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中的白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br>全文请当作小说看，预祝看文愉快。

        今年学校提前放寒假，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期末复习周没有了，一个星期复习七门课程，刚刚好每天一门，不争不抢。

        我裹紧了红围巾，从自习室里出来，风极大，顶着寒风往寝室走，刮得人全身僵硬。要是现在有一件东北大棉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套在身上。今天的最后一趟校园公交车在3栋宿舍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一对情侣，拎着包的男生先下车，便转身伸出手让女生牵住。他们在寝室楼门前的花坛边坐了下来，在月光下含情脉脉地四目相望。

        要是在四年前，我应该是会羡慕的吧，会觉得男生很绅士，爱情很美好。但之前的情感里让我学到的是找到自我的价值，其他的一定会来的。一见某人两眼就能放光，那该是有多么期待见面呀。从年少时的欢喜之后，到现在为止，那种感觉都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也不会羡慕他人，因为曾经那种感觉也在我心里放了好久，那种场景也在我身上发生过，让我觉得很甜。

        那年我十五岁，留着学生短发，年少时初生的欢喜，让我怦然心动于林海杰。他留着圆寸头，有点络腮胡，眉粗黑，显成熟，脸部线条紧致，戴着方框眼镜，看起来就是个妥妥的文艺青年。再加上笑起来的酒窝，就能让人的脾气想发也发不出来。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写的字,字体舒展大气而又不失笔锋，刚劲有力中又不失温柔。

        他在本子上写了一句话，当他把本子递给我看的时候，我盯着本子久久无法回神，心想怎么会有男生写字这么好看。

        听见他问：“怎么样？”

        我回过神来：“······什么怎么样？”我看着本子上：要是你没有男朋友，那么你觉得我当你男朋友怎么样？

        我点点头，“好呀。”

        那天我答应了他，他笑得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他还在课间的时候当着全班的面说：“我宣布一件事，萧羽是我女朋友了。”

        伴随这全班的起哄声，我的脸绯红。

        这大概就是年少的欢喜，我的初恋，他将带给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或许有人会说这不就是早恋吗？我不会否认以年龄来定义的这个代名词，但它确实带给我成长和对价值的初步思考。

        我在校报上看到学校将举办篮球赛的消息，拿着报纸就往教室走。把报纸放在林海杰面前，“宝子去不去？”我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不想去。”林海杰懒懒地回答，抬头望着我期待的眼神，“要是你想看，我可以单独给你打一场比赛。”

        “但我想看你在校园比赛上打篮球。”

        “好，帮我报名。”林海杰点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提要求，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两周后的篮球场。

        “林海杰打篮球确实帅呀。”我心里默默为他点赞，从来没有看过篮球赛的我，随着同学们的加油声，在那里奋力喊着：“林海杰，加油！”

        虽然我们班球技比不过艺体班的，但在他们积极配合下，我们班终于扳回了两个球，打成平分。可没多久，艺体班就遥遥领先了。林海杰跟队友们相互击掌以示鼓励，转身看着傻笑的我，嘴角上扬，比了个“加油”，我回了个“比心”。

        看着同学把水递给打篮球的同学，我就去拿了一瓶，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林海杰，想上前给他，又害羞怕起哄。那时候就是一个小女生，内心很纠结，一边想上前去，一边又胆怯。

        但此时已经有其他同学把水递上去了，林海杰接过拧开，喝了一口就把水放在边上，转身继续比赛。

        双方实力悬殊，很显然我们班输了。但这是我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看篮球赛，他在场上，我在场外，看着他就心跳加快。

        散场后，回到教室的路上。

        林海杰问：“我的水呢？”

        我反问道：“问我？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递给你的。”

        “我放在球场边，你都不给我拿着？”林海杰叉着手，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要帮你拿着呀，又不是我递给你的。”我将头撇开。

        他将汗在擦在我手臂上，一边擦一边道：“你还不给我水咯，都是别人给的。”

        我以为他在责怪我，看着他说：“谁给不一样嘛，反正都是喝。”

        林海杰想了一下，又带一点抱怨地说：“这怎么能一样，肯定你给的更好喝。”

