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迎接命运的选择

　　当大地教会的凯尔特被监禁在丰收教堂，永恒烈阳教会的瓦尔丁也被监禁在因蒂斯大使馆，他同样没有提前离开。哹

　　来这边的，是黑夜教会贝克兰德教区的负责人安东尼.史蒂文森。

　　陪同他的是南威尔公爵德林克。

　　这是一位天使！

　　他们的会面非常简单，安东尼.史蒂文森宣告了对瓦尔丁的处置，然后询问他有什么要要申辩的，得到没有的结果后，直接就结束了。

　　别说是动手，双方连有来有回的对话都没有。

　　在贝克朗带着消息过来时，瓦尔丁正在大使馆的中庭花园坐于半空冥想，“太阳神书”悬浮在他身前自动翻开，一枚枚金色符文从中飞出，不断尝试组合成一篇文章。

　　见瓦尔丁还在冥想，贝克朗没有打扰，直接躺在休闲藤椅上睡午觉。哹

　　大概过去半个小时，阳光稍微减弱，瓦尔丁才缓缓睁开眼，感知到他的冥想已经结束，贝克朗缓缓坐起身，走到近前汇报丰收教堂那边的情况。

　　他像是就在现场，完整复述了全过程。

　　等复述结束，瓦尔丁却面无表情地问出另一个问题：

　　“黑夜教会和风暴教会怎么处理‘黑医’杰克？”

　　再次听到“黑医”杰克这个令人头疼的名字，贝克朗扯了扯嘴角，语调调侃地笑着说道：

　　“自从罗萨戈那蠢货失踪后，我们的人被军情九处找各种理由请去喝茶了，过往构建的关系网也像是被当场捉奸的‘猫’，和我们断了联系，现在想知道这种内部消息有点难，需要一点时间，现在的我们应该不缺少时间。”

　　“黑医”杰克是当前局势变化的关键人物。哹

　　就是他治疗“美人症”后遗症的法术，才让各方注意到两大教会的小动作。

　　而这种疑似“阅读者”途径的秘术，更是让知识教会和大地教会处于风暴中心的位置，沿着这个线索进行调查，他们很快发现费内波特王国、弗萨克帝国和伦堡等小国早就控制住“美人症”的蔓延。

　　相关资源储备充足，相关人员也提前做了培训，应对骤然爆发的“美人症”灾祸很从容，损失也最小。

　　让人不得不怀疑过往导致两大教会分裂的“背誓之战”是否只是一场戏。

　　一场骗过所有人的戏。

　　“美人症”是混杂“诅咒”、“疾病”、“欲望”和“堕落”的复合型超凡灾害，危害不大但传播性极强，普通方法很难解决，更擅长处理这类问题的大地教会和永恒烈阳教会也各有局限，前者所需时间长，为了节省时间使用“贤者之石”的代价又太高，而后者的净化太过激烈，很容易把病人也一起净化掉，要么把人变成信仰“永恒烈阳”的狂信徒，要么直接死亡，能完成精细操作的人员很少。

　　因此，只有他们各自拿出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交给知识教会，他们才能针对性开发出秘术。哹

　　“黑医”杰克的法术只可能是这么来的。

　　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可以做到两大教会都做不到的事，总不可能知识教会也参与“美人症”的创造吧。

　　时间不会太短，很可能“美人症”出现初期三大教会就开始了合作。

　　原本这个猜想已经足够引人深思，但投入人手继续深入挖掘下去，他们发现了更加令人忌惮的事情。

　　帮弗萨克帝国清理“魔女灾祸”污染的人有问题！

　　带领超凡者小队的并不是什么半神主教，而是大地教会的神之子，还有永恒烈阳教会的陌生天使，这两位不知名存在都是各自教会秘密培养的，往往是重要职位的继任者，因为治理超凡污染就把他们派出来很不合理。

　　还是以这种不怎么光明的方式。哹

　　那场“魔女灾祸”更像是他们达成某些合作的遮掩。

　　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联盟！

　　由“知识与智慧之神”、“大地母神”、“战神”还有“原初魔女”组成的诸神联盟，受邀处理弗萨克帝国的污染和“美人症”的永恒烈阳教会很可能被算计了。

　　以“真实造物主”为诱饵，让他们被孤立的巨大骗局。

　　在随时有可能开启神战的时间点，他们居然失去了选择的机会。

　　被动的失去了选择机会。

　　如果猜测成真，基于“风暴之主”和“知识与智慧之神”的立场，“永恒烈阳”无法和争夺权柄的“黑夜女神”还有“战神”成为盟友，因蒂斯内部一直和他们相处不太愉快的蒸汽教会并不可靠。哹

