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月亮”的一己之见

　　我，埃姆林·怀特，始祖钦定的血族救世主；瑨

　　完美之物的爱好者；

　　高贵、美丽与灵性的……

　　“最近辛苦了，贝克兰德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基本能做到反哺整个鲁恩王国，你接下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一个低沉柔和的男性声音打断了埃姆林的心中展望，让他脸色不自然地侧过身去，擦拭烛台的湿润毛巾多用了几分力道，强硬又心虚地冷笑着说道：

　　“呵，您这个……神父，居然还知道我辛苦，我休息了谁来制作魔药，您可是连烛台都擦不干净，祈祷厅长椅上的水印也看不见，那些森林歌咏者乐团的美丽女士都当成耕牛使用……您让我怎么休息？”

　　说着他就“啪”的一声换上腰侧那条干棉布擦拭水渍，紧接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块雪白丝巾轻柔拭去水印，全程认真细致，动作流畅自然，如同在打扫这一技能上做到了极致。

　　看到埃姆林话语出口就立刻后悔的神情，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无奈摇摇头，伸手从教士长袍的暗袋里拿出一件用巨大叶片和纤细藤蔓包裹的物品放在埃姆林面前，说道：瑨

　　“母神认可了你的贡献，这是凯尔特大人对你的奖赏，一份序列6‘魔药教授’的非凡特性，对应血族的子爵位阶。”

　　听到这话埃姆林先是一懵，然后一颗心彻底被恐惧充满，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转过头看着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时整张脸已经没了半点血色，几次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完整话语。

　　知道他在想什么，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浅笑着再次摇头，在胸前勾画过生命圣徽才解释道：

　　“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凯尔特大人清除‘原始月亮’信徒的战利品，在血族不越界的情况下，教会是不会对你们出手的。”

　　这个解释让埃姆林松了口气，他是真的害怕眼前这份特性就来自自己的父母亲人和朋友熟识。

　　他留在丰收教堂又不是自愿的！

　　全都是因为该死的“万能钥匙”，该死的“心魇蜡烛”，该死的“心理暗示”！瑨

　　他的信仰永远只有血族始祖！

　　现在只是外有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的武力，内有“心理暗示”的影响他才会留在这里，辛苦这么长时间，得点酬劳也是很正常的。

　　又没有损害血族的利益。

　　“原始月亮”这尊邪神的信徒不只是大地教会的麻烦，同样是整个血族的死敌，一直在狩猎他们的族人调制魔药获取力量，通过这种方式成为血族的非凡者在血族内部被称为人造吸血鬼。

　　双方的仇恨与厮杀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心中的恐惧情绪散去之后，埃姆林的视线就有些离不开那份子爵遗产了。

　　因为寿命远超人类，还能用沉睡进一步延长寿命，血族内部的阶级相当固化，晋升只能排队等待逝去长辈的遗产，这导致他们大部分男爵几百年都等不到成为子爵的机会。瑨

　　而爵位越是往后这种情况越是严重。

　　埃姆林虽然很年幼，不是那种老迈血族，但他对提升阶位还是很有兴趣的，自己成为族内的笑话这件事，他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基于这个原因，他心里再怎么火热嘴上都强撑着说道：

　　“别……别指望这样就能收买我，我是不会信仰母神的，等‘心理暗示’解除我就离开，再也不回来。”

　　神色古怪地看着视线一直粘在非凡特性上的埃姆林，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彻底放弃解释“心理暗示”只是让他固定来丰收教堂做义工，而且早就过了时效自动解除这件事，沉声询问一句：

　　“需要魔药配方吗？几种辅助材料可以预支给你。”

　　是预支而不是赠与。瑨

　　反应过来魔鬼般的老家伙说了什么，下意识想要抬杠的埃姆林及时把拒绝话语咽了回去，他偷偷瞄了眼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确认这不是在开玩笑，他经过反复犹豫，扭扭捏捏，最后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需……需要。”

　　……

　　“我，埃姆林·怀特，始祖钦定的血族救世主……”

