澈的少年音喑哑着，哽咽着，

        “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张言秋僵硬着身体，肖鹤云滚烫的泪珠终于把她叫醒，她下意识的回抱着肖鹤云，企图从他身上汲取温暖，满腔的恐惧，悲痛，后悔涌上心间，张言秋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她哽咽着，

        “肖鹤云，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肖鹤云紧紧的把张言秋抱在怀里，完全一副保护的姿态，他无声的落着泪，绯红的眼尾说不尽的悲伤，他的眼神只剩下心疼，悲痛，他压抑着自己的哭腔，柔声道，

        “谁，谁看到了？”

        张言秋完全崩溃，她直感觉一双大手把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握住，她急促的呼吸着，却还是感到窒息，仿佛有人在自己胸口放了一座大山，直压的自己喘不上气，她嘶声裂肺的流着眼泪，嘶哑着声音，

        “他看到了我死的样子，”

        “我爸，我爸看到了我死的样子。”

        张言秋收紧着自己的双手，整个人完全埋进肖鹤云颈间，她嘶声裂肺的痛哭着，她亲眼看到，爸爸看到了自己躺在血泊里的样子，她亲眼看到了爸爸嘶声裂肺的痛哭声，亲眼看着他把自己摔的满身是伤，亲眼看到爸爸拉着自己早就冰冷的手，哭到眼睛完全红成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上车，为什么偏偏是爸爸看到我血肉模糊的样子，张言秋痛哭着，她的心仿佛被刀绞一般，痛的粉碎，她急促的喘着气，无尽的悔恨，悲痛，恐惧淹没着她，

        “我可以死，但是求你，求你不要让爸爸在看到了，”

        “不要让爸爸在看到我死的样子了！”

        肖鹤云紧紧的抱着张言秋，他收紧着自己的手臂，眼眶和眼尾红成一片，数不清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就连鼻尖更是染着红晕，他的眼神却满是坚定，心疼的坚定，他喑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

        “不，不会死，”

        “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你。”

        “我们下车，我们到站就下车，”

        “什么都不管了。”

        什么都不管了，临死前他们一个个冷漠的神情一次次冲垮着肖鹤云的防线，他永远忘不了在刀刺进张言秋脖颈的那刻，自己心底的恐惧，滔天的恐惧，凭什么，凭什么我们一次次的循环，一次次想要救你们的命，可你们呢，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手来，没有一个人肯帮帮言言，每个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你们害怕死亡，我们同样害怕，又不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循环，多少次里，我们一样是尸体，凭什么我就必须比你勇敢，已经够了！早就够了！我欠你们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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