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尧的十年20

　　向暖和爸妈商量，决定让李姐马上离开，不再用这个人，除了算是对婆婆有个交待，也是担心李姐精神是否有问题。

　　李姐走了之后，妈妈对向暖说：“小暖啊，你们出月子中心后这两个月一直住在我这里，我实在太累了，想休息一下，马上就春节了，我想回老家看看你外公外婆，顺便住一段时间。”

　　向暖诧异地问到：“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搬回自己家，让你婆婆来带孩子啊！”

　　“啊？我婆婆那么难相处，你让我搬过去跟她一起带孩子！”向暖快哭了。

　　妈妈突然激愤起来：“我就是要让她知道一下，带这两个孩子多辛苦！天天没事就来我这里找茬，在这里指手画脚、挑拨离间，我不想伺候了！而且我真的累了，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我自己还有老父老母要伺候呢！”

　　“那你能不能等白尧放假了再回去，等他开学了就马上回来啊？这样好歹白尧寒假在家，我不用单独跟婆婆相处。你也知道婆婆这个人会无中生有，我如果单独和她相处，不知道她会去白尧和公公那里捏造我什么哪！”

　　“我这次回去打算住几个月再回来，像往年一样。你能不能争点气？人家当女儿都是生怕累着自己妈妈，只有你生怕自己妈妈累不死、气不死！”

　　向暖只好不再作声。

　　晚上白尧回家，向暖主动跟他提起白天发生的事，因为她知道婆婆一定已经打电话告过状了，白尧倒没有说什么，这些年他是了解自己妈妈的为人的，但他对岳母和向暖心里多少有点芥蒂了。

　　之后的日子，向暖每当想起寒假过后就要跟婆婆单独相处，天天朝夕相对，她就无比煎熬焦虑，感觉那种日子简直是暗无天日。她几次哭着哀求妈妈早点回来，不要扔她一个人，妈妈被她哭得烦了，甩了一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什么很大不了的问题吗？你哭个什么劲儿啊？你是产后抑郁吧！”

　　终于有人提到了产后抑郁这个词，但妈妈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向暖也并没有在意。在产后抑郁的人眼里，一点小问题都会被无限放大，她们的思维容易钻入死胡同、牛角尖，情绪会变得脆弱，一触即溃。

　　抱着沐沐搬回自己家的那天，向暖一路哭泣，白尧一边开车一边看着身边的向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认识这个女人了，她时而情绪脆弱，时而脾气暴躁，眼里除了孩子，就没有其他人，跟最初和自己在一起时的向暖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寒假有白尧在家，向暖心里还是踏实点的，虽然夫妻感情不比从前，但白尧好歹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依靠。婆婆的分工非常明确，向暖带沐沐，白尧带小萱，她负责做家务。沐沐不知怎么每天晚上八点多都要夜哭一个小时，哭得声嘶力竭，怎么哄都停不下来，向暖心急如焚，不知孩子哪里不舒服，就这样哭声震天，婆婆也从不推门进来帮忙抱一抱沐沐的。

　　不过，白尧是个强劳力，他一个人带小萱是绰绰有余，而向暖一个人照顾沐沐也还不算手忙脚乱，生活也算是有条有理，平平静静。

　　过了元宵白尧就开学了，白天就剩婆媳两人带着两个孩子，向暖尽量做到不被婆婆抓住什么话柄，带孩子出现意见不同时，能够得过且过的则睁一眼闭一眼，只有真正觉得对孩子不利，才尽量合理地跟婆婆抗衡。不过每天晚上白尧回来，她隔着房间门听着婆婆在门外对白尧窸窸窣窣不知说什么，她虽然不知道婆婆在说什么，但是就是忍不住内心的厌恶之情。

　　白尧有天晚上下班，买了两个塑料大箱子回来，他看小萱的玩具铺得到处都是，想收纳整理一下。

　　婆婆看了，嗤之以鼻：“乱花钱，买那个干嘛？玩具放那儿不是挺好，想玩就拿起来玩！”

　　白尧是个很爱整洁的人，跟他父母不同，他看不得家里东西铺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而公婆则不擅长整理收拾，公婆家三房两厅，到处都高高地堆满了各种东西，就连饭桌也摆满了东西，只留出一块够两个人吃饭的角落。

　　白尧兴致勃勃地把小萱的玩具往箱子里装，小萱正玩玩具玩得高兴，一看爸爸把玩具全收进箱子里了，以为爸爸不让她玩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喊到：“爸爸，不收，不收。”

