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张总，你真考虑给她投资？”

        “要不是看上了她那张脸，我今天连来都不会来。圈里的人现在谁敢淌这个浑水？”

        “那她真的洗不白了？那小鸭子在微博上说的都是真的？”

        “你管他真假，想搞死她的人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哈哈哈，张总说得对，哎，那边的，你快给她倒杯酒，把药放进去，等会儿她就该回来了。”

        “等我张总爽完了，我们轮着来。”

        红棕色门虚掩着，一只纤纤玉手握在门把手上，其主人眉眼低压，面无表情。

        宋改卿平静地掏出手机给包间里的谈话录了音，淡定得仿佛被言语侮辱的人不是她。

        宋改卿没出事之前，两人谈合作十分融洽。如今她成了过街老鼠，这人跟自己没了利益牵扯，倒是直接撕破往日的伪装。

        她不过出去上个洗手间，回来却好巧不巧撞破了张显钟的肮脏心思。来之前她还在挺感激这人，毕竟他是现在唯一一个愿意出来见她的投资商。

        瞎了眼。

        她想。

        昨晚十二点，她前男友乔凯然在微博自爆她潜规则他，并且在交往的过程中劈腿当红花旦宁会初，滥交嗑药，私生活极其混乱。

        文字后配了四张被他称为“实锤”的照片。

        第一张是宋改卿在片场抽烟。

        第二张是她穿着浴袍，坐躺在沙发中，而乔凯然站在沙发背后，俯身亲吻她的脸颊。

        第三张是她进戒毒所。

        第四张是她伸手抚摸宁会初的脸。

        乔凯然自爆：宋改卿私生活混乱，吸毒劈腿潜规则冲上热搜榜第一，话题度以惊人的速度暴涨。

        一夜之间，风光无限、前程光明的新秀美女导演从高处跌下，沦为人人唾弃的网暴对象。

        投资商闻风撤资，正在筹拍的新电影《遗忘》资金链断开，拍摄受阻。

        为了尽快开机，她只能亲自去赶赴酒局挽留金主爸爸们。

        乔凯然是她电影处女作《告白》里的男主角重喻的扮演者，人是她亲手从人群中一眼挑出来的。电影拍摄期间，乔凯然对自己穷追不舍。碰巧有次她在修改剧本时陷入迷惘，深夜独自去海边抽烟，乔凯然带了一提啤酒陪她吹海风。可能那天海风太大，风沙迷了眼；也可能是酒精扰了理智，让她一时猪油蒙了心；她看着那跟记忆中的人有几分相像的眉眼，心一软，答应了他的追求。

        现在这副局面，完全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总原来是看上了我这张脸啊，”宋改卿推开门，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框一边，嘴角噙着笑意，眉间一片寒意，“是我愚钝了。”

        包厢里的笑声戛然而止，都没想到宋改卿会撞破谈话，更没想到她竟然敢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张显钟先是一惊，而后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听到了又能怎样？垂死挣扎的蝼蚁罢了。倒是省了他继续装正人君子。

        “你现在明白了，又能如何？”张显钟嗤笑一声，根本没把宋改卿放在眼里。

        宋改卿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慢慢抚开散落在前胸的秀发，灯光闪过来时，她脖颈处的那条项链反射出银光。

        她垂眸，懒懒地抬起手机。

        “要不是看上了她那张脸，我今天连来都不会来。圈里的人现在谁敢淌这个浑水？”

        “那她真的洗不白了？那小鸭子在微博上说的都是——”

        宋改卿点到为止，暂停音频，笑意盎然：“全程的哦。”

        像朵生长在荆棘丛里的红玫瑰，美得不可方物，却又带着刺人的冰冷。

        张显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肖居猛地推开坐在他腿上的兔女郎，鹰钩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宋改卿，一副是随时都要扑过来把她掐死的架势。

        “我记得张总是入赘的吧，”宋改卿仿佛丝毫未察觉到眼下处境的危险，不紧不慢道，“您说这音频如果被您夫人收到了——”

        张显宗狠声打断：“你以为今天你能走出这扇门？”

        宋改卿却笑出了声，红唇微张，眼神轻蔑又勾人：“我既然敢在你面前放出录音，就笃定我能走出去。”

        “录音在我进来之前就已经备好了份，”她慢慢敛了假笑，语气寒中带霜，“但凡我在这少了一根头发，明天挂上热搜的就有张显钟这三个字。”