        “走，再请你喝一瓶。”我拿着他的外套，拉着他往小卖部走去。

        他是我的初恋，但我不是他的初恋。

        周末放假，教室门口一个女生手捧着一个盒子似乎在等谁。

        我出教室就急忙往厕所走，没有特别注意她在看我，只知道在对视的时候觉得她很漂亮。

        等我穿过走廊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在对林海杰说着什么。

        林海杰转头看向我，向我招招手：“羽宝，过来。”

        我不想过去，但还是走过去了，“怎么了？”

        “这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已经翻篇了，没什么可说的了。”林海杰揽着我回教室。

        身后传来：“没想到你会找这样的。”

        这不就是在说我了吗，我肯定不乐意了，“我咋样了呀？你都不认识我，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就算现在我把林海杰让给你，他会同意吗？”

        “想都别想。”林海杰从背后抱住我，贴在我耳边，“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

        那女生气愤地走了。

        我转头对林海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来挽留，而且是分手后快一年了。我也不明白你的‘好不容易’是什么意思”

        “你的问题总会这么直接，不过这样挺好的，不用猜疑。”林海杰笑出酒窝，继续道：“我是真不知道她会来找我，我也没有想过和她复合，现在有你就更不会，”他握着我的手，“等会带你看个东西。”

        他从书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我在小吃街正在吃关东煮的照片。

        “这是你偷拍的？”我一脸疑惑。

        “不小心拍到的，就觉得你很可爱呀。那腮帮子鼓得，肉肉的让人想捏。”说着捏了捏我的脸。

        “所以呢？”

        “所以我们就在这个班遇见了，这就是缘分。”

        在那个时候，我真相信了缘分，真的以为这就是爱情。

        在自习课上，他累了往我身上靠。

        他的头发第一次擦着我的脸，感觉有点不自在，我也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但后面慢慢习惯了，就觉得没什么，甚至还会在他头上夹我的水滴发夹。有时候他感觉到了就会拿下来，没有感觉到就这样顶着好几节课。每次我头发挡住光线了，他会从他头上取下来帮我夹头发。

        我问过他，为什么知道发夹在他头上？

        他说我从来都只戴一个发夹，不在我头上就一定在他头上。

        没错，这个习惯现在仍然被我保持着。虽然我现在很少戴发夹了，但只要戴永远只戴一个，就图个方便。

        在我们相处的一年四个月零十六天里，我们没有吵过架，一次也没有。大概是我表达会直接，他比较耐心。

        有一次我玩橡皮筋不小心弹到他眼睛了，他一边捂住眼睛，一边说：“萧羽，要是你是个男的，我真的会打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没注意到你转过来了。”我一边道歉，一边扒拉他的手，想看一看。

        他把我拉过去：“你看。”

        我看着红了一条杠，心疼地呼了呼。

        他看着我红了的眼眶，抱着我说：“没事的，下次小心点，万一弹到自己就不好了。”

        他就总这样，明明是他受伤了，还要来安慰我，更让我觉得自责了。

        跟他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会模仿他的字迹，终于有一天，我们的字迹相似度极高，同桌都分辨不出来。

        他问过我，为什么总模仿他的字迹，我说好看呀。在此之前，我也没想过几年后会一写字就想起他。

        有人会从你生活中离开，也有人会进入你的生活。我们分手并不是他喜欢别人了，也不是我喜欢别人了，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话题和作息时间都不同了。

        他选择了学美术，我想学理科，继续追我的梦想。

        在分开的那段时间，我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似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高二第二学期最后一节体育课之前，我又碰见了林海杰。

        他们刚上完体育课。

        室友拐了拐我的手臂。

        我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看着满头大汗的他和朋友们慢悠悠地迎面走来，我的心几乎是悬空状态。

        但并没有跟他打招呼，就这样交错走过，身边只留下他刚打完球散发的气息，耳朵里只能听到操场上的同学们打球的呼喊声。天空蔚蓝，云霞赤红，心“砰砰”乱动。

        我听到身后传来他同学喊他的声音，“林海杰，你给老子走快点，看啥呢！”赶紧转身，看到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看着我。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酸涩和委屈，我想哭，但他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紧紧抱住我了吧，所以我不能哭。

        “马上！”他跑向了喊他的同学，“你们咋不等我呢！”