　　这次由他们主导对凯尔特的监禁，就是个很不好的信号。

　　更别说，传闻中迷雾城还有位疑似罗塞尔复活的存在。

　　如果真是那位归来，因蒂斯会发生难以想象的剧变。

　　为了信仰稳固，蒸汽教会很可能放弃永恒烈阳教会，选择与鲁恩王国信仰的两位神灵结盟，对抗因罗塞尔归来可能造成的动荡，因为在内忧外患之下，“知识与智慧之神”、“风暴之主”、“真实造物主”和“永恒烈阳”之间，他们会变成最弱势的那个。

　　瓦尔丁在永恒烈阳教会的地位不算高也不算低。

　　很多真相和隐秘他并不清楚。

　　带着“太阳神书”来到鲁恩时，他只得到协助鲁恩净化“美人症”，然后顺便给不安分的拜血教一个教训，并没有其他指示。哹

　　传讯给教会得到“等待，继续任务”的回复，让他有些疑惑。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黑医”杰克有问题，他不知道为什么机械之心抓捕失败后选择放弃，值夜者和代罚者那边很可能没怎么调查，却在证实他们隐瞒“美人症”部分副作用的第一时间把他和凯尔特监禁起来。

　　处理方式也不太正常。

　　由那位“保护者”威廉一世施加的封锁看似很强大，但象征性的监禁就连保护性关押都不算，仅是不能离开对应区域，其他一切都不改变的条约就像是在玩笑。

　　净化“美人症”的工作还在继续。

　　只是方式修改为给蒸汽教会制造的治疗仪器充能。

　　现在得知贝克朗的手下几乎全被军情九处抓捕，哪怕是天生情绪淡薄的瓦尔丁也不自觉皱起了眉。哹

　　鲁恩皇室的做法太过不留情面，让他感觉很不好。

　　沉默着思考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舒展眉头，只见他伸出手捏住一片飘飞的绿叶，用纯净光辉在叶片留下一段召唤咒文递给贝克朗，说道：

　　“不用再调查‘黑医’杰克了，需要传递消息的时候可以召唤哈斯科的信使，下去吧，最近安分些，不要给军情九处对付你的借口。”

　　接过那片叶子，记下召唤咒文后贝克朗用指尖升腾的火焰将其焚毁，看到瓦尔丁打算继续冥想，正准备离开的他摇摇头笑着说道：

　　“嘿，要是我也被抓了，你会不会被饿死？”

　　没有理会贝克朗的挑衅，瓦尔丁重新闭上眼睛进行冥想。

　　贝克朗也不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离开。哹

　　在贝克朗离开，中庭花园重新变得安静的时候，瓦尔丁再次睁开眼，看着悬浮在眼前的“太阳神书”，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合上自行编写文章的“太阳神书”，然后把手掌轻按在黄金封面上，轻声颂念道：

　　“光，我的父，我敬爱的父；

　　“光，我的王，我伟大的王；

　　“光，我的主，我自愿奉献所有的主……”

　　随着他的颂念，“太阳神书”雕刻太阳圣徽的封面缓缓亮起金色光辉，然后一点点覆盖到他手上自然生长，像是一件华贵而精美的护手，当一个熟悉的淡漠男声在他脑海响起，瓦尔丁眼中多了些波澜。

　　“什么事？”

　　这是他的父亲，从第三纪存活至今的“光明之神”。哹

　　鲁格·麦克·埃索伦。

　　从出生到现在只见过两面的父亲，只存在于人类伦理观念上的父亲，父子关系不被教会认可的父亲，对于这位神灵来说，瓦尔丁与其说是祂的儿子，不如说是祂的工具。

　　第五次和自己的父亲对话，瓦尔丁虽然依旧是那种情绪淡薄的模样，但他不自觉就低下了头，没有任何情感的低声问道：

　　“到时间了吗，需要我牺牲的时间？”

　　“是。”

　　“……我知道了。”

　　……哹

　　灰雾之上，阿罗德斯刚汇报完凯尔特和瓦尔丁被监禁的全部过程。

　　银白色文字在穿衣镜中段最适合观看的区域已经写满了，克莱恩能像操作平板电脑般让文字上下滚动，放大缩小。

　　在看到约瑟芬·D·威廉姆斯前来检查阿罗德斯的状态，确认它是故意诱导机械之心行动的时候，克莱恩深深看了眼那个“D”，然后问道：

　　“蒸汽教会会怎么处理你？”

