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精神病毒

平行世界，某年某月某日。汉国第三大城市奉城，已到暮年的老旧小区——东岸国际。

尚书郎醒来，茫然四顾，他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怎么回事儿？

他记得自己是在虚拟世界中“搬砖”，为每天的那点儿可怜的收入辛苦劳作，只是在里面的一个村子的大树下打了一个瞌睡，怎么醒来却在现实世界之中，而且还躺到了地上？

从虚拟世界退出，再从虚拟仓走出，然后躺在这里，整个过程，都不记得了。

太疲惫了？还是失忆了？他有些许惶恐，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

最近几个月的状态越来越差。

三个月前，他开始失眠，虽然服用大量安眠类药物，却见效甚微。

两个月前，出现焦虑、无聊等等情绪，甚至有时候生出了无生趣，生不如死的想法。

最近一个月，他慢慢觉得周围的世界，碰到的人都有些不正常...  ...

小区内的一些人似乎不再去朝九晚五地工作，而是衣着随意，精神萎靡，双目痴呆地在小区内游荡，夜里都能看到他们缓慢的移动在路灯下，长长的影子显得那么的孑然、孤寂，还有点悲凉。

行尸走肉，对，就是行尸走肉，已经有两三个居民被120带走，据说是得了一种新型怪病，症状就像“失魂症”，早期表现是抑郁症。

媒体的报道有些吓人，说是得这种怪病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国家都有发现，并且迅速蔓延。

医学专家们束手无策，人文学者却宣布，这是人类过度追求物质，过度依靠科技导致的“精神末日”。

民间迅速扩散着一种说法，那些行尸走肉般的患者被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精神病毒”感染，被感染者开始的时候会出现各种精神类病变。比如萎靡不振、抑郁、失忆等等，随后病情不断加剧，失去人类应有的七情六欲，乃至最后如行尸走肉般四处游逛。

本来，他不以为意，毕竟他很少出门，多数在虚拟现实世界活动。

现在，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是不是我也被感染了？最近，尚书郎发现自己正在发生心理的病变，焦躁、抑郁，无助、无聊等等，与各种渠道的描述如出一辙，那些该有的症状似乎正在凑齐。

不行，我得去医院看看。尚书郎独自一人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他蓦然发现，精神病毒的传言不虚，精神末日可能真的来了。

挂号看这个病的人太多了，人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从专家门诊到医院挂号大厅，像盘起了一条超级“贪吃蛇”，几乎没有插脚的地方。

这怎么看病？排到后半夜也不一定能见到专家啊。尚书郎无奈地走出医院，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怎么办，看不了病，即便是看过，也治不好。

他给好朋友李大头打了个电话。

“大头，我可能感染了精神病毒，虚拟世界里的金币、装备什么的，你拿走赶快处理了，我要吃点好的，乐呵乐呵...  ...”

“去你的，什么话，不就是精神病毒吗？哥有办法，哥认识一位高人，已经看好一批人了。”

“兄弟，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是真的，症状与新闻里说的一模一样。”

“别怕，哥我说的也是真的。记得去年那个向你借钱的王少吗？他就治好了，昨天还看见他，活蹦乱跳，兴高采烈，充满生机活力，我看着都想摁住揍他，跳得太欢了，呵呵！”

“真的？”

“如假包换！”

“好！你领我去！”

“...  ....13号楼4单元门口见。”

“等着我！”

某街道某小区13号楼4单元门口，尚书郎等了二十分钟，李大头终于出现了。

“哈哈，精神状态还行呀，我还以为你一瘸一拐，满嘴口水，双目痴呆，在大树下转圈呢。”

“去你的，就这里有高人？多高？”

“一个字‘神’！一会见了，你别被吓着了，我陪着王少来过，神着呢。”

二人走进单元门，尚书郎发现楼道有些破旧，阴森森的，似乎整栋楼都没人气。

电梯还能运行，但灯光一闪一闪的，随时都可能灭了，一旦灭了，黑灯瞎火的，再来个电梯突然坠落，靠，那可就惊险刺激了...  ...

