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亚瑟的太阳花

　　“不知道是哪位把‘错误’和‘门’两张亵渎之牌藏在兰尔乌斯身体里，没有人阻止那位拿走两张亵渎之牌，他也很配合，拿走两张亵渎之牌时没有任何犹豫。

　　到最后帕列斯也没有窃取那位的命运，我们见了面，祂没有提出要加入迷雾城，但祂答应了拿出一份‘命运木马’的非凡特性做交易，我已经提前支付了能帮祂恢复的非凡特性。”

　　南大陆东拜郎，塔卡尼亚村庄的某个金色太阳花花田中，站在田边的洛蒂正在给花田中忙碌的亚瑟汇报任务。

　　这里的亚瑟是又长大一些的本体。

　　只见他头带草帽，光着脚，身穿朴素单衣，就像个普通人般照料那些病恹恹的太阳花，泛黑的泥土弄脏了他的衣服与身躯，永远不会用完的清水和肥料被他一点点混入土壤里，蚂蚁等小虫子肆意冒犯着这位神灵。

　　可他并不在意这些，不仅不在意、似乎还很开心。

　　听着洛蒂的汇报，亚瑟顺手扶起一颗即将死亡的太阳花，感受到其中努力想要活着的生机，他用细长树枝和草绳做了个支架撑起“垂头丧气”的花枝，仔细处理好那些遭受虫蛀的部分，才浇灌隐约泛着血色的清水和肥料。

　　做完这些后，他轻抚着这株太阳花稍显衰败的花瓣说道：

　　“帕列斯倒是认得清局势，‘诡秘’的命运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要是没有足够的支持，不过是主动变成阿蒙的魔药，能拿出一份‘命运木马’的非凡特性，那祂根本不需要和你交易就能恢复，祂还说了什么？”

　　一份“命运木马”的非凡特性亚瑟已经寻找了很长时间。

　　之前是打算狩猎阿蒙的分身，但连用自己做诱饵都没有成功，亚瑟也就没有继续强求，单纯作为长期委托放在迷雾城的任务板块，现阶段一尊神灵化身也勉强够用。

　　因为是亚瑟的委托，洛蒂当然会努力试着完成，在通过伦纳德发现“偷盗者”途径半神，并进一步筛选出帕列斯的身份时，她就决定换个思路。

　　并不是为了狩猎，而是合作。

　　合作狩猎阿蒙的分身！

　　作为最熟悉阿蒙的存在，祂才是最清楚怎么狩猎阿蒙分身的那个，至于会暴露自身就属于交易的细节了，洛蒂给出的基础筹码就是足够对方恢复的资源，那些东西本就来自阿蒙的分身，因为被秩序力量封印，对方才无法隔空回收非凡特性，目前除了帕列斯没人能使用，算得上是废物再利用。

　　面对亚瑟的问题，洛蒂稍作思考后说道：

　　“原本祂一直假装没发现我，直到我在关键时候封印兰尔乌斯体内的阿蒙分身，祂才用寄生体侵入‘隐藏空间’与我见面，在我提出交易时，祂说魔女教会拿走了雅格家族宝藏里的一件0级封印物，祂的寄生体已经跟了上去，等祂偷到那件封印物就能进……”

　　“呵，该说不亏是‘时之虫’吗？居然是用这样的方法破局。”

　　没等洛蒂说完，亚瑟就打断了她的后续话语。

　　他已经猜到后续发展是什么，预支报酬以及适当的帮助，在迷雾城的契约见证下，洛蒂不会担心帕列斯空手套白狼。

　　可她对帕列斯的认知并不准确。

　　回过头看着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洛蒂，他拍掉双手的泥土摇着头说道：

　　“看来面对阿蒙的极端劣势，让你小看了帕列斯，祂可是‘偷盗者’途径的天使，窃取时间，命运，甚至神灵权柄的‘时之虫’，哪里会和你做公平交易，这次针对小‘诡秘’的谋划明显也包括着祂，你为什么认为是你封印阿蒙的分身创造出见面契机，而不是祂寄生了你的密偶避免做出选择？”

