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待修勿看18

chapter-1暮城

        暮阳总是让人觉得有气无力，徒劳地攀在空中，渴求最后的辉煌。这个景象，不管旁人如何去修饰，我总是感到不太舒服的。

        我很讨厌这种求而不得，毫无办法的感觉。这让我感到很无力，像是沉入沼泽，粘稠像是被卡住了脖子，梗塞喘不过气来。

        一丝丝光亮总是透不过浑浊的空气，暮阳终于还是慢慢坠了。既定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东升西落，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却走完了成长与鼎盛，再又走向衰落，陷入无边的黑暗。

        偏偏是这么一个难过的时间，人开始慢慢聚集。

        城市江边，随着天空的橙色慢慢消退，黑色慢慢笼罩，青石板路上脚步声渐渐密集，听着叫人有些烦躁。

        已经入夏，城市效应使得这里愈发的热。我晃了晃头，烦闷地啧了一下嘴，正打算回到我的旅馆中蜗居。

        来往的都是甜蜜的情人，亦或是人至暮年，行将就木的老人，就算再不济也是个学生，朝朝气气，让人清爽舒服。当然，无业游民也有，江边的长凳是他们长久的栖息处。偶尔，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可能会出于偶尔的放松，或者中年时期少有的罗曼，也会来这里转上两圈，看看万年不变的江水。

        但我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因而并没有在江边散步的趣味。

        有时候，我甚至认为这种每日一次傍晚的聚集活动会有点蠢，而这大概是我从来都没有领会在一滩水前观赏拍照走路有何乐趣的缘故。不过，这也确实是我无聊时消遣之一。只是我的乐趣不在于湖边散步，而在于湖边来往的人。

        倘若天气不那么闷热，我可能还会耐住性子，等着夜幕降临，就这黑暗蛰伏，观察来往的行人。这是我最大的乐趣。

        我一直不解为何人类会宁愿忍住混进湖边湿气的热浪，也要来到湖边聚集，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尽管此时观察或许可以解答我的疑惑，但我可受不住这种混身燥热的感觉。

        因而这成了我心中的一个谜。

        后来，我大概朦朦胧胧探寻到一点问题的引线了。每到快入夜的时候人群的出现，类比一下未开化的、可悲的、没有自保能力的野生动物，因为害怕黑暗之下的无边恐怖，不得不抱团取暖，可能也是这个道理吧。毕竟不可否认，相比在冰冷的旅馆中，在同伴之间，确实会感到安心。

        尽管那些同伴可能会比洪水猛兽更可怕。

        有时我不能理解，为何自详万灵之长的人也会犯在同伴之中安心放松这样的错误，后来发现大概是因为我们在本质上与那些野兽并没有什么分别。

        偶尔，我会更深入地想要了解一下这种矛盾的生物，而并不只是观察。

        有段时间，我莫名感到内心一阵空虚，好像直觉有些重要的事情忘记，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烦闷，抓心挠肝地感觉叫我无法忍受。

        直觉告诉我，或许就和这些所谓的“同类”有关。

        因而，我忍住面对暮阳对天空卑躬屈膝的行为作呕的冲动，和流浪汉抢夺他一晚安眠权利的长椅，从傍晚开始便等着入夜，等着这种从生物学角度来说我的同类的到来。

        依然如往常一般，从观察开始，只不过，这次我发现了一个全新的玩具——即我可以带入角色，思考他们的心理。

        伸出手，比出一个照相机的形状，观察进入这个范围的每一个人，并任由自己编排他们的人生。

        第一个出现的是一个眉头紧锁，脸上流露出一丝漠然的中年人。

        他行色匆匆，穿着黑色西装，提着公文包，脚下的皮鞋因为年份已久已经有了几道划痕，甚至落了灰尘。就连西装，仔细看着，也能发现领口沾染了污渍，并没有被细心的打理。国字脸上冒出了几根黑硬的胡须，看上去有几天没有认真整理仪容了。

        这看着像是一位正在遭受中年危机的男人，属于在外老板训斥，在内老婆矛盾，女儿叛逆，诸事不顺。这位如果有买股票的爱好的话，甚至可能被他的同伴当成了韭菜一般收割。

        我放飞自己的思绪，假装自己就是这一个在人类社会里挣扎的普通人。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嗯……他会过桥，越过桥进入市区，从地中的公交站买上他已经买了十几年的票，照例走上公交很幸运，他找到了一个座位，不必再感受拥挤。但是一站过后，新上车的一个奶奶级人物盯住了他。无法，只得让座。