好在没有发生尚书郎心中所想的糟糕事情，他们下了电梯，摁了摁一家住户的门铃。

门缓缓打开，却没有人迎出来。李大头见怪不怪，当先走了进去，尚书郎跟在他身后。

屋子的客厅、厨房空荡荡的没有多少家具，只在窗户附近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光头大叔，看上去邋里邋遢，圈脸胡子，一身肥膘，穿着睡衣，斜靠在椅子上。

“高人！这是我朋友，尚书郎，你给看看。”

光头大叔的眼神带着戏谑上下打量着尚书郎，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笑，那笑还不如不笑，因为太勉强，太刻意，也太猥琐。

“来，靠近点儿，号号脉。”

光头大叔的手不一般，手指粗大，关节凸起，冰凉而有力道，似乎是个干体力活的，怎么可能是医生？中医？不像。西医更不可能，连个设备都没有。这就是李大头说的高人？

“兄弟，这位高人可是远近闻名的神汉，人送雅号‘先觉哥’！先知先觉的先觉，世外高人！”

李大头还在吹嘘，这小子不会是与光头合伙坑我吧？看看他们要多少钱再说！

“说你没病，你有病，说你有病，你还没病，嗯，还行，算是中上吧。”

莫名其妙的话，说的是什么呀？

“到底有没有病？什么是中上？你要多少钱，说吧，大叔。”

李大头也有些疑惑：“是呀，有没有病啊？”

“有没有病你自己还不清楚，我是负责治病的，不是给你讲有没有病的理由的。信，你就按我说的做，不信，趁早走人，别耽误下一个病人。”

尚书郎都气笑了，扯了半天，没说清楚事情，还吹嘘起来，他嘲讽地问：“下一个？在哪里？”

“往后看！”

尚书郎本能地往后一看，我靠，真的排着一条长龙，其中还有个人瞪着他喊：“赶紧的，我弟弟快不行了，最烦你这类看病瞎寻思的！”

尚书郎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出汗，还有点冷意。看来我的病情已经很严重，我居然没看到这么多人，直接忽略了一条长龙？

“高人，请继续！我信！”

“嗯，态度端正就好！这是护神丹三颗，这是每日必须做的一个仪式妙法，这个是...  ...木偶，仪式用的道具。记着，每日夜里11点准时吃药和完成仪式，三天后，有效你不用来，无效，呵呵，病入膏肓没救，更不用来。下一位！”

尚书郎付了一把八十元整买下了三颗药和一张纸，不贵，几乎就是免费医疗。惭愧，我小人心了，错怪了大头和光头。

与李大头走出那个房门，他回头看了一眼，门什么时候关上的，他都不记得了。

他印象中房子只有100多平方米，怎么可能装得下那条病患长龙的？

李大头奇怪地看着他：“兄弟，你怎么会是‘中上’呢，我才‘下中’，王少也才‘中中’。”

什么“中上”？尚书郎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评价，可这与病情有什么关系？

...  ...

回到家里，他反锁好门，拿出了护神丹和记载仪式的纸张，仔细研究起来。

举行仪式需要一些道具——地上用香灰画图，高香，圆形方孔纸钱，槐树枝杆引魂幡...  ...还要向神秘力量祈求，当然，最重要的按照要求，手握木偶，作出一整套的动作。

这就是光头哥的仪式妙法？怎么感觉是原始部落跳舞，而且很有些诡异的气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夜里11点整，尚书郎吞下药丸，开始仪式，道具早在白天搞好了，只等着今夜检验护神丹和仪式的效果了，千万要管用啊。

仪式几乎要进行完毕了，还是毫无感觉，但他咬牙告诫自己，信则有，信则有！

在结束动作的瞬间，他蓦然发现，木偶好像活了过来，与他相互对视。

好诡异！明明没有脸的，自然也没有眼睛，怎么感觉它与我对视？

随后，他感到一阵眩晕，迷迷糊糊的...  ...

仿佛自己的灵魂脱体而出，缓缓上升，居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那里龇牙咧嘴，张牙舞爪。

他抬起头来一看，哇塞，空中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隧道，隧道的尽头通向了另外一个世界，隐约可见巍峨的山川，奔涌的河流，游走的猛兽...  ...

他的灵魂猛然加速，飞进了隧道，眼前光暗变化，各种颜色的光线急速旋转，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冲入了未知的空间。

而留在屋中的无脸木偶，却突然漂浮了起来，左右摇摆，发出“咯咯”的笑声...  ...

而他则在灵魂深处骂了一句，CNM，光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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