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边有人在看你

外乡人？

        是啊，他是苏库塔的外乡人，也是这个世界的外乡人。

        薛典楠继续保持微笑，客套两句将略显茫然的大祭司糊弄了过去，一边客套一边在心底胡思乱想：那个声音为什么这几天没有出现，祂现在又出现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和这位大祭司有关系吗？

        他本以为，自己的心中所想那人是听不见的，但祂又开口了。

        【我发现了另一个小可爱，可那孩子不喜欢我。】声音听着还挺惆怅。【他为什么就不能和你一样听话你？】

        另一个小可爱？这句话什么意思？薛典楠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大祭司。另一个小可爱是指他吗？

        那个声音没管薛典楠怎么想，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看起来可怕吗？为什么要怕我呢？】

        薛典楠听见了“唰”的一声，然后是呼呼的风声，这样的声音他在古装电视剧里听见过，那个人似乎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甩开了扇子，气呼呼的为自己扇风。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那个声音。

        突兀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是真的挺吓人的，他曾经为此自闭了好一阵子，还让他吃了两年多的神经药物，失眠多梦，思维迟缓，头晕恶心，肠胃肾脏也出了点问题，他花了好大功夫才接受，并掩饰下自己的异常，普通人谁会愿意遇见这糟心事儿。

        【还是你乖。】

        那个声音又笑了，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逗狗似的。

        薛典楠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匆匆与大祭司告别，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自己待着。

        不止是声音，他刚才还出现了幻触！

        若是幻触还好说，吃药就好。但他刚在分明看见他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动了，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拍的头，风绝对吹不出这个效果。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听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还有那如新随行的窥伺感，是真实的吗？他的电子档案上清楚的记载着他从出生到现在的医疗记录，精神病史记录的明明白白。

        他焦躁的原地转了一圈，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有艾拉为他准备的药。

        【那边有人在看你。】那个声音开口。

        薛典楠手指错过了口袋里的药盒，摸出了一张手帕，装模作样地掩口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环视四周。

        他找的地方很不错，暂时没有人追过来。但这毕竟是他不熟悉的环境，山多树多，苏库塔人还喜欢依山傍水建高楼，指不定哪里就站着个人正摸摸看着他。他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焦躁转圈圈的样子被人看到。

        【那孩子要有你这心态该多好。】那人叹气，活像是叛逆儿子伤透了心的老父亲。【太不省心了。】

        薛典楠脑袋上一个问号接一个叹号的往外冒，实在是没见识过这场面。

        好在那人根本不管薛典楠怎么想，依旧自说自话：【要乖乖的，知道吗。啧，那孩子又开始闹了……】

        那个声音消失了，只留薛典楠一个人愣愣站在原地。

        几只花蚊子嗡嗡叫着围着薛典楠飞，薛典楠敏锐的听见不远处除了溪流声还有鱼跃水面声，头顶上方还有几只鸟叽叽喳喳的在树梢上跳来跳去，随时准备着往薛典楠脑袋上投掷“天shi”。

        “那孩子”是谁？他做了什么？那个声音为什么说他很乖，还夸他心态好？

        薛典楠开始回顾自己的过往曾经：上一世无中生有捏造神名，以神权揽政权。这一世靠着自己身上的特殊效应招揽人脉为自己谋利，还妄图以偶像之名为自己招揽信众……

        难道那个声音喜欢看他搞事情？

        那为什么还会说他乖，还夸心态稳？那个不乖闹事的“孩子”究竟做了什么？

        薛典楠想不通，直到他离开苏库塔回到家那个声音也没再出现，似乎是被另一个人绊住了脚，完全没工夫搭理他似的。

        那个声音不在，生活都平静了许多。

        清晨早起出去跑个步，半路与循着感觉寻来的人们简单聊两句沟通一下感情。吃完饭去自家公司转一圈，巩固员工对公司的忠诚，简单处理一些基础事物锻炼一下自己。中午与母亲西迪丝共进午餐，饭后小睡片刻，下去进行表演课程的训练，或是出门与朋友长辈联络一下感情。晚饭视情况在家伙在外吃，饭后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娱乐活动，看看书，鉴赏一下电影，生活充实又乏味。

        或许是他最近表现的太乏味了，又或许是那个“孩子”太过不省心，一直没有出现，连周围人对他的关注程度都降低了。

        这样的变化让薛典楠显得有些焦躁。

        虽然身边人依旧会在特殊效应下对他格外关注，但无意识看向他的频率却降低了，关注度和好感提升速度均有所下降，原本狂热追随他的人也有逐渐恢复理智的预兆，倒是网上没切实接触过他的吃瓜群众的反馈逐渐趋于正向，因为他的粉最近没在闹腾。