　　穿着大地教会神职人员长袍，压低宽大帽子返回家中的埃姆林在心中坚定着自己的信仰。

　　他当然没有放弃休息时间。

　　自10月29日美人症灾祸爆发至今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他是真的快被累死了，不仅每天都要制作魔药，还经常大白天陪同老家伙出门参与义诊。瑨

　　对于一位血族来说，这真的是一种魔鬼行为。

　　每个那些身心疲惫的夜晚，他就特别质疑老家伙对母神的信仰，并怀疑自己是不是抄错了圣典。

　　难道母神教义里的爱护生命是这个意思？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辛苦和劳累也不是没有收获，喝下魔药成为子爵，也就是“药师”途径序列6的“魔药教授”后，他感觉很轻松，没有族人讲述的那些不适反应。

　　老家伙说这是辛劳的馈赠，是丰收的喜悦。

　　“好吧，我勉强信一信。”瑨

　　这就是埃姆林的真实想法。

　　贝克兰德血族是三大血裔之一的暗夜分支，不同于费内波特王国处境艰难的血月分支，还有海外多年没有消息的银月分支，暗夜分支依旧强大且独立，就算是正神教会也不会把他们当成其他超凡种族随意狩猎。

　　他们之间有相关协定。

　　出于对神灵的尊重，血族不会随意招惹官方非凡者，采血也会尽可能做得隐晦，不引发民众恐慌。

　　也只是基于对神灵的尊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埃姆林被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抓住种下“心理暗示”改信母神，额……不对，是改信“大地母神”的时候，他的父亲母亲解救一次失败就彻底放弃，直接带着财产丢下他跑路，族内的大人们也不愿意解救他。

　　其实他不难过，真的……瑨

　　好吧，还是有一点难过，就算平常不怎么出门，他也不喜欢自己进一步成为族人的笑料。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埃姆林摘下宽大的帽子挂在衣帽架上，把鞋子收进只剩三双鞋子的鞋柜中，也没有开灯，换上居家棉鞋就前往二楼自己的房间，逐个照料自己被他父母抛弃的精致人偶们。

　　过去他坚信自己的信仰只有始祖大人

　　认为自己绝对不会改信母神。

　　老家伙总说“心理暗示”只是让他返回丰收教堂做义工，他不相信，觉得这一定是图谋血族的阴谋，为了拯救族群和自己，他一直在努力寻找解除‘心理暗示’的方法。

　　坚信高贵的血族，强大的暗夜血裔绝对不会……不会……

　　好吧，他只是缺乏常识，不是傻瓜，有些事情多花点时间也能反应过来。瑨

　　族群大概，也许是放弃他了。

　　原本没这么快意识到这一点，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他不满族内对他的冷漠，要向“愚者”这位隐秘存在祈祷解决“心理暗示”的事情说了出去，导致尼拜斯大人真的让他向“愚者”祈祷，还说灾难即将来临，他就是始祖选中的救世主。

　　这，这让他怎么拒绝嘛！

　　如果是因为这样才做出放弃他的假象，他……他要考虑一下。

　　很害怕，但是肩负拯救族群的重担让他无法退缩。

　　真正做出决定的契机是接触到“奇迹侦探”夏洛克·莫里亚蒂，他很强大，轻松解决了老家伙的大麻烦，真的非常轻松。

　　他身上有着“秘密”的味道！瑨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向这位神秘侦探寻求解除“心理暗示”的方法。

　　好消息是他有这种方法；

　　坏消息是他探解决“心理暗示”的办法是把格尔曼·斯帕罗介绍给他。

　　“呵，这真是个好办法啊，不管是老家伙还是族内那些大人都说这是个危险家伙……

　　“他真的不是想解决我吗？”

　　婉拒夏洛克侦探的善意，埃姆林最终选择了为族群做出牺牲，遵从始祖的意愿承担起拯救族群的重任。

　　他，向“愚者”祈祷了。瑨

　　那是位明白血族高贵和荣光的伟大存在，很有眼光，也很有智慧，只比始祖差一点。

　　为了寻找拯救族群的机会，他顺势加入了名为塔罗会隐秘组织，直接抽取到“月亮”作为代号。

　　“果然，我就是被始祖选中的血族救世主！

　　“唉，真是想不到，夏洛克侦探居然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还好没去见格尔曼·斯帕罗这个神经病，不知道会不会见到塔罗会的天使。