　　白尧跟她解释：“不是，爸爸只是收一下试试，还是会给你玩。”

　　可是不到两岁的孩子正在情绪里怎么听得懂大人的解释，便过去扯着爸爸的衣服，哭得更凶了。

　　婆婆马上嘲笑地说：“你看吧，还什么整理收纳！她都不让你收！我就说你浪费钱！”

　　白尧被婆婆这么一奚落，顿时觉得自己在妈妈面前完全没有做父亲的尊严，他要挽回一点面子，便把气全撒在小萱身上，对她大吼：“不许哭！我叫你不许哭听到没有！！”

　　小萱被这么一吼哭得更凶了。

　　白尧觉得自己在妈妈面前连个小孩都控制不住，为了展现自己做父亲的威严，对小萱吼了一句：“再哭！再哭我就揍你！”

　　向暖正在房间给沐沐换尿布，听外面白尧要揍孩子了，赶紧三下两下换好，抱着沐沐出来，她看到白尧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对着小萱有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小萱站在他面前，显得那么小那么可怜。

　　向暖顿时心生不满，把沐沐交给婆婆，走过去抱起小萱，嘴里不满地唠叨了一句：“你还真要揍她不成！”

　　白尧此时更觉得连老婆都不给他面子！他对向暖吼到：“我打她了吗？我真的打了吗！”

　　向暖从没见过白尧这样对她大吼过，她不过抱怨了他一句。她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尧，提高嗓门，对白尧说：“两岁的孩子，玩玩具玩得好好的，你过来就收，她能不哭吗？她哭的时候能听得进道理吗？你等她平静下来再告诉她啊！”

　　“都是被你们家宠得不讲道理了！两岁的孩子不跟她讲道理什么时候讲啊！”

　　这话戳到向暖痛处了：“白尧，你说话过分了啊，我有要求你事事顺着她，不要跟她讲道理吗？我是让你等她平静下来听得进去话了再跟她讲！是不是孩子谁带就谁的责任大，不带就没责任了啊？我爸妈带孩子那么辛苦，你怎么说这种话了？”

　　“我们家怎么不带孩子了？是你嫌我妈带得不好，不想让我们带！”

　　“你不要偏听偏信无中生有啊！”

　　“我听信谁的了？我自己没有眼睛不会看吗？天天给我们发那些什么破专家的育儿经验链接，我跟你说，你发给我们的我从来都懒得去看！”

　　“是啊，所以你才无知，不会去用同理心来对待孩子。”

　　“对，我们家都无知，只有你家科学！向暖我告诉你，这段日子你这个样子，我已经受够了！”

　　“我也已经受够了白尧！不然就离婚吧！”向暖突然站起来说。

　　其实这句话不过是话赶话脱口而出的，不过是积怨已久情绪的宣泄，向暖从来也没有真正想过要离婚。

　　白尧也在火头上，狠狠地说了一句：“离婚！明天就去！谁不去谁孙子！”

　　说罢走进了房间。

　　向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知怎么收场。结婚7年多，她和白尧之间有过争执，但这样大吵一架，当面激烈冲突，是少之又少，仅有过三两次，可是这次却吵到要离婚的地步。自己真的又要离婚了吗？

　　婆婆看小两口吵起来了，赶紧打电话给公公，“你到哪里啦？向暖和白尧吵起来了，要离婚啊！你赶紧过来！”

　　公公赶到家，开门时向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白尧和妈妈在房间，公公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地冲着向暖喊：“让他们吵！让他们吵！我们带着孩子出去！”

　　向暖被这气势一下弄糊涂了，她回了一句：“爸爸，你要不要先问问清楚怎么回事再来骂我？”

　　公公一听，不得了了，儿媳妇敢这样顶撞他，他跳到向暖面前，指着向暖的鼻子问：“我骂你了吗？我骂你了吗？我刚才说你们爱吵去吵，我和你妈妈带着孩子走！”

　　向暖这时血直往头顶涌，这样一家人，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吗？还要伺候他们养老送终？不过了！！

　　她站起来，不卑不亢地对公公说：“爸，你们没有生我养我，我也没有在你家白吃白喝，我没有理由总是无端端地受你们的气。这些年来我受够了！”

　　她走进房间，对白尧说：“行，离婚吧，我知道你也早就想离婚了吧？我也早就死心了。两个孩子我都要带走。”

　　向暖收拾好孩子的必须品，牵着小萱，抱着沐沐，回到了爸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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