　　感受到克莱恩对自己的关心，穿衣镜上的银白文字像是融化般模糊了一瞬，很快就完成一个打开悬浮窗口的操作，在新出现的小窗口中写着：

　　“请不用为阿罗德斯担心，封印物有危险很正常，尤其是有活着特质的封印物，他们不会知道我为您工作。

　　“接下来，我应该会被提升危险等级变成1级封印物，以后除了突破封锁回应您的召唤会稍微困难些，不会发生其他事情，因为我不是非凡特性结合其他物质形成的封印物，破坏我没有任何意义。哹

　　“您能接受这种展现方式吗？”

　　看到话语最后还跟着个可爱的笑脸表情，克莱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阿罗德斯每次都会这样附送一个问题，主动帮他规避掉副作用，得知它会面临更高规格的封印，克莱恩没有继续去看贝克兰德变局的过程描述，说道：

　　“可以，我将来一定会将你带出蒸汽教会，这是我的承诺。”

　　得到克莱恩的承诺，穿衣镜上的银色文字微微变亮，一个个文字仿佛喜悦的小蜜蜂，带着轻快的节奏感接连出现：

　　“尊贵的伟大的主人，请不用为您忠诚的谦卑的仆人担忧，阿罗德斯是自愿留在蒸汽教会，这样才能真正帮到您。

　　“窥视您的敌人很强大，我甚至不能随意展现祂们的身姿，祂们的名字，祂们的描述，您一定要万分小心。哹

　　“嗯……其实……尊贵的伟大的主人，以后如果我无法及时响应您的召唤，您还可以召唤灵界七光，祂们虽然不如我的百分之一，不！应该是万分之一！但也勉强有资格为您服务，您想知道召唤祂们的方法吗？”

　　还不等克莱恩回答，穿衣镜上突然又蹦出一行：

　　“尊贵的伟大的主人，您忠诚的谦卑的仆人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响应召唤，七光是一群傲慢、懒惰、庸俗、无聊……恶趣味的老家伙，祂们不适合做您的仆人，非常非常不合适，您能给我表现的机会吗……？”

　　看到一连串贬低七光的形容词，还有文字间阿罗德斯那种可怜兮兮的情绪，克莱恩的眼角有些抽搐，忍住想要捂脸的冲动，他回答了这两个问题：

　　“我知道召唤七光的方法，不需要展现，以后一定会优先召唤你，今天就到这里吧。”

　　得到克莱恩的肯定答复，阿罗德斯立刻清空穿衣镜上的所有银色文字，配上烟花和礼炮绽放的简单动画，重新出现一行文字：

　　“尊贵的伟大的主人，您的选择永远是最好的选择，好运永远与您相伴，过去与未来都将传唱您的荣光，祝福您早日挣脱命运枷锁，回归灵界之上的王座，您忠诚的谦卑的仆人期待每一次为您服务。”哹

　　看到似祝福似预言的话语，克莱恩不自觉露出笑容。

　　等阿罗德斯离开，他不再维持穿衣镜的存在，让这面由“源堡”具象的镜子消失后，独自坐在“愚者”高背椅上，利用梦境占卜重新回顾这场由他按下暂停键的世纪大戏。

　　有阿罗德斯提供各种情报填补细节，他终于能看清这个世界的局势。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

　　整理好所有信息，他从杂物堆里招来一个深褐色木盒，里面放着一张裁剪精致，表面粗糙混杂部分微小颗粒的灰白色纸人。

　　依旧是符文纸人！

　　它正反两面勾画着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神秘符文，以这个符文为中心，围绕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怎么看都已经脱离符文纸人的范畴，而是一份造型奇特的法术卷轴。哹

　　这是专门针对心灵领域的符文纸人，纸张和墨水的材料非常昂贵，制作失败率也高的离谱，克莱恩仅是成功制作出两张，花费就超过2000镑。

　　如果不是自身情况过于复杂，他很想请“正义”小姐帮忙。

　　不仅便宜，效果还会更好。

　　只可惜没有如果。

　　冒险继续扮演“黑医”杰克不仅是为了消化魔药，赚钱也是非常重要的目的，他一个“占卜家”学习“窥秘人”途径制作法术卷轴的符文魔法实在太费钱了。

　　看着最后一张符文纸人，克莱恩深深叹了口气。

　　小心翼翼拿出纸人按在眉心，他再次戴上“蠕动的饥饿”，开始处理自己的记忆，把他认为重要的、危险的记忆进行封印和剥离。哹

　　做完这些，他在“愚者”高背椅上静坐了好一会儿。

　　直到灵性消耗即将抵达极限。

　　在最终要去迎接自己命运的时候，他心中难免有些恍惚。

　　这是一场赌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赢，只是在争取输得更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可自己就算做足了99%的努力，欠缺最重要的1%也没用。

　　因为那份1%叫做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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