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终局

此时，灵神塔第四重楼内的空气低沉的快要窒息。

        竹炎不解的看向白连山，替李白罡问出那个问题:“为什么？”

        白连山的五指轻轻摸着陈哑巴的尸体，对李白罡说道:“孩子，在你母亲死的那一天，我才知道你的存在。说实话，从那天开始，我便发现，以我们人类的身体，无论拥有何等坚韧不拔的意志，也无法和这种超越天球生物权限的物种对战，那种失望，你有吗？”

        李白罡想起那一日的激战，自己被古老者轻松碾压的模样，不由的沉默下来。

        白连山苍老的手指敲打这陈哑巴钩爪之上的鳞片，说道:“当年，我们最为珍贵的火箭弹轰击在这鳞片上，连个划痕都留不下来。我经历过很多很多差距悬殊的战斗，我们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小孩子，将要面对猛虎。你母亲那次，是最后一次。”

        白连山的五指挨个抚摸过古老者尸体五角星脑袋上的五颗眼睛，说道:“其实你母亲并不是被丧尸杀死的，当时军区的神门也没有破损。她在军区大院中研究着某样东西，一种古老的水晶。或许将它的作用和材质研究透，就能发现你父亲的下落。于是便有了那场大火，以及火中杀不净的丧尸。”

        李白罡瞪大了眼睛，他从未听说过母亲的下落，无论如何追问，爷爷就是什么都不告诉他。

        白连山说道:“那次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它，那个迷一样的物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论我怎么努力，都伤不了它分毫。我是看着你母亲死去的，就在距离我不到三米的地方，或许刚好就是你我现在的距离。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办法去了解它们，因为是它们让我知道，肉体终极进化到顶端的模样。”

        居然，白连山怒视着李白罡说:“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无力的感觉了，我已经因为那种感觉失去所有了。为了我，为了现在的天幕之城，你必须明白，你不能活着，李白罡这个名字，不能活着。无论你想不想，一旦你的身份被揭露，某些政治家，野心家就会把你捧上王座，无论你想不想。按我的路走，这里能活的更久，走的更远。”

        李白罡摇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可以活，但是李白罡必须死。”

        白连山点点头:“是。”

        李白罡将胸口珍藏的证件拿出，丢在地上，说道:“那从今天起，天幕之城的李白罡就已经死了。现在剩下的我，和你们一点瓜葛都没有。将我战友的尸体，还给我！”

        白连山看着这副他梦寐以求，可以实现所有愿望的尸体，摇摇头说道:“孩子，我不能答应你。”

        很快越来越多人围了上来，李白罡举起手说道:“那就让倒塌的神门，以及天幕之城中所有的普通人，来为你的错误买单吧。”

        李玄礼虚蓝的身影飘落在地，抬头看着瑰丽的灵神塔，说道:“白罡，算了，走吧。”

        李白罡摇头说道:“不行，我不管什么狗屁利益与荣耀。我这条命，是他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我不能让他的尸体再受到侮辱。爷爷。”

        而李玄礼一直背对着不看李白罡，陈庆之将瘫倒的武淑扶起，武淑咬牙点了点头，右肩再度扛起石门，此时第六区的所有人都在等李白罡发话，搏命！

        李玄礼建议道:“要不，听听当事人怎么说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李玄礼身上，只见李玄礼的手放在哑巴尸体脑叶突生的眼球上，五指微动间，哑巴尸体开始散发出晶莹蓝光。

        蓝光逐渐浓郁，李玄礼五指如勾，猛然一提，将陈哑巴的剩下的半缕残魂给提了上来。

        一个虚幻到随时可能消失的陈哑巴出现在半空，他的胸膛之下，已经完全是古老者的模样，不停的朝周围的人发出低吼。

        陈雪儿呆呆的说道:“哑巴，是你吗？”

        陈哑巴点点头，说道:“雪儿，庆之，白罡，武淑，吴珂。”