        “还喜欢他吗？是不是还喜欢他，他一直没谈恋爱！”室友对我说。

        另一个室友拍拍我说：“萧羽，莫再看了，人都走远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又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泪水从眼角滑落，我小心抹去。

        在我终于回到自己的状态，我反而更加想他。在我冷的时候想念他的外套，在我考得不好的时候期待他逗我开心，在我肚子不舒服的时候想念他温暖的手掌······我知道这一切是某个女孩子教会了他，然后他这样对待我；我也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以此来对待另一个他爱的女孩子。

        姐姐的笔记本上有这样一句话“你一定要十分努力，看起来才毫不费力。”

        或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很渺小，想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好好的对他说，我也不差。

        我也有一个梦想，救死扶伤，实现自我价值。

        在和一个同学一起倒垃圾的时候，她问我：“萧羽，你为什么想学医啊？”

        “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我，而且我们不是很熟。

        我看着她：“我想为医学事业做出贡献，而且我喜欢。”

        那女同学一脸惊喜地说：“你知道我一直想成为你这样的吗？”

        我心想：“我那么自卑的一个人，又不优秀，为什么要成为我这样？”

        只听见她继续开口，道：“你有明确的目标，而且我见你从没有放弃过，很羡慕你能坚持。你很勇敢，从高一你主动去争取当班长的时候，我就佩服你。而且你很有责任心，字也写得好看。你就是我的目标，我一定要超过你。”

        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喜欢你的人会打心底欣赏你。喜欢的开始是模仿，当初开始喜欢林海杰的字时，就模仿他字迹，现在有了自己的笔锋。想着自己也可以成为别人心中的目标，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真的很开心。也是从这里，我开始打开心结。

        “谢谢你，你也可以的。只要记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放弃地往前走，就好了。”我笑着对她说。

        我们会因为喜欢别人，而忘记自己的优点，只有别人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才会仔细审视自己，哦原来我也不差。大概很多人都同感，有一个喜欢的人，因为觉得自己不优秀，产生了自卑感。现在我只想说：“如果你觉得他优秀，就把他当成你的目标，并且努力向你的目标靠近。等你回过头看的时候会发现，已经离当初的自己很远了,能走这么远，变得更好就已经很好了。”

        也是他的喜欢，让我有话敢说，做事很要强，因为我觉得只要往前走，就算害怕转身便是他的怀抱。他去集训的时候，跟我讲的最后一句话是：萧羽，我还是喜欢你，虽然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你是我见过的很好的女孩子，你要勇敢做自己，我们都要实现自己人生的理想价值。

        最后一次见他时，我在学校三楼的走廊上。

        那时的我已经摘掉了牙套，还把留长的头发剪短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即将离开的——我生活了三年的学校，心里满是不舍。

        他和他的同学从操场出来，穿着17号球衣。他的同学看到我，然后拍拍他，向上一指。

        从他集训回来，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就只有他艺考成绩很好，离川美更近一步了。

        见他抬头望着我，扶了扶金框眼镜；脸颊上的络腮胡让他看起来些许成熟，不过瘦了许多，脸上轮廓更加明显；他的眉依旧粗黑，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四六分微卷。校园广播放的是陈奕迅的《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也看着他，没有讲话，心也很平静。

        他呢？我不知道。

        这一次，我们注视着彼此好久好久，直到这首歌放完，我才挥了挥手，笑着从走廊转角处离开。

        现在，他考上了大学，不谈风月，只论朝夕，那是他的成长，很为他高兴。

        我也考上了大学，这是对我认真努力给出的一个结果。

        在未来的路上，他将不会再陪着我，也不会有与他相关的东西出现在我生活中，仿佛他消失了一般。

        我们渐行渐远，大概以后也不会碰见了吧——那个让我思考“价值”，成为我向上目标的男孩子。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送的那本小画册我真的很喜欢，特别是最后一张画，谢谢你，有心了。

        这是白月光，不是意难平。他让我在未来的路上更加勇敢前行，不用羡慕他人，因为我有自己的时光，在那段特殊的时光里他倾其所有给了我他定义的美好。既然是美好的东西，那又怎么会遗憾呢？

        我将帽子拉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努力往寝室走去，月光清澈如水，明亮如镜，我想我应该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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