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制衣厂工作

在房间的一角，那台略显陈旧的电脑静静地伫立着。它的外壳已被岁月打磨得微微泛黄，屏幕边框的银色喷漆也早已剥落，露出些许黯淡的金属本色。每当我走近，仿佛能听到它低沉的喘息，那是它运行程序时略显吃力的声音。
  这台电脑，陪伴我走过了无数的日夜。从最初的编程小白，到现在的代码熟手，它见证了我的成长与蜕变。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性能也在逐渐下降。每当我打开那些曾经轻松驾驭的程序，它都开始显得力不从心，运行得越来越慢，仿佛是一个年迈的长者，在努力追赶着时代的步伐。
  我深知，是时候给这台电脑升级一些硬件了。新的内存条、硬盘，甚至是更换整个处理器，这些都是它能重新焕发生机的关键。然而，我长时间在家自学，并没有收入来源，手里唯一的一点压岁钱之前也都贡献了出去。
  此刻我意识到，是时候做出改变了。我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我需要出去工作，只有这样，才能有足够的资金来升级我的电脑，让它继续陪伴我走过更多的岁月。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仿佛在告诉我：是时候出发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把所有的勇气和决心都吸进了肺里。
  但连续几次的挫败，让我对人才市场失去了信心。一没学历二没工作经验的我，在人才市场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但是不去那里又能去哪里找呢？我寻思着这事，目光却在房间内四处游移，这时视线落在了桌上的晚报上，心头一喜，对了，有些单位招聘会登报，想到这，我便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我一条条地浏览着招聘信息，心中默默评估着每个职位的适合度。第一条招货车司机，我摇了摇头，这个显然不行。第二条招保洁员，我微微皱眉，这个一般都是老阿姨们做的，与我的专业并不符。
  继续往下看，跳过那些与我专业不相关或者不感兴趣的职位。终于，我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条招聘信息上“招统计一名，需要会办公软件”。我的心中一阵激动，这正是我所需要的职位！
  我注意到，联系方式是一个电话号码，于是决定立即拨打过去。
  我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按照报纸上登的电话号码，用家里的座机拨了过去。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接通声，我紧张地等待着。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您好，我看到你们在晚报上刊登了招聘统计的职位，我想具体了解一下。”
  她首先介绍了公司的基本情况，然后告诉我公司虽然不在市区，但为员工提供了便利的班车服务，每天都可以乘坐班车上下班。
  听到这里，我心中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之前还担心的通勤问题，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难以解决。女士接着询问我是否愿意参加明天的面试，并详细介绍了班车的时间、地点和车牌号。
  我深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立即答应了女士的邀请，转天一早，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坐上了前往工厂的班车。那是一辆小巴士，车身虽然不大，但内部干净整洁。我上车时，已有两三个人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了，班车在途中停了两站，又陆续上来了六个人。他们的穿着各异，车内的气氛也逐渐活跃起来，但大家仍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和距离。
  班车一路快速地向着郊外行驶，沿途的风景从繁华的市区逐渐转变为宁静的郊野。终于，车子停在了一处厂房门口。我抬头望去，只见工厂门头上写着大字，这是一家制衣厂。厂子应该算是小中规模，有几个车间，工人数量看上去大概在一两百人左右。
  我下车后，跟随人流一起走进工厂。厂内环境整洁有序，机器轰鸣声和工人们忙碌的身影交织成一幅生动的画面。我四处打听着，一路来到了电话里所说的课长室。
  课长室位于厂房的一角，门半开着。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然后轻轻敲了敲门，“砰砰砰”。
  只听屋内传出一道清亮的女声：“请进。”我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五官精致的女士。她看上去不到三十岁，长发披肩，身材苗条，优雅而又不失活力。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她的美丽仿佛是一种天然的吸引力，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她见我进门后一直默默地看着她，便微笑着问道：“你好，是来面试的吗？”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此时脑子还是短路的状态，在那一刹那，我竟然脱口而出：“哇塞，长的真是太好看了。”
