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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抖着声音。

「十万啊……」

「我有些时候真的想掰开你的天灵盖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空的。」

「王哥的事愣是一点都没让你长一点脑子，别人开口要十万，你就真的屁颠屁颠的去取。」

「还好这是张信用卡，否则现在我是不是已经被骗了十万了？」

「我哪里会知道……」我妈颓败地低着头，小声说。

我的心里又涌上一股怒气。

又是这句话，反正总之就是她没想到，她不知道，她没错。

民警在旁边都气笑了。

「还真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啊，你这都不用骗的啊，自己就把钱送上门了，十万块，你都不和你女儿商量一下的吗？」

「而且就算这事是真的你也不该帮啊，知不知道酒驾是多危险的事？你不给他个教训，下次他擦了个人你怎么办？你这是帮忙吗？你这是害人家！」

我妈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训过。

她听着听着就开始抽泣，几大颗眼泪掉在衣襟上。

「是你的钱也就算了？你自己没那么多钱，竟然还干得出偷你女儿信用卡的事，你知不知道你这叫冒用他人信用卡，是犯罪，要罚款坐牢的！」

我妈一听就慌了，「这！这怎么可能！我女儿的钱不就是我的吗！你是不是在吓唬我！怎么可能！」

「你这个同志！你真的是缺乏法律意识！不管你怎么想，你女儿的财产是她自己的，你不能因为你是她妈就觉得她的钱你可以随便拿！不然还不全乱套了！」

我在旁边冷眼审视她，连一丝感情都没有。

她不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我的钱是她的，我的房子也是她的，连我也是她的附属品，我的一切她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

我妈迷茫了，看我一下，又看警察一下，发现我们是认真的谈论她在犯罪之后，她彻彻底底地疯了。

她一下就扑了上来，一边撕扯我，一边又整个人哭瘫在地上，像婴儿一样蜷缩着手脚，谁来碰她一下她就疯狂甩动四肢。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听着你弟说他要被关进去了，就着急了！我一急就糊涂啊！我不知道他骗我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帮别人了！我不是故意的啊！」

说完，她又爬到警察脚底下，拉着人家的裤腿哭。

「警察同志，我没文化啊！我哪里懂这么多，不都是一家人吗！怎么一家人还要分的那么清！难不成我养大她的每一笔钱也要算清楚吗！」

「我只是想帮帮别人，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真的警官，我的心是好的啊！」

她越哭越伤心。

「这个孩子，」她指着我，「她已经没有爸了，以后我也会不在的，她又没有兄弟姐妹，我只是希望现在多帮帮别人，以后她也能多有个照应啊！」

我看她现在如此失态，如此卑微地乞求，哪怕知道她可能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也还是如鲠在喉。

我一边恨她，又一边动了恻隐之心。

我蹲下去，把她扶到一边坐着，递给她一张纸巾。

「你答应我，你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就给别人帮忙。」

「我不帮了！我不帮了！我回去就把他们的电话都给删了！」

「如果真有什么急事不得不帮的，你先来和我商量。」

我妈又抹眼泪又疯狂点头。

「我不会了……我真的不会了……」

警察看她哭的伤心欲绝，也不是故意干了坏事，也没再多说什么。

「行了行了，过来我们给你好好上堂课。」

警察给她好好的普了个法，还生动地给她描述了一下看守所和监狱的生活，硬是把她吓得连连说以后真的不敢了。

我们出门时，警察还在反复提醒她以后遇到事要多和我商量，和那些恶劣的亲戚少来往。

回到车上，我启动了车子。

在派出所掰扯了一下午，现在都已经是晚高峰了。

我们在高架桥上龟速行驶，我想起我妈最后满口答应，才觉得话还是得别人来说才管用。

以前我们劝过那么多次，都不如她亲自被坑到派出所来一次管用。

我妈在旁边还没缓过劲来。

我瞥了她一眼，「以后还帮吗？」

她吸了吸鼻涕，不说话。

「你刚跟警察解释的，为了我以后有个照应。」

我打了个方向盘，下了高架。

「我不需要谁来照应我，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你帮的那些人，他们大多数都没有文化，这辈子去到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他们又能照应我什么呢？」

「而且人家有过想要报恩的想法吗？别人在背后都说你就是傻的，两句话就哄得你把什么都给出去了，他们从来就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下次万一你真的把自己搭进去了，简直是得不偿失。」

我妈看着我，闷闷地说。

「你现在是不需要，但以后呢……你总会有需要别人搭把手的时候。」

「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我把车倒进车库，转过头盯着她看。

「你说你是为了我才去打理这些人情关系，我不需要，我真的不需要，不要再为我做这些事，也不要让我为你的行为负责。」

「你去帮助别人，就是你的选择，是为了你自己，不要再说是为了我。」

我妈皱着眉看我，又咬了半天嘴唇，最后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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