        薛典楠有信心在失去特殊效应后依旧与曾经的朋友保持在“意气相投”以上，甚至那些理智一点对他会更有利，但原本投注于他身上的视线变淡仍旧上他感到焦躁不安。

        这个特性直接消失了倒是好说，现在不上不下的，他就要一直警惕着第二只靴子。

        最近这段时间，薛典楠比以往更努力了，无论是学习还是平时的待人接物，都投注了十二分的用心，努力做到更好，让他的信徒们不会因为效应的衰减而对他失望。

        天气渐冷，年末考试即将来临，金融管理专业的论文薛典楠早已处理完毕，上台答辩的资料也准备完毕，现在要操心的就是艺术表演专业的年终表演。

        剧本和导演是现成的，演员也早就选好了，都是班上他比较熟悉能力也还不错的同学，但他最近表现的太努力了，两相对比之下就显得薛典楠过分认真，衬得他们特别不努力。

        他们也的确不够努力。

        艺术表演专业的课程并不多，平常请假也很好请，老师很支持同学们出去接一些戏演。

        薛典楠找的这几位同学都是平日里表现不错的，演技在水平线上，业务能力也强，第三学段上半段的时候还在剧组演戏，杀青回来准本期末考试虽然也努力，但艺术表演专业的年末考试可不是只要表演一项，还有理论考试，写的背的也多，时间实在是不够，一个星期他们只能抽出两个下午来排练。

        不是薛典楠找不来别演员，实在是学校的年末考试不让他这么做：表演专业的请编导的外援也就算了，现在连给你搭戏的你都要请外援？要不要打分的老师站在你们预设好的机位上看表演啊？

        所以薛典楠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付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和他找来的外援导演一起钻研剧本，根据演员特点以及剧本内容做指导，辅助他们用更少的时间达到更好的效果。

        顺带一提，薛典楠从不将自己的付出掖着藏着。自己辛辛苦苦干活，别人啥都不知道还舒舒服服的享受好处是不可能的。

        他自己的社交账号经营了九年了，每天学习打卡，练习打卡，时不时还分享一些生活动态，别人吹的彩虹屁他虽然不耐烦一条条看，但这必须得有。他可不想自己做出成绩后有人来一句这不是应该的吗或是说他砸钱。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做，一定会特别惹人厌。

        一次普通的年终考试罢了，及格线六十分，他们已经做到九十分的优秀，你却还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好像他们没有考到满分是做了什么坏事似的，明明已经很优秀了却显得里外不是人。

        但薛典楠不是普通人，身上有一个好感增幅buff就已经够过分了，自己还会做人，直播展现自己有多认真努力的同时也会顺嘴夸一夸他们的优点，表示他很擅长某种类型的人物角色，演技在又会在何种情况下被加成。

        ——还未走出校园的年轻演员得到某一类角色的青睐就很不错了，被印象固定的问题对他们而言不存在。

        只要乖巧听话配合就好就能获得精讲剧本一份并附送直播间宣传一条，有谁会想不开跟到处散发着吸引力，家世好背景足人脉广的薛典楠过不去呢？

        在众人的积极配合与薛典楠的正确领导下，他们这一次年终考的表演项目很快就准备的差不多了：换好衣服，摆好场景，他们已经可以流畅的背出自己台词并自然地做出台本上的动作，唯一不足的就是彼此之间的配合不够默契，衔接不够流畅，表情处理也不到位。

        “你这样不行。你饰演的人物只是为自己的发明能拿到多少的投资而忐忑，对自己的发明还是很满意的，甚至还有些自负。”导演打断了与薛典楠搭戏之人的表演，这段剧本是他写的，他最有发言权。

        “这样吧，你想象一下，有一个高中的学生，要艺考了，很信任的你的演戏，想聘请你给他当一段时间的老师。而你现在很缺钱，也知道那学生能给你很多钱，但你不知道他能给你多少钱，所以你要努力展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拿到更多的钱，有感觉了吗？”

        那人闭上眼睛，想象那个情景，放大自己的情绪，稍过了一伙儿，点头。

        “那再来一遍。”导演挥手，示意各就各位。

        薛典楠站到自己之前站的地方，抚摸着一台形状怪异的机器，仔细检查着那机器上的每一个零件，在心中估算着这样精密程度的机器造价几何，生产力如何，多久能够抢占市场，多久又能回本净收。

        其中有一个细节是他在检查机器时手指碰上了机油，手上被弄得脏脏的，但他却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而是认真观察手上的油，思索原料来源和造价。

        “买下你这机器，要多少钱？”薛典楠扭头看向自己身后清高但缺钱的高瘦男人。“一口价，买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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