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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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帷帐看不真切, 直到现在宴落帆认真打量下去,这才意识到在场有不少熟人,先不说玉清, 还有范玉黎, 若是没看错的话他那大堂兄居然也过来了,明明每日在临谷峪忙得脚不沾地, 真没想到这些人竟是如此喜欢看热闹。
哎?不远处珠翠满头的乘着轿子过来的好像是许久未见的金舒荣, 大概十年前到达筑基期后便不再致力于修行,而是回家继承家业, 如今是当之无愧的游云掌事人,风头无量。
啊……
站在擂台旁边表现得比谁都激动的可不就是宋青望?想当初被掌门派出去找寻隐世门派的线索,在外面乐不思蜀, 连好兄弟在门派受苦都不晓得!
不过宋青望出现在此处是宴落帆唯一不感到惊讶的人物, 本就是喜斗好乐的性子, 不来才是有鬼。
一个两个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想见, 说实在的宴落帆有些慌张, 毕竟这一百年来他就是按照隐居的标准过活,对于一切有关剧情的人物信息敬谢不敏,可以说成逃避式预防碰面。
这些人如今的实力都算不得低, 若是真让他们取胜, 宴落帆无法保证不露出马脚。
“你觉得最有可能胜的人是谁?”
一帮的花朝听到问话, 还真的将所有人认真打量了一圈,推断道:“若是临谷峪那位朝瑜师兄参与的话, 他应当是最有可能拔头筹的人, 可是依其不问世俗的清高个性, 会到这里来都是件怪事。”
宴落帆不由得干笑两声, 开始后悔起没告诉堂兄自己压根没死掉, 毕竟宴朝瑜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为男子,这要是被揪住很难应付诘问。
花朝并不知眼前人为何担心,不过不妨碍他安抚:“无事,最后的胜者还要过双子那关,悦山悦水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这对双子便是当初天祭日,宴落帆和殷辞月一同到春舀路买鞋子时碰到的合欢派弟子,当时还被塞了好一堆典籍,最后还是落得个在储物袋中沉灰的结局。
“随缘吧。”
宴落帆放弃思考,将目光重新放到擂台之上,玉清手持倒刺软鞭,杏眼微眯尽是狠辣,看着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然而,那边上场挑战的玉清其实算赶鸭子上架,只能先将不好对付的架势摆出来,她在修炼方面实在不够擅长,修为一直停在筑基期大圆满无法再进一步,放下不算狠话的狠话:“小心点,若是伤到了我的脸,有你好看!”
宴落帆为之失笑,还真是玉清会说出来的话。
对面那“混蛋”什么时候得到过这种殊荣,短短一日不仅受假面美人的夸奖,还和当今的第一美人有了交流,他一时有些飘飘然,原本严阵以待的态度也松懈下来,摆出风流公子的作态:“玉清小姐不必担忧,我自然会多加小心……”
话音未落,玉清手中的鞭子已经毫不客气地甩过去,她在春满楼待了数不清的日月,这点搔首弄姿的小把戏完全不够看,硬要点评还能说出许多刻薄话,比如这人方才拨弄额发的动作过分做作,眨眼睛也很刻意。
看完了让人浑身不舒服。
玉清只觉得作呕,手中攻击的动作越发不客气,带刺长鞭几乎快出残影。
对面那人生生受下几鞭,也生出恼意,他作为金丹中期完全不需要害怕,正准备端正迎战,可攻击还没使出来呢,玉清自行跳下擂台,展颜一笑,“我败了。”
本来也赢不了,她得注重形象,可不能凄惨落败。
那人心中什么旖旎心思都无,感觉自己是被挑衅逗弄了一通,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干脆转过身去将目光落到那层叠帷帐中的人影:“我又胜了。”
宴落帆已经和身侧的花朝准备好新的说辞,此刻回以两声轻咳,用极为失望且为难的语气:“这有些……”
花朝如同捧哏一般,刻薄道:“原来这也能称为胜?真是丢人,原本阿清还对你有所期待,没想到竟是让人如此失望。”
那人闻言慌乱难掩,上前几步试图辩解,可方才花朝的言语已经让不少人为之生妒,眼下一个两个都争着跳上擂台,就在这时特意赶来的金舒容阴阳怪气地轻啧一声,眉眼中尽是不屑和傲慢:
“还真是一群蠢的。”
众生哗然。
金舒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话语到底有多讨打,弹着寇红的食指,坐于轿辇之上,“说什么与第一美人相媲美,不过是拿来抬高自己的小把戏,这场比武招亲细说起来定是已经决定好了最终胜者,管他是否好看,只好谈好价钱让胜者在外吹嘘两句,便将你们哄得团团转。”
她勾着红唇,眸光锐利刺向帷帐中人,其中并无笑意:“若真是天姿绝色,摘了面具又如何?”