  话音一落，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那位女士显然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赞美弄得一愣，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但紧接着便带上了些许恼怒。她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严肃地问道：“你找谁，有什么事？”

  我顿时感到自己的脸颊发热，心中充满了懊悔。我赶忙调整自己的状态，尽量用正式的语气回答道：“您好，我是王东，是来面试统计职位的。”
  “嗯，知道，昨天是我接的电话。”课长用她一贯的清晰嗓音回答道。
  我微微一笑，想要化解之前的尴尬，便接着说：“我说昨天电话里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原来声如其人。”
  课长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她原本想保持严肃的面孔突然有些失控，掩嘴一笑，然后调侃道：“你这小子，平时没少骗女生吧，这么油嘴滑舌的。”
  我忙摆摆手，解释道：“哪里哪里，我这是真心话。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很期待能在这里工作，希望能为公司贡献自己的力量。”
  课长似乎对我的回答颇为满意，点了点头，然后递给我几张工分表单，说：“这个给你，这是几张工分表单，你按不同工序统计出每道工序的工分总和，算好了写在上面交给我。”
  我接过表单，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继续油嘴滑舌，而是及时转入了正题。我认真地看着表单，上面的数据密密麻麻，但我深知这是一个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我迅速浏览了一遍表单，然后拿起笔开始计算。虽然任务有些繁琐，但我相信只要细心和耐心，一定能够准确完成任务。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工作中，不时地核对数据，确保每个工序的工分总和都准确无误。当我完成所有的计算后，我仔细检查了一遍表单，确认没有错误后，便将它交给了课长。
  课长接过表单，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微笑着说：“不错，你做得很好。看来你是有备而来的。”
  听到她的夸奖，我心中一阵窃喜，但表面上还是保持谦虚的态度，回答道：“谢谢课长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课长继续询问道：“电脑会用吧，用Office办公软件写个文档，做个统计表什么的。”
  “会用。”我自信地回答。
  接着，她详细介绍了公司的制度和职位的待遇：“咱们这边是日企，这次招聘的统计岗位工资是每月八百元，不签合同，周日单休。在市区住的话每天上班都有班车接送，早上八点半进厂，下午五点下班。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哦，没有了。”我回答道。
  “那好，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课长递给我一张简历表，“把这个简历表填一下，就可以回去等通知了，如果我们决定录用你，会在两个工作日内电话联系你的。”
  然而，就在我接过简历表时，我却没有立即填写，而是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课长似乎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说：“这个表拿着填一下。”
  说完后见我还是无动于衷于是又重复的说道：“拿着这表填一下。”
  见我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便有点生气的问道：“你怎么回事，你不拿表，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哦，抱歉抱歉，我看入神了，只是想再多看一会儿。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长这么漂亮的女生，要是这次面试没通过以后就没机会看了。”
  课长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唉，真拿你没办法，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脸皮这么厚呢。”
  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喜欢你这种直率。你把这表填了，明天来上班吧。”
  我惊讶地抬起头：“啊～！不用回家等通知了吗？”
  课长微笑着看着我：“我也想多听听你夸我，最重要的是你能力也不错。本来我是想在你和前面那个小姑娘里面选一个的，不过不选了，就你吧，看着挺顺眼的。明天你这岗位有个女孩离职，你明天上班先过来找我，我带你和她先做个工作交接。”
  我兴奋地回答：“太好了，姐姐你最漂亮了。”
  课长听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啦，你小子少贫嘴了，快去填表吧。”
  我接过课长递来的简历表，认真地填写着每一项信息。当我填写完毕后，我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或错误，然后恭敬地递给了课长。
  课长接过简历，仔细审阅了一番，然后抬起头对我说：“好啦，我这里没事了。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你早上坐的班车是下午下班才回市里的，所以如果你现在就想回家的话，可以等中午那辆去市里办事的小货车。”
