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时至九月，莫斯科处处被战争的阴霾笼罩，城内高射炮直指天空，灰色的防空气球飘在空中，街上设置了路障和反坦克装置。然而虽然做了一切能做的措施，炸弹还是命中了目标。一枚炸弹落在了克里姆林宫地区，穿透了克里姆林宫的屋顶，幸好没有发生爆炸。但在莫斯科大剧院，甚至是姜黎就读的莫斯科国立大学都发生了爆炸。

        雅戈夫听到了莫斯科大学都发生了爆炸，忧心忡忡找到了姜黎，让她和娜塔莎一定要搬到他家来。“我们家里就有地下室，不用出去和别人抢防空洞，而且你们三个女孩子在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姜黎听从了雅戈夫的建议，和娜塔莎将宿舍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一番，就来到了雅戈夫家住下。战事的日益紧张，也逼着雅戈夫他们加快建设防御工事。自从那天他帮姜黎搬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三个女孩都知道目前状况的严峻，每天一起上班，姜黎去往日报社整理最新的稿件；娜塔莎去医院救治病人，由于爆炸次数日益增多，烧伤病人明显增加；瓦莉娅去服装厂赶制苏军的棉服，现已时至九月，很快苏联的冬天就会来临，没有足够的御寒装备，后果可想而知。

        三个姑娘和万千莫斯科市民一样，尽然有序的在各自岗位上工作着，为莫斯科战役的胜利来尽最大努力贡献力量。

        情况日渐糟糕，在莫斯科外的战斗进行的并不顺利。德军攻陷了布良斯克，接着奥廖尔陷落……莫斯科日报发出的每一个消息，都让市民的心情更加低落。

        姜黎觉得，再这么报道下去，很可能敌军还未到达，莫斯科市民的心理防线就被摧垮了。她想着怎么才能让市民们在众多坏消息的打击下重拾一点信心呢。已经很久没见到雅戈夫了，姜黎真的很想他，于是她决定到莫斯科城郊拍摄一些民兵和市民挖铸战壕的情景写进报道。

        九月的莫斯科已经凉意四起，姜黎和娜塔莎、瓦莉娅打了声招呼后，就踏上了去往城郊的路。寒风阵阵吹的人忍不住颤抖，姜黎只得紧紧身上的大衣，迎着风前进。

        在莫斯科城防检查站准备出城时，姜黎向守卫的士兵出示了记者身份证明并说明了出城的原因。士兵好心的提醒姜黎现在城外形势也很严峻，德军的飞机时不时会来轰炸，请她注意自身安全。姜黎谢过了士兵，继续前行，终于在中午时分到达了修筑战壕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混乱与有序紧密结合在了一起，各种各样的人，下到十来岁的青年，上至花甲老人，甚至有不少妇女都自发前来，有的人推着小车运送材料，有的人挥舞着铁锹修筑工事。粗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每个人手上的活都满满当当，没有一个人无所事事，倒是姜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融不进这幅热火朝天的场景。

        姜黎在人群中看到了雅戈夫，多日的劳作已让他身形消瘦，眼窝变得更深，但目光如炬，整个人依然干劲十足。看到姜黎，也只是打了个招呼让她拍摄完赶紧回城。

        姜黎简单拍摄了几张照片，也不欲打扰大家的工作，便准备回去了。这时，天空中轰鸣声渐起，斯图卡轰炸机即将来临。这些修筑工事的人民像是已经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快速伏地躲入已经修筑好的工事里。姜黎不如那些人敏捷，正在慌神，就被雅戈夫大手一捞，护在身旁。“宝贝，别怕，这样趴着等轰炸机过去就好了。”雅戈夫的话给了姜黎无尽的底气，头上轰炸机呼啸而过，不远处爆炸声连连，但此时姜黎的心里却无比宁静，她忘记了自己身处战壕之中，也不去想回城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她希望自己能永远被雅戈夫护在身旁，就这样过一辈子。

        待轰炸机走后，工兵和市民们又立刻回到了工作岗位上，仿佛刚刚的轰炸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雅戈夫也重新举起了铁锹，让姜黎赶紧回去。

        “宝贝，这里不安全，你赶紧回家吧。瓦莉娅和娜塔莎肯定也在为你担心呢。”

        “你在这里要多保重啊。”

        “我会的，再见，我的小太阳。”

        “再见，亲爱的。”当姜黎向雅戈夫道完再见转身离去后泪水再也止不住，她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那些拼尽全力干活的人们——最可爱的人们。

        莫斯科不隐藏忧伤，莫斯科见证了一切。但所有的不幸与哀伤都讲拜倒在她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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