　　被亚瑟问得一愣，洛蒂竟短暂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回答。

　　她并不是非常明白亚瑟这些话语的意思。

　　亚瑟也无法把所有真相告诉洛蒂，至少在天使层次之前不行。

　　为了避免自己的臣属再掉进坑里，他只好提起盛放清水和肥料的木桶返回田边，一边清洗工具一边说道：

　　“虽然很多事情只有成为天使才有资格知道，但接下来的神战你需要明白其中的关键，神战的起始是信仰崩坏，神战的核心是权柄争夺，而权柄争夺的最终目的是对抗末日。

　　在这场神战中，序列0是最基础的资格，‘黑夜女神’、‘战神’和‘死神’一组，‘知识与智慧之神’、‘永恒烈阳’、‘风暴之主’、亚当和‘真实造物主’是一组，‘蒸汽与机械之神’和‘隐匿贤者’是一组，最后就是小‘诡秘’、阿蒙和你的先祖伯特利。

　　每一组都只能有一位胜利者，不同组别会选择结成各自的同盟。

　　帕列斯是最后一组中没有棋手资格的选手，祂没有赢过阿蒙的可能性，也不可能夺取小‘诡秘’的资格，因为祂不敢完全接受小‘诡秘’的特殊，无法在末日之前登上神位。

　　所以祂只能站队，阻止阿蒙获得资格。

　　原本祂必须做出选择，可是你的出现让祂可以不选，那张‘门’牌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这个，当你们的命运发生交汇，其他存在会认为祂偏向投靠迷雾城，这就让祂有了挟制阿蒙之外的重要筹码。

　　在这个时候，祂越是不选，祂的价值就越大。

　　阿蒙不敢对祂出手，诸神不敢逼迫祂站队，因为我属于‘黑皇帝’和‘审判者’这一组，并没有明面上的对手，祂自身也是能影响神战结果的强大天使，是决定这场神战结果的重要外力，利益牵扯之下，自然就抬高了祂的身价，让祂有跳出棋盘的资格。”

　　由亚瑟亲口补全对局势认知，洛蒂渐渐瞪大了双眼，之前她只知道克莱恩很特殊，有资格被称为“愚者”，但她没想到会是有资格竞争神灵权柄的存在，尤其是听到那位先祖名字的时候，一个问题脱口而出：

　　“您是说伯特利先祖会回归吗？”

　　瞥了眼控制不住表情的洛蒂，亚瑟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好说，祂们连那两张亵渎之牌都能拿出来，小‘诡秘’很可能会失去资格，人类是很脆弱的，他要么因为使用那两张亵渎之牌被阿蒙抓住，要么因为了解两条途径的所有配方出现不该有的心思，如果他没有资格，伯特利也就没有机会回归现实，诸神可没兴趣处理一位被污染的麻烦邪神。”

　　亚瑟也不知道是谁把那两张亵渎之牌送到克莱恩眼前。

　　还是用这么复杂的方法。

　　那种情况下，克莱恩可比面对杰森·贝利亚时更危险，阿蒙和帕列斯都在这么近的地方，真的就是随便一个念头他就完蛋了，没有任何存在能救下他。

　　更别说还有个目的未知的“隐匿贤者”。

　　就算阿蒙和帕列斯都因为各种原因没出手，那两张亵渎之牌也会打乱克莱恩背后那些投资者的计划，而且是难以修复的破坏性打乱。

　　在叶夫卡已经为他撕破真相情况下，那些投机者只会越做越错，克莱恩本就认为这是祂们的安排，阻止他得到那两张亵渎之牌会让他彻底无法信任所有神灵，不阻止的话，一旦他有了更换途径的想法，那他就会自动失去资格。

　　因为掌握“愚者”途径的“黑夜女神”将永远得不到他的信任，甚至会更糟。

　　给他配方，并给他面对安提哥努斯的机会，他就会知道除了‘愚者’途径，他根本无法成为另外两条途径的序列3，越是往上晋升他越是会感觉到自己是个被操控所有的傀儡。

　　从头到尾，点点滴滴，真正属于他的部分几乎不存在。

　　天生的神话生物为了利益可以不在意，只要能达成目的，祂们甚至不介意死亡，但对于人类来说，这是足以摧毁理智的羞辱，又或是……绝望！

　　有太多方法可以毁掉这个时候的克莱恩。

　　要是不给配方，那就等于放弃成为旧日，选择向“真实造物主”臣服。

　　祂不会同意，其他存在更不会同意。

　　到那种时候再选择阿蒙就晚了，不仅没有任何筹码能打动这位造物主之子，更要看必然取回“上帝”位格的“真实造物主”是什么态度，彻底被动的处境，会让祂们数千年的谋划变成一个笑话。

　　旧日盘踞星空的威胁，让祂们连疯一把赌机会的可能都没有。

　　时间已经不够了。

　　而这就是帕列斯等待的机会，只能等、却不能争的机会！

　　听懂亚瑟话语里的意思，洛蒂立刻收敛心中的别样想法，躬身行礼说道：

　　“抱歉，亚瑟大人，是我失态了。”