  我稍作考虑后回答道：“那我坐中午的车回去吧，这样也可以早点到家。”
  课长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好的，一会儿我带你去找李师傅，他是开小货车的司机，你坐他的车回去。”
  “麻烦您了，课长。”我感激地说。
  “行啦，就别在我这傻愣着了，自己先去外面转转吧，中午再来找我。”课长又补充道。
  我应声后便真的在这厂子周围转了转，发现这周围除了这片厂区，几乎什么也没有。方圆几公里内都是荒地，一片荒芜的景象。这里没有商店，没有饭馆，甚至连个卖小吃的摊位都没有。我不禁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至少能在附近找到个吃饭的地方。

  我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只见一片空旷。远处，天空与荒地相接，形成一条地平线。在这片土地上，我仿佛成为了唯一的旅者。
  我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我准时找到了课长，在她的带领下，我见到了李师傅。
  随着李师傅的指引，我来到了他的车前。当我看到那辆车时，我瞬间傻了眼。这是一辆闷子车，这车从外面看上去很是普通，但内部却与我预想的大相径庭。车内没有座位，车窗不是透明的，是用不透光的材料密封的，里面一片漆黑，仿佛是一个封闭的小世界。
  “你在这等会儿啊，还有几个人要去市里，等人齐了就走。”李师傅的话语打破了我短暂的愣神。
  我点点头，站在车旁，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这样的环境，对于我这个习惯了明亮和通风空间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但想到能早点回家，我还是决定忍受一下。
  我站在车旁，等待其他乘客的到来。果然，不一会儿，又有十几个人陆续走了过来，他们大多是年轻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对这样的环境已经习以为常。
  这辆小面包车，原本的空间就不大，现在要容纳十多人，简直是一场挑战。我看着他们上车，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有的站着，有的蹲着，车厢内的空间被他们充分利用。
  当我是最后一个上车时，我愣住了。车厢内已经满满当当，我几乎找不到站脚的地方。正当我犹豫时，李师傅大声喊道：“往里使劲挤，要不关不上门！”我只好硬着头皮，试图找到一丝空隙。
  李师傅见我挤不进去，便亲自上阵，用力将我往里塞。我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试图让自己更适应这个狭小的空间。然而，无论我怎么努力，车门总是关不上。
  “不行，还关不上，再来！”李师傅说着，又一把用力将我往里塞。我感觉自己的胳膊和腿都被挤得生疼，甚至觉得腰也被扭到了。终于，“咔嚓”一声，车门关上了。
  此时的我，身体扭曲着，半蹲不蹲地站着，简直是一种煎熬。这种姿势没过一会儿就让我腰酸腿疼，心里不禁开始算着时间，真是度秒如年。
  车内闷热不堪，空气几乎凝固。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车厢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却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说话。
  我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这辆“闷子车”的窗户是密封的，交警看不到里面的状况。否则，这样的超载行为一进市区肯定会被罚。但即使如此，这样的旅程也让我深感疲惫和受罪。我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趟旅程能够尽快结束。
  正当我身体扭曲、半蹲不蹲地忍受着闷热与不适时，突然，“嘣”的一声巨响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紧接着，一阵怒骂声响起：“你娘的，是你吗二蛋？放屁劲这么大，屁都砸我头上了！早上吃的什么，放屁这么臭！”
  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场景简直让人哭笑不得。我心里暗自叫苦，这还让人怎么活啊！下次就算是晚走会儿，我也绝对不再乘坐这种“闷子车”了。
  不提放屁还好，一说起这个，我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子更加灵敏了。车内原本就闷热难闻，此刻更是弥漫着各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脚臭味、酸汗味……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就在这种煎熬中，“吱”的一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由于惯性，我们纷纷往前一冲，然后又向后一倒。我前面的那位哥们还没站稳，就给我的大脚指上重重地来了一下。那种疼痛几乎让我忍不住要大叫出来，但胸口却被不知谁的胳膊肘顶住了，让我叫不出来。
  此时的我，不仅脚疼，腰也好像真的扭到了，腿也疼得厉害。我咬牙忍着疼痛，等待着车门打开的那一刻。终于，“咔”的一声，车门开了。我如释重负，赶紧挤下车去。
  一下车，我活动活动腰，还好问题不大。我向李师傅告别后，赶紧去寻找公交车，打算坐车回家。虽然这次经历让我吃尽了苦头，但也让我深刻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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