　　“始祖大人可一定要保佑我啊。”

　　……

　　1349年12月27日，周一。瑨

　　今天是埃姆林第一次参与塔罗聚会的时间，逐个照护好自己的人偶们，他就坐在人偶们中间，尽可能获取着安全感默默等待。

　　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一点点……

　　当灰色迷雾降临，猩红潮水褪去，再次来到那座巨人宫殿坐在“月亮”的位置上，和几位成员简单打过招呼，埃姆林就始终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

　　他的心路历程大概是这样：

　　“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天啊，‘愚者’先生居然亲自主持聚会，真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咦！‘正义’小姐好像很美味，可惜，什么也闻不到，但是听声音就知道了，但她为什么要求购两份序列7‘心理医生’的魔药材料，我要不要提点她魔药不能多喝？瑨

　　“‘魔术师’小姐看起来很烦恼，她说那位迷雾城半神终于离开了自己家，半神？说的是半神吧，还是迷雾城的半神，难道是那个可怕魔女赛丽亚的组织，她还成为了亚伯拉罕家族的学生，该不会是那个隐秘的古老家族吧，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亵渎之牌！藏着成神奥秘的亵渎之牌！‘愚者’先生居然有三张亵渎之牌！‘愚者’先生还能看懂罗塞尔文，塔罗会这么可怕的吗？

　　“等会儿，等会儿！‘太阳’这个傻瓜居然来自神弃之地，还是一位天使的养父，这位天使还是传说中八大天使之王之一的‘命运天使’……我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为什么这些家伙都这么理所当然的讨论这些事？

　　“啊？‘真实造物主’就是‘守护之神’，祂居然恢复正常不是邪神了，‘极光会’还拥有出入神弃之地的能力，风暴教会已经多次围剿过极光会的朝圣船，那些失踪的‘守护之神’信徒大多被带去了神灵国度？

　　“7份从序列9到序列6的非凡特性，5件神奇物品，还有各种魔药配方，‘世界’这家伙难道是抢劫了哪个超凡家族吗？

　　“‘倒吊人’这个阴险家伙为什么总要和‘世界’讨论格尔曼·斯帕罗，为什么‘正义’小姐和‘魔术师’小姐也在附和，还有还有，‘世界’为什么说自己新年后就会离开罗斯德群岛，难道……

　　“糟糕糟糕，夏洛克侦探不会把我那些话告诉他吧，哎呀，我还贬低‘黑医’杰克不过是乡村野医，他现在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悬赏犯啊，我的血浆也是正规途径购买的，我，我……”瑨

　　就在“月亮”埃姆林的惊慌连灰雾都无法遮掩，脑海已经开始出现跑马灯的时候，“世界”轻声说道：

　　“我想知道官方处理‘美人症’灾祸后续的细节，视情报的份量给与报酬，由‘愚者’先生见证，申请单独交流。”

　　几乎是同时看了眼“月亮”先生，“正义”奥黛丽和“倒吊人”阿尔杰都和“世界”达成了交易。

　　等他们开始单独交流好一会儿，“月亮”埃姆林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赶紧捡起自己身为高贵血族的优雅，用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

　　“咳，我知道大地教会的情况，但我想要血族伯爵的非凡特性……额，相关线索，最好是来自人造吸血鬼。”

　　成为子爵还是让埃姆林尝到了甜头，内心燃起成为伯爵让族人震惊的想法，本来是看“世界”大甩卖的作风想要开口试试看，但话说一半他就注意到其他成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猜到是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于是赶紧改了口。

　　可改了口，其他成员看他的视线却更奇怪了。瑨

　　没等“太阳”戴里克说些什么，结束单独沟通的“世界”就淡漠说道：

　　“‘愚者’先生会评价你情报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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