        一般而言，宋改卿轻易不与投资商和圈内人撕破脸。毕竟她没钱没背景，得罪些小人只会让她的路更难走。

        可她也不是任由人拿捏可欺的软柿子。相反，她是块石头。即使被现实打磨了棱角，但也有自己的分量。

        知轻重，但非懦弱。

        离开包间，下了楼。宋改卿手机震动一下，锁屏页面跃出微博最新推送，一个鲜艳的“爆”字格外显眼。

        姜大影帝回国

        脚步一顿，停在楼梯中间。

        手指犹豫着点开推送，姜行的机场九宫格映入眼帘。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宽肩窄臀，身材颀长。前额的刘海梳了上去，额角两侧却留下几缕，添了几分与他温润儒雅气质不符的风流。

        眉弓立体，双眼皮褶皱略深，看向镜头的黑眸，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缱绻。

        他戴着口罩，掩住了鼻翼左侧上那颗最勾人的小黑痣，只留下紧致流畅的下颚线。

        姜行是在国外斩获各大奖项的电影界宠儿。扛得起商业片的口碑，撑得起文艺片的票房。盛世美颜，天赋演技，老天爷追着喂饭的那种人。

        粉丝生姜们遍布全球，男女老少通杀。如今他回国发展，国内的生姜们自然亢奋，集体在微博上敲锣打鼓，话题度席卷各大娱乐社交平台。

        直接将宋改卿高举热搜榜第一不下“丑闻”顶了下去。

        这对她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但没由来的，宋改卿心里感到一阵烦闷。

        摁灭屏幕，下楼朝往大厅。

        助理徐楠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兴致勃勃地刷着手机，茶几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察觉到有人看过来，徐楠抬头，立马站起身。

        “改卿姐，有两个好消息，”徐楠喜笑颜开，“你想先听哪一个？”

        “先离开这，”宋改卿调转脚步，往旋转玻璃门方向走，“去掉热搜的那个消息，说另一个。”

        徐楠拿起纸袋，紧跟其后：“刚才有个女士联系我，说有意向投资《遗忘》。”

        宋改卿扭头看向她，平静如水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你确定？别是什么诈骗电话。”

        这个时候还上赶着给她送钱的不是算到她是被诬陷的神棍，就是济弱扶倾的活菩萨。

        “非常确定，”徐楠笃定道，“她还让你亲自联系她，说只要谈好，注资以亿为单位。”

        “多少？”宋改卿以为自己听错了。

        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大门外。

        海城虽位于回归线以北，但濒临海域，哪怕现在已是深冬十二月，海城的温度仍保持在零度以上，不见雪影。

        不过夜里的冷意照样寒人。

        宋改卿不由地拢紧大衣，慵懒地垂过肩臂的黑发被迎面冷风吹得飘起。

        徐楠笑道：“姐你也没想到吧，这绝对是个大佬！”见过豪的，没见过这么豪的，出口就是亿。

        宋改卿也笑了下：“把她联系方式发给我。”

        按下绿色呼叫键的一瞬，她看到徐楠拿着纸袋的手，被冻得通红。精致的下巴微抬，示意徐楠把纸袋给她。

        手指刚出碰到袋子，还未握紧，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动作一顿，电话被接通，背后的来电铃声也戛然而止。

        纸袋“碰”的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摔了出来。

        徐楠定睛一看，愣了愣。

        纸袋里面的东西是姜行最新上映的新电影cd。

        纸袋是宋改卿进包间谈事之前交给她保管的，还嘱咐她不要偷看，所以她一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宋改卿在心里暗骂一声，正弯下腰想把东西捡起来，然后好跟背后的人打招呼。视线里却忽地出现一只节骨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先自己一步拿起地上的cd和纸袋。起身的时候，两人的手背无意间触碰一下。

        一抬头，宋改卿到嘴的感谢之词尽数卡在喉咙里，四目相视，嘴角扬起的弧度僵在半路。

        同样僵住的还有徐楠。

        只不过，她是单纯地震惊过度。

        九宫格里的男人近在眼前，一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拿着cd和纸袋。鼻翼左侧那颗小黑痣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勾人魂魄。

        宋改卿挂掉电话，没说话。

        姜行将手机丢进大衣的口袋里，又把cd放在纸袋中，这才递给宋改卿，率先破了空气中诡异的安静，眉眼含笑：“真巧，宋导。”

        她平静地接过纸袋，然后转手就交给了身侧的徐楠：“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好。”

        徐楠惊上加愣，转眼间怎么就成我的东西了？

        “是挺巧，”宋改卿露出招牌假笑，杏仁眼敷衍地弯了弯，“我助理说联系她的是个女士，怎么会是姜老师呢？”

        话音未落，一个三四十左右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热情地伸手和宋改卿打招呼：“您好，宋导，我叫杜晓莉，是姜老师国内的经纪人。之前那通电话是我打给您助理的。”

        这人宋改卿认识，内娱里有名的王牌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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