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搭建舞台

　　外城正在狂欢的时候，内城的领主城堡里，一位身穿纯黑为主，印有种种抽象暗纹，然后装点华贵银灰边角军装的黑发女性正在接待客人。菇

　　她就是希尔瓦领主。

　　但她此时的状态不太对，只见她双眼翻白，身上环绕着阴冷气息，整个人有些轻飘飘的，像是民俗传说里被恶灵附身的样子。

　　她身边是位怀抱一只黑猫，有双银白色眼眸，面容古板，胡须修剪整齐的中年男性，他的装扮有些奇怪，外穿一件白色兜帽披风，内穿深灰色华贵长袍，上面有勾画繁复线条的暗金皮革，搭配独眼和太阳暗金配饰，让他像是永恒烈阳教会的神职人员。

　　但他并不是任何教会的神职人员，而是灵教团永生会分支的首领，贝斯特·阿努比斯！

　　这么说不太对，贝斯特也算是神职人员。

　　他是曾经死神教会的主教。

　　在两人身后的镶金装饰镜中，希尔瓦身后还有位身穿丝质黑袍，用兜帽遮挡大半面孔，嘴唇涂成黑色，脸颊有深紫色神秘花纹的年轻女性。菇

　　她是拜朗王国的公主，戴安娜·帕伦克，也是灵教团即将献祭给人造死神的祭品，这会儿应该被关在某处隐秘陵墓里等待本质升华，达到祭品最完美的状态。

　　不太可能使用降灵术出现在这里。

　　降灵术是类似恶灵附身的非凡能力，借助冥界签订契约可以远距离操控其他生物，希尔瓦领主就是贝斯特专门为戴安娜准备的降灵容器，为了积累本质升华时维持自我的神秘学烙印。

　　为她升华本质的半神特性来自一位家族先祖。

　　拥有更加靠近“冥皇”的高贵血脉。

　　如果不做任何准备，她必然被残留在非凡特性里的意识烙印同化，彻底成为那位先祖复生的容器，然后用她经过升华的血脉进行唤醒人造死神意识的仪式。

　　比曼德城就是属于她的舞台。菇

　　两人这会儿正站在窗台前，欣赏下方外城区的狂欢，贝斯特一边抚摸像是睡着的黑猫，一边对站在希尔瓦身后的戴安娜说道：

　　“不要急着清除那些猪猡，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家伙，希尔瓦的身份很有用，要是暴露了，我可没有第二具容器可以给你使用。”

　　贝斯特的劝告，戴安娜并不认同，但她没有出口反驳，她只是安静看着外面的热闹，好一会儿才说道：

　　“忘了告诉你，他们都是勒墨特，麦尔特，麦列特，伊苏和拜客。”

　　戴安娜的声音很轻，但贝斯特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他抚摸黑猫的手掌立刻停下来，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变化，他怀里的黑猫睁开那双金色眼眸，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主人，轻声“喵”了一声。

　　听到黑猫的呼唤，贝斯特的情绪稍缓，摸摸了它的小脑袋，压抑着愤怒说道：

　　“为什么不按计划好的去做……？”菇

　　勒墨特，麦尔特，麦列特，伊苏和拜客在南大陆有着两种含义，以为罗塞尔发现伟大航道为界限进行区分，更上面还有亨提乌塞和泥苏提乌，合起来就是曾经的拜朗帝国七大阶级。

　　除了直接服务于王的亨提乌塞，还有拥有土地与合法财产的泥苏提乌是仆人外，其他的都是奴隶，只是主人不同。

　　因为他们头顶是帝王，是神灵。

　　这是敬畏，是爱戴，更是源自内心的尊重。

　　即便神灵帝国崩塌，这种阶级秩序也始终维持着的稳定，保全着所有人最后的体面，可自从罗塞尔发现伟大航道来到南大陆，一场不完整的奴隶起义就彻底改变了历史。

　　是的，不完整的奴隶起义。

　　当作为领袖的罗塞尔带领人们理清混乱，重建秩序，祂就离开了这里，以凯撒之名交还权利，将艾格斯家族的希雅，也就是后来的“苍白女皇”送上权力宝座，从此建立南北大陆的沟通桥梁。菇

　　接着是殖民时代。

　　再后来是那位凯撒大帝的陨落。

　　最后就是整个南大陆的黑暗时代，一直持续到现在，那种光明未来终究只是停留于口头描述中，他们能看见的是，曾经七大阶级的代称，变成了姓氏，专属于奴隶的姓氏，七个姓氏全部都是。