        好容易下了车，进了家门，没有热腾的饭菜，只有女儿紧闭的房门和妻子的冷眼。

        他进屋赢得的第一句话是妻子略显计较的声音：“今天股市亏了多少钱？”字字戳心。他想打发妻子去做饭，妻子却借机找他大吵了一架，甚至要闹离婚，说得句句在理。

        他无力招架，只得狼狈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妻子熄火。

        最终还是因为女儿，妻子选择转身进了厨房，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久，饭菜上桌，女儿终于出门。眼尖的他透过房门间隙发现桌上放着粉红色的信纸，转身又发现女儿才吃了两口便转身离开。他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结局却以女儿大声的回顶与重重的砸门声告终这样的人生，真是让我想想都毛骨悚然。活下去估计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中年男人走了。

        我的目光追随着中年男人，从他出现一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一刻未离。幸而他可能有要事要处理，并没有在意我这不礼貌的、打量的，像看着实验用的小白鼠一般的眼神。确实幸运。

        毕竟在那之后有一次的观察经验告诉我，人类是一种很讲究礼仪这种表面仪式的动物。

        那一次观察虽然不甚愉快，但好在收获颇丰。

        那是晚秋，江上浮起飘落的枫叶，满地金黄，天气凉爽宜人，大江只有这个时候看起来才并不那么无趣，而变得有些妩媚。

        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时候。而这也确实是个多情的季节，总是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走进镜头的是一位女士，外表以常人的标准来看确实漂亮。身材白皙丰满，目光妩媚动人，鼻梁像是用刻度尺画出来一般笔直，嘴唇饱满，气色红润，身着红色一字裙，脚下的高跟鞋以我平日观察的经验相比恨不得高到天上去，鞋跟很细，着实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将之踩断。因为受力的缘故，她露出绷紧的小腿线条极为动人，恰到好处。

        暂且称她为高跟鞋小姐吧。

        请原谅，就算是我这种想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人类的人，也是摆脱不了人类的劣根性。这位小姐给我的印象确实很鲜明，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外表相较于她的同类实在傲人，而不是她带给我的故事多么动人。

        也请原谅，我到底是一个游离在人类规则边缘的人，尽管我了解到人类是一种讲究礼仪的生物，但我却并不能很好的将之实践。更何况在遇到这位高跟鞋小姐的时候我还并没有知道这条法则。

        高跟鞋小姐挎着lv最爆款的包，手上食指还带了一个造型奇特的戒指，大波浪的卷发更突出了她的妩媚，是个足以让人为之倾倒的家伙。

        而这样一位小姐，面上却带着不太符合身份的苦涩。眼圈带着倔强的红，嘴角紧紧地抿着，又有一丝倨傲。

        这可能是一位事业成功，职场得意却情场失意的小姐。

        啊啊，当然，我并不可怜她，比她更需要可怜的可怜虫多了去了，但我却不免受到些我见犹怜的情绪干扰，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

        和我一起望着的还有往日可恨的暮阳，淡淡的橙色洒下来，轻轻地挑逗着她的秀发，痴痴地，连像天空卑躬屈膝都忘却了。

        总之这是一位在人类社会纵横捭阖，却在回归作为人类本质就该有的情感时无所适从的人类。

        她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可能伸手叫上一辆出租车会回到租下的公寓，车上司机可能会和她搭讪，技巧很拙劣，可高跟鞋小姐却会强颜笑着应答，大概会从心底报复那个背叛自己的人，让心情短暂的放松。

        下车后，天空已经成了水蓝色，像是浓稠的深蓝颜料却被混上了水，搅成不均匀的样子，在着块画布上涂抹。

        横插过的几道天线，将天空个裂成了边缘整齐的小块。

        高跟鞋小姐怔怔地望向天空，身体会突然被排山倒海的疲惫袭来，方才压抑的情绪的海浪更加凶猛的反扑，促使她不争气的掩面，歪着因为鞋跟而疼痛的脚，跑上楼，打开房门，将头埋进被窝里狠狠地痛哭，直到把妆哭花了，才爬起身对着镜子，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开始卸妆

        不知不觉，我感到眼睛有点迷了，可能是暮阳晃花了我的眼。

        “看什么啊，死变态！”

        高跟鞋小姐瞪了我一眼，神色还是一样的倨傲。

        “真是的，懂不懂礼仪。”

        高跟鞋小姐踩着她的鞋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下。

        优雅的小姐说话却很犀利呢。

        “他是挟着绿意的春水，是二月天的草长莺飞。”

        按绿玉所象征的生命力，在发型上画成了像被风吹乱的长草（？）主要想体现风过则生、野火不熄的朝气。以及耳后生花的设定、长袜上的小碎花、衣服底纹上的杂草都是为了体现“渺小但磅礴的生命力”。

        衣服上的长短竖条纹是从“雨丝”抽象而来的，取“润泽”之意。

        然后是短裤上的山海纹和胸前的玉佩，主要是为了一个“君子如玉，胸纳百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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