　　看似不在意地摆摆手，亚瑟整理好所有工具，一手提着清水和肥料渐渐消失的两个空桶，一手抱住铲子、锄头和剪刀等工具往太阳花花田东边的木屋走去。

　　他以普通人的方式行动，洛蒂也只能落后半步跟随，只听走在前面的亚瑟轻笑着说道：

　　“嘿，其实我也不亏，帕列斯那边的交易继续就行，祂主动和我产生关联，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知道小‘诡秘’那边的情况吗？我能隐约感觉到，他拥有了一本《罗塞尔传奇》，并且和其他拥有混乱徽章的人接触过。”

　　外流的混乱徽章其实非常少，最开始亚瑟没有回收的那两枚中，有一枚被邓恩带回迷雾城，还有一枚在纳斯特手中；由凯撒发放的两枚中，有一枚被伦纳德交给克莱恩带回迷雾城；此外，洛蒂有一枚亚瑟特制的混乱徽章，西索恩也兑换了一枚交给贝尔纳黛。

　　亚瑟能确定那不是洛蒂和西索恩那枚，而是一枚陌生的混乱徽章。

　　因此他对克莱恩的情况很好奇。

　　迷雾城的选人机制都刻意避开了他，仅剩的那枚混乱徽章居然还是能被他遇上，这种如同被安排好的强关联，已经可以说是缘分本份了。

　　可现实是能操控变化关联的只有他自己！

　　虽说高层次的命运权能也能达到类似效果，但达到这种效果的命运影响不可能骗过他的“眼睛”，这么离谱的事情居然是事实，他也只能感慨“变化”与“混乱”的不可控。

　　当初是越想要越远离，现在却是越远离越靠近。

　　记下对帕列斯的后续处理，洛蒂请亚瑟稍等，只见她唤出信息面板，把顺便收集的克莱恩情报快速进行整合。

　　因为亚瑟说过要离那位远点，她的密偶只是藏在“隐藏空间”中偶尔远观。

　　这就导致对应的情报比较零碎。

　　整理过这些零碎情报后，她使用一次短暂的“梦境占卜”回想起对应记忆，把不同密偶的视角拼合成相对完整的景象后逐一说道：

　　“在我离开贝克兰德之前，那位的夏洛克身份以躲避危险为理由失踪了，手中的投资和产业委托给了一位律师和一位侦探管理，那位律师是个普通人，但那位侦探是位序列7的‘守知者’，和机械之心有些关系；

　　在‘美人症’爆发期间，因为霍拉米克·海顿成为我的密偶，机械之心有过一段混乱，人员的缺失和分配不当导致王国博物馆发生了失窃案，大量罗塞尔文物被偷走，而在这之前，那位多次变换身份前往王国博物馆；

　　最后就是面对兰尔乌斯的时候，我这边没有对方接触特殊目标的情报。”

　　洛蒂的讲述结束，他们也刚好返回小木屋。

　　在门口的木质双层花架上，有十株病恹恹的太阳花被种在花盆里，其中除了两株稍微能看出开花迹象，剩下的全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发现有一株太阳花彻底失去生机，亚瑟也顾不上把工具放进搭着遮阳棚的工具箱，径直走到那株已经死亡的太阳花前。

　　开启“混乱之眼”，他立刻看见十个小号混乱异象寄存在那些太阳花上。

　　那株已经死亡的太阳花上，有尊断尾猫形态的混乱异象正在溃散，如果亚瑟不进行干涉，最多三分钟这尊混乱异象就会彻底消散。

　　这是之前亚瑟用神灵化身从南大陆各处取来的混乱种子。

　　每颗混乱种子都对应一场颇具规模的变革。

　　有的来自反抗军，有的来自灵教团分支，有的来自原住民，有的来自拜朗皇室……他们制造的混乱之火最少都波及一座城，以自身“变化”为媒介，使用“混乱篇章”能力把它们种在太阳花上，就能制作成类似实时观察混乱种子状态的超凡道具。

　　原本他已经种出了二十六株，后面陆陆续续就只剩下了这些。

　　它们对应的混乱之火偶尔会有强弱起伏，但很少会自我熄灭，基本上都是被外力摧毁，直接失去开花结果的机会。

　　亚瑟需要它们开花结果，但不能违背“变化”和“混乱”自然发展。

　　因蒂斯和鲁恩殖民军的力量失衡，就是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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