　　明明头顶已经没有了帝王，也没有了神灵，他们还是被别人轻松变成了奴隶。

　　被同为人类的生物。

　　像是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苍白女皇”变成了一位傀儡女王，祂和他们或许努力过，但没有用，应该是半点用都没有。菇

　　那个时候，贝斯特就跟随在罗塞尔身边，他很清楚拜朗王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需要一位王，一位真正的王。

　　曾经他认可的是罗塞尔，可祂终究不属于这里，而希雅·帕伦克从来不是一位合格的王，将遗憾与希望深藏心底，贝斯特就这样一直活着，带领灵教团的永生会分支蛰伏下来，寻找真正属于拜朗王国的王。

　　他找到了！

　　戴安娜·帕伦克就是他找到的那位王！

　　她是一位愿意承担，也有能力承担这个国家重量的死神后裔，当她成为“黑夜女神”的信徒离开南大陆，去往鲁恩王国成为值夜者时，贝斯特一度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他很清楚信仰是种什么东西。菇

　　可她回来了。

　　因为主动接触迷雾城那位隐秘存在，她被关在黑夜教会的圣堂，如果不是拜朗皇室公主的身份，她会一直被关押到老死。

　　通过路德维尔把人接回来的那一天，贝斯特是开心的，至少在他这里，改信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拜朗王国真的已经不会更坏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选择没有错，他选择的王依旧属于这里。

　　但戴安娜的优秀也有坏处。

　　他不知道太有想法和不受控算不算缺点，毕竟曾经那位凯撒大帝也是这样，或许所有优秀王者都会这样令人头疼吧。

　　心里这样想着的贝斯特，自己收回了话语，继续说道：菇

　　“至少应该提前告诉我，你这样有目的的收拢奴隶，很难瞒过复国会和黑骷髅党那帮人……”

　　“我有黄金。”

　　平平淡淡一句话，彻底让贝斯特闭了嘴。

　　东拜朗复国会和黑骷髅党是灵教团所有分支中最弱的，这个弱仅是指中、高序列非凡者的数量，如果换成凡人世界的力量，他们比能有限度调动军队的皇室派还要强大。

　　因为他们本质上就是黑帮，就是一群亡命徒。

　　黄金是驱使他们最好的方法，当黄金的数量超过一定限度，甚至能买走他们的生命。

　　可这么多黄金从哪里来？菇

　　像是听到了贝斯特的心声，戴安娜嘴角的小小弧度有些微妙，只见她缓缓做出个嘘声动作，然后轻声说道：

　　“秘密~”

　　看到贝斯特脸上出现像是吃了死孩子的难受表情，戴安娜嘴边的笑容立刻绽放开来，送上稍微有些迟到的答案：

　　“只是开个玩笑，放心吧，有很多，超出想象的多，如果不是担心冲击现有经济体系，造成黄金贬值，我会做的更多。”

　　看到戴安娜这种镇定表现，贝斯特微微皱起了眉，他意识到戴安娜有了自己之外的强大助力，而他在戴安娜主动暴露前竟没有任何察觉，猜到某种可能，他压低声音问道：

　　“迷雾城？”

　　戴安娜没有解答这个问题，只见她浅笑着换了个话题：菇

　　“我在七大姓氏的奴隶里培养了一批人手，他们会去到需要他们的地方，这里面有几个很适合成为非凡者，可以交给您吗？”

　　这就是一种默认。

　　贝斯特读懂了戴安娜的意思，这件事不能曝光，更不能承认，因为不知道黑夜教会的立场是什么，他没有多问就答应下来。

　　能被戴安娜选中，那就真的是人才。

　　在南大陆的奴隶群体里，七大姓氏相对特殊，因为他们很多都是曾经的上层人，知识和眼界不是现在的奴隶可以比较，到现在还能牢牢掌握这些曾经微不足道的东西，那都是非常不错的人才。