        这是陈雪儿记忆中第一次听到哑巴说话，他的嗓音温润醇厚，翩翩如玉似君子，与陈庆之的声音极像。

        吴珂此时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原来你能说话啊，这声音，都不太习惯。”

        哑巴腼腆一笑，说道:“病毒只是毒哑了我的肉身，现在是灵神状态，说话就很正常。”

        陈庆之看着哑巴现在的音容笑貌，不由的眼角红润，说道:“要是你正常的长大，现在就是这副模样嘛，很帅呢。”

        陈哑巴亲昵的说道:“哥。”

        陈庆之点了点头，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捂着心口，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明明不想哭，明明很冷静，可听到这一声哥，眼睛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李白罡看着陈哑巴，说道:“走了，我带你回家，到时候给你好好养养，我天天给你垒土。”

        陈哑巴摇摇头，说道:“白罡，我不能去你那里。”

        李白罡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说道:“你不会是要自愿给他们研究吧。他们可就没有把你当人看待。”

        陈哑巴摇头说道:“我现在是完整体的古老者尸体，无论我去那里，都会被古老者们围追堵截，它们会拼尽全力的攻打你的基地，直到将这副身躯拿走为止。而且古老者的残魂也在生长，也许它某一天就会吞噬我，给它足够的时间，它可能会再度驾驭这副肉身。到时候，可就不是谁怎么样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我对你们而言，会是个很大的威胁。”

        李白罡摇头说道:“这不可能，古老者不会发现你的踪迹，更不会知道你在我哪里。如果它们会来抢夺你，为什么没来过这里。”

        竹炎解开上衣，肩头露出一道如荆棘花般盛开的伤口，低声说道:“它们来过了。”

        雷历挽起长袖，露出小臂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说道:“来了两只，被我们合力重创了两只。它们跑的太滑溜，不想战死根本不可能战死。不过是好事，以后它们就要掂量一下，想救这具尸体，至少要给我们付出三到五只古老者生命的代价。”

        而后李玄礼看向李白罡，说道:“白罡，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要考虑的再缜密一些。陈哑巴对天幕之城来说是宝贝，对古老者而言同样如此。不能光想着情谊，要看大局。”

        李白罡沉默下来，思考了很久很久，说道:“哑巴可以留下来。但是解剖实验，不行。”

        没等李玄礼开口，陈哑巴说道:“白罡，我都已经死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失去的了。一副肉身而已，让他们研究吧。”

        陈庆之说道:“哑巴，你想好。他是没有资格解剖你的尸体的，除非你自愿奉献。”

        陈雪儿也激声说道:“哑巴。”

        陈哑巴摇了摇头，说道:“白城主其实为我们做了很多，至少这二十年来，城内一片祥和，衣食无忧，我们得以成长，发育。他默默的保护了我们这么多年，这次，我想回应他的保护。”

        白连山看着陈哑巴的残魂，就是默默看着，不再说话，也许这个时候，他内心对于要不要解剖研究这么一个懂事的少年，也起了和从前不一样的争端。

        李玄礼说道:“少年，我将你的残魂从这副躯体中拉出来，顺便还能将古老者残魂剥离。不过，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轮回转世了。”

        陈哑巴眼神一亮，问道:“真的可以吗？”

        李玄礼点点头，说道:“可以，以我这样的形态生存，不过你更加虚弱，除了在灵神塔内，在外界根本无法显化罢了。”

        陈哑巴连连点头，说道:“足够了。能陪在他们身边。”

        李玄礼一双苍老的手拎起陈哑巴的残魂，双目如刀，狠狠将残魂中的古老者残魂给剜下来，后者没有依托，直接掉回原本的身躯之中。

        李玄礼双手硬拎着陈哑巴，微微喘气，随后猛的一甩，将陈哑巴甩到陈庆之身上，说道:“你俩是血亲，唯有陈庆之能承受你的残魂并且不会被排斥。”

        陈庆之抬头看了看笼罩在自己体表的哑巴，说道:“弟弟，很温暖呢。”

        哑巴腼腆一笑，说道:“以后你所见的风景，既是我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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