哇,宴落帆倒没想到以往整日笑眯眯的金舒容,竟然是如此锋利骄横的个性,倒不会为此感到气恼,只是觉得将认知刷新了,可是摆在眼下的问题必须要解决。
星希尊者在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她柳眉微蹙:“舒荣,不要闹事。”
金舒容不情不愿地轻哼一声,反正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也就随便找了块净地入座。
宴落帆松了一口气,轻声询问:“继续吗?”
花朝颔首,依照流程行事:“是否还有挑战者?”
因方才的小插曲,原本试图上场的人此刻彼此相望,一时踌躇,大家都愿意给游云一份薄面。而刚刚下场的玉清看着帷帐中的朦胧人影,她是听过落落用男声说话的,眼下越发觉得熟悉,灵光一闪,恍悟拍手:“原来如此!”
“弟弟,潮笙,快上去快上去。”
玉清不禁连声催促。
只是想过来凑份热闹的潮笙不知自家阿姊是着了什么魔,被推搡两下后越发摸不着头脑:“我上去做什么?”
还没等玉清说出理由,合欢派来了位不速之客——
范玉黎当场气结:“顾恭如,你居然还敢出现!”
虽说就算被调侃也不会表现激动,可当她看到这个欺师灭祖的混蛋再次出现在面前时,直接怒火攻心,讥讽的言语不经思考脱口而出。顾恭如这个混蛋实在让掌门丢尽脸面,还伤透了心。
顾恭如被质问,一袭黑衣,表面上仍是温柔和善,可是他眉眼中流露出阴狠:“玉黎已经忘记我们的同门情谊了吗?当初你……”
范玉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缠着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闭嘴!你现在便同我回门派跟掌门认错!”
“我有什么错?”顾恭如不屑反问,不过是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修炼方式仅此而已,相反那些试图阻挠他继续变强的人才是真的该死,少拿那些乱七八糟的情义道理纠缠。
当然,他现在要处理的人是这个胆敢攀扯阿宴,不知天高地厚的合欢派弟子。
范玉黎都要被气昏头了,居然还问“有什么错”,这些年他杀了多少修士剜去灵根以供自身修行?“不知羞耻!”
可是顾恭如已经对那粉红帷帐出手,不过在场那么多修士也不是吃干饭的,纷纷出手阻拦,只是在这种突然出手的情况之下还是有所疏漏,宴落帆面前的所有帷帐全被掀起,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花朝愣住,想要去挡,可是已经来不及。
众人为之怔愣片刻,这是哪怕戴着半脸面具都无法遮挡的清姿绝色,面庞光洁白皙上面带着因无措而泛起的薄红,如同桃花瓣最根部的部分,不知凑近是否能闻到浅香,而半张的嘴像是含着樱珠,带着殷红的湿润,被面具花样包围的双眼,浓密而卷翘的眼睫正在轻颤。
所谓“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该是如此。
嗯,美人正在紧张,在场的人无论男女都为之心悸一瞬,感同身受地担忧。
可是宴落帆以前那些熟人在回神后却是陷入迷茫,不由得心生怀疑,这真的只是长相相似而已吗?
容不得思考,星希尊者已经和顾恭如动起手来,二人一时难分上下,并非星希尊者实力不高,只是顾恭如吸纳他人修为灵气,剜去旁人灵根所换来的魔力磅礴,又时不时地使阴招,这才难以招架。
眼瞅着自家师父要被利刃刺中,宴落帆也顾不上遮掩了,场面陷入混乱,“师、尊者!小心背后。”
可就是这一声提醒,让失手的顾恭如将矛头对准了他,链刃甩出。
由于清闲太久,宴落帆早就没了随身备武器的习惯,此刻连个能遮挡的工具都没有,就算闪躲那链刃也似长眼睛般如影随形,在他马上就要被刺中的那一刻,还听到了顾恭如那个没脑子的在说:
“让你知晓冒犯阿宴的下场。”
宴落帆:“……”
他的大脑比鹅毛还要苍白几分,下意识闭眼,然而痛楚却久久没有传来,就算这是个衍生出来的世界,也不应该有如此不合常理的时停现象。
所以宴落帆在做好心理准备后睁眼,却在看清眼前人是谁后,陷入越发长久的怔愣,他不自觉唤出那个姓名:
“殷辞月。”
现在的殷辞月真如强势归来剧情中所描述的那样,凤眸中褪去了一开始的锋芒而愈发沉郁,眉眼长开了些,分明是极为俊美的容貌神情却冷淡得可怕,硬直长睫半分颤动也无,漂亮修长的手指轻松抓住那黑色链刃,正直直地注视顾恭如所在的方向,似乎对一切都掌握手中。
宴落帆思绪混乱,这是……
不愿看他的意思?
然而,殷辞月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淡定冷静,在赶来看到阿宴即将受伤的那一刻,什么都来不及多想,体内的血液几乎停止流动,等意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人揽入怀中,而那链刃则是被抓住。
阿宴,在他身边,正在看着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殷辞月得到了长久以往无法实现的满足,几乎要喟叹出声,只能靠紧紧抓住链刃用力到骨节发白,在轻颤暴露心迹的那一刻,他将链刃用力拽过丢到一边。
当然,在所有人因突然出现的已死之人感到震惊时,顾恭如彻底失控,狞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死,居然还在我面前出现,你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被你算计折辱?做梦!”
殷辞月将怀中的人安置好,薄唇轻动,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期间与其更没有任何视线相交,然后迅速于原地消失,出现在半空中,含霜割破了顾恭如那只试图伤害阿宴的手腕。
赶紧过去将人带到守卫中央保护的金舒容,先是憨笑两声:“这、这里比较安全。”
若在帷帐被揭时仅仅是心存怀疑,可等殷辞月出现的那一刻,虽说不明白这男子身份算怎么一回事,眼前人身份确为落落可以说是十有八九,她回想一下自己方才的话忍不住脚趾抓地,就当现在也不知道好了!
做好心理建设的金舒容默默端来一份瓜果:“安清是吧?吃一点?”
宴落帆回神,正努力消化眼下情况,嘴中突然被塞了一颗剥好皮的葡萄,他茫然地眨眨眼:“谢谢?”
对上澄澈漂亮的熟悉双眼,失而复得,金舒容想用力抱住眼前人,可碍于种种忌惮勉强克制,清了清嗓子开始推销起自己:“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游云当今掌事人,我有的灵石说是堆成山也不为过,奇珍异宝更是应有尽有,你……”
“你什么你?”
玉清拉着潮笙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刚才话说得如此难听,现在倒说起胡话。”
金舒容是不吃亏的个性,“哈?”了一声后,当仁不让地反驳:“那你是过来做什么的?别以为我没听说,玉清花魁不是为了撕下面具而来吗?还说不摘是由于太丑?!”
玉清被当场揭短,一时语塞:“那、那也比你不懂礼节强多了!”
宴落帆将嘴中葡萄咽下去,怀疑自己马甲已经掉干净了,也顾不上观看战局赶紧摆明立场:“我不在意这些。”
刚说完这话,宴朝瑜已经走了过来,一贯温和的脸上此刻黑如锅底:“你!”
在想起不好挑明后,他将剩下的指责言语咽回,化作无奈轻叹,“方才有没有伤到?”距离太远反应不及,也就没能帮上忙。
宴落帆摇摇头,视线紧盯着半空中的月白人影,要说担心确实没有,强势归来的主角在中可是能碾压修真界所有的人物,就算顾恭如修魔也不可能打过。
果不其然,与其说顾恭如落于下乘,倒不如说是毫无还手之力,还被当作炫耀实力的工具。
就刚才那一回合,殷辞月明明有将其击杀的机会,偏要像是猫逗鼠,挽出利落漂亮的剑花挑断顾恭如的脚筋。
星希尊者将一切看得真切,有些失笑地看向自家傻徒弟,这算什么?孔雀开屏。
不过这点小心思也就只有高境界的人才能看出,至少金舒容是看不出来的,她还惦记着刚才殷辞月不愿多看宴落帆一眼的事,想着两人该不会是闹别扭了?
最后顾恭如不敌,坠入擂台之上,这一切仿佛百年前门派大比的重演,依旧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即将闭眼的一瞬间他突然注意到所疏漏的,挣扎着看向宴落帆所在的位置。
所以,那是落落?他方才差点伤到了落落,幸亏被拦下了,幸亏——
失血过多浑身发冷,顾恭如再度回忆起两人相识的冬夜。
一直心怀不安的范玉黎跳上擂台,恳求道:“能否让我们安溪门处置他?”
她知晓自己这话说得毫无道理,毕竟一点力都没出,可是还是想让掌门自行了断,“行吗?”
殷辞月并未第一时间给出答复,而是在落地后第一次看向他的阿宴。
宴落帆对上那视线,莫名知晓其中含义,犹豫道:“可以吧?”
那便是可以,殷辞月微微颔首,却并没有走下擂台。
合欢派掌门摸不准这是什么意思,试探道:“你是临谷峪掌门之徒?多谢你求下我们安清,你不用比的,会额外安排安清同你当面道谢,接下来便要比擂继续,如何?”
这时在一开始混乱找地方猫着的“混蛋”又跳了出来,站在擂台上活像方才出风头的人是他一样,还觍着脸对宴落帆笑:“放心,安清公子,我不会继续让你失望了。”
宴落帆无措,干笑两声,将视线撇到一边,不知为何涌上心虚。
金舒容默默瞧了眼某位醋缸的脸色:“……”
第一次见到如此勇敢的人,倒是值得嘉奖。
她至今无法忘记,当初殷辞月出临谷峪采九叶花,他们所有对落落有点意思的人全被安排上事做。
殷辞月将视线收回,声线冷冽:“那么,我挑战。”
现在擂台下所有人都在觊觎他的阿宴。
阿宴为何要比武招亲?
眼前这个人在阿宴那里是特别的?
不行,阿宴只能看着他一个人,能和阿宴见面的也只能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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