　　给一点机会就能拼命绽放光芒的人才。

　　哪怕是最低等级的伊苏。菇

　　曾经拜朗帝国的最低阶层是拜客，意思是指债务奴隶，但现在已经不是了，在那些殖民者眼中，除了少部分被认为有价值的家伙，南大陆遍地都是拜客。

　　他们生来就欠着需要偿还的债。

　　或是金镑，又或是费尔金，还有些别的什么，不管是按哪种货币进行兑换，都挺值钱的。

　　这也算是一种价值。

　　对大多数南大陆人来说，他们已经接受了这种现实，还有学者和商人鼓吹拜客并不是奴隶，而是仆人，需要自己签契约的那种仆人。

　　在他们看来，可以自己签契约就已经是高等人的表现，但对于贝斯特和戴安娜来说，这是一种难以洗去的耻辱。

　　想要重建拜朗王国的秩序，是不能依靠这些人的，靠他们还不如在七大姓氏的奴隶里“淘沙”，然后选择他们，掌控他们，让他们去到合适的位置，隐蔽的建造新拜朗，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菇

　　这是戴安娜很早就提出的想法。

　　应对内忧和外患的方案已经准备好，只剩下壮大自身的部分，他们要做的是重建拜朗王国，不是建一座城，建一座房子，一两个人是不够的，这需要很多很多人，把整个永生会投进去都不够。

　　贝斯特还以为需要等戴安娜利用献祭激化皇室派和人造死神派的矛盾，顺利从混乱旋涡里脱身后才能实行，根本没想到会提前这么多。

　　这原本就是个极具价值的计划。

　　有足够黄金的情况下，有太多方法可以消除行动中的隐患，因此，他没有过多干涉戴安娜的想法，而是换了个新话题：

　　“路德维尔那边快成功了，到时候让他渡你跨越生死冥河，他的船很不简单，应该能帮你对抗本质升华过程中的意识侵蚀。”

　　这次戴安娜没有额外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菇

　　没一会儿，像是达到了极限，女领主希尔瓦的身体一阵轻颤，镜中的戴安娜就消失不见，等她翻白的眼眶中有一双褐色眼瞳回归，整个人也完全恢复正常。

　　稍显生涩的活动活动肩膀和脖颈，希尔瓦立刻扯着嘴角对贝斯特抱怨道：

　　“阿努比斯大人，公主殿下给我的感觉越来越阴冷了，下次可能要给我准备点永恒烈阳教会的圣水，不然我会变活尸的。”

　　见希尔瓦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贝斯特只是犹豫半秒，就很是熟练地把黑猫递过去，目的达成，笑容绽放的希尔瓦一把捞起黑猫，把整张脸都埋进黑猫肚子处的柔软毛发中。

　　黑猫没有抵抗，只是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自己的主人，而贝斯特默默移开了视线。

　　很明显，希尔瓦和贝斯特很熟悉，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施展降临术的工具。

　　等心灵被黑猫的柔软抚慰，希尔瓦宠溺地把黑猫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逗弄着，像是闲聊般随意说道：菇

　　“过段时间比曼德城就要开始扩建，城市规划已经审批下来了，南边划了两块地给黑夜教会建教堂，而西北边留给卡兹将军的几块地里，有一块转了出去，好像是给大地教会建教堂。

　　“要不……答应涅夏尼总督的要求？”

　　听到这话，贝斯特先是愣了下，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涅夏尼总督是谁。

　　涅夏尼是西拜朗最繁荣海港-凯撒港的代理总督，因为“美人症”的影响，原总督不得不提前退休，这位代理总督最快半个月就会上任。

　　贝斯特记得这位是因蒂斯那边支持的人，既然被希尔瓦和前两者放在一起说，那不是永恒烈阳教会要建教堂，就是蒸汽教会要建建堂。

　　二选一的情况下，打造永恒烈阳教会，大地教会和还有黑夜教会共存的局面，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过去的比曼德城地理位置不算好，周围有好些难缠部落盘踞，导致经济和城市发展一直受限制，这次一举清扫内外所有障碍，这座积累多年的城市终于迎来快速发展的机会。菇

　　发动战争以正常手段得到大量奴隶，战争又让奴隶立功脱离奴隶身份增加有效人口，而有效人口是评价一座城好坏的基础标准。

　　任何建设都必须建立在这个基础上。

　　只有这样，有权有势的家伙才会来这里置办资产，商业公司和银行才会来这里投资，教会才会来这里建立教堂进行传教。

　　这是一种滚雪球式的连锁反应。

　　不管这是希尔瓦的想法，还是戴安娜的想法，贝斯特都很乐意看到这种局面的出现，他向下拉了拉兜帽，说道：

　　“到时候，我会让灵教团和玫瑰学派过来捣乱，你来决定向哪一方求助。”

　　只是简单一两句话，一个加速世界乱局的计